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爲霜,羣燕辭歸鵠南翔。
黑雲壓天天欲暮,白馬西風嘯幽狂,壯士奔行雲飛揚。
梁山隊伍一路向峽口關,分出馬軍作爲前鋒,約莫三千餘騎,叫霹靂火秦明和雙鞭呼延灼帶領。
原本該有的梁山五虎將,如今就只剩下這兩個。
馬上戰力驚人的大刀關勝,沙場之中無敵,對陣田虎麾下將官,無人是其對手,一口青龍偃月刀,挨着死、碰着亡,殺穿軍陣如入無人之境,但是最後卻死於對面的左丞相喬道清之手。
關勝乃宗師武藝,喬道清卻沒人知曉其具體境界,極可能超過了宗師,而喬道清並非馬戰殺死了關勝,是關勝在馬,喬道清在步,居然斬殺了關勝,可見武藝多麼驚人。
林沖則是在梁山招安後,便攜帶妻子扈三娘離開,還殺了不少宋江派去追索他的人,眼下沒人知曉具體行蹤。
至於雙槍將董平,卻是被田虎乾女兒,田氏晉國的郡主,女將仇瓊英斬殺在陣前。
董平其人,生平好色,其性如豺,可以說是加強版的矮腳虎王英、小霸王周通之流,一看瓊英立刻心癢難耐,想要擒捉霸佔,正好被瓊英用計誘使,然後飛石突襲,將其打落了馬下,接着斬殺。
至此,五虎將只餘其二,就剩霹靂火秦明和雙鞭呼延灼了。
這秦明原本是官將,朝廷命官,因其性如烈火,故而人稱“霹靂火”,祖籍山後開州,善使一條狼牙棒,官至青州兵馬司統制,攻打清風山時,因中宋江的計策,被俘後無家可歸,只得歸順。
秦明這個人有萬夫不當之勇,宋江去清風寨投靠花榮,被清風寨的文官劉高陷害而被抓,鎮三山黃信將二人押送青州途中,清風山燕順、鄭天壽、王英將二人劫走。
黃信派人把情況告訴青州知府,知府便叫青州兵馬司總管統制秦明商議,秦明得知花榮謀反,點起五百人馬前去捉拿。
秦明性情急躁莽撞,有勇無謀,同花榮不分勝負,但中對方埋伏折兵損將,掉入陷坑被捉,他不肯歸順,仍要回青州,結果夜走瓦礫場,被宋江陷害在城外燒殺冒功。
青州知府當時中計,處決了秦明的家小,又命人放箭射秦明,秦明無法,只得回舊路,卻遇到宋江等人,幾番糾纏後投降,而宋江爲了給秦明賠罪,做主把花榮之妹嫁給秦明爲妻子,之後秦明更到清風寨說服徒弟黃信也一起降了。
自此秦明與花榮爲親戚,他們這一支線上的人物,皆爲宋江嫡系部下。
而雙鞭呼延灼,卻和秦明有些不同。
呼延灼的綽號,是因爲武器乃雌雄虎眼鞭,雌鞭十二斤,雄鞭十三斤,才得了這麼個稱呼。
他這鞭子的十二斤與十三斤和後世斤兩不同,這時一斤是十六兩,便是所謂的半斤八兩,那麼十二斤便是後世的二十斤左右了。
他還有兩樣寶物,一件是祖傳的烏油七星鏈子鎧,還有一匹名馬踏雪烏騅。
呼延灼上梁山前的身份是汝寧郡都統制,朝廷命官,圍剿梁山兵敗被俘後,被宋江招降。
曾經有過一種說法,說呼延灼是內奸,並非真心投靠的梁山,不過看眼下同樣被丟到田虎陣前好幾年,那麼內奸說法應該不真。
估摸這種說法是因爲呼延灼的出身來歷,才傳播出去,他確實出身不凡,乃是開國名將呼延讚的後人。
呼延贊雖然沒有封王拜帥,不過一直是大宋皇帝近臣,曾侍奉過太祖、太宗、真宗三朝,一直爲宋帝身邊親信之人。
呼延贊生四子,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呼延必顯,又稱呼延丕顯。
呼延丕顯生二子,爲呼延守信和呼延守用。
這呼延灼便是呼延守用一脈的後人。
至於曾經和趙檉出海,往遼金之地的登州平海軍指揮使呼延慶,則是呼延守信一脈。
呼延家傳有三十六路猛虎鞭法,還有連環甲馬陣,呼延灼盡得這兩門真傳。
但是宋江手下兵多將廣,又多能人異士,設計種種陰謀手段,還是敗掉了呼延灼,並把他抓到梁山之上,隨後招降。
如今五虎將就剩他們二人,也是當前梁山一脈最高的戰力。
餘下小李廣花榮和急先鋒索超卻是八驃騎裡的人物。
至於鎮三山黃信,卻又弱了些,乃是十六小彪將。
而八驃騎原本該是:
小李廣花榮、
金槍手徐寧、
青面獸楊志、
急先鋒索超、
沒羽箭張清、
美髯公朱仝、
九紋龍史進、
沒遮攔穆弘。
此刻張清、朱仝、穆弘三個都已經死了,剩下的五人徐寧、楊志、史進在趙檉麾下,花榮、索超則在宋江這裡。
至於十六小彪將,分別是鎮三山黃信,病尉遲孫立,醜郡馬宣贊,井木犴郝思文,百勝將韓滔,天目將彭杞,聖水將單廷圭,神火將魏定國,摩雲金翅歐鵬,火眼狻猊鄧飛,錦毛虎燕順,鐵笛仙馬麟,跳澗虎陳達,白花蛇楊春,錦豹子楊林,小霸王周通。
如今,這十六人就只剩下鎮三山黃信一個。五虎八騎十六彪,梁山的五虎將是全的,十六彪也是全的,惟有八驃騎因爲趙檉介入少了三個,楊志、徐寧和史進。
不過這其實對梁山也沒有太大的影響,畢竟梁山因爲趙檉,並沒有徵王慶,徵方臘,徵遼國,唯一便是對上了田虎,事實上此刻留下的總人數,比正常發展下去,會剩餘的人數要多。
此刻梁山還有三十四人,而正常一路南征北戰,回去東京時便不夠這麼多了,至於宋江等幾個首領不在了之後則更少。
三千騎兵在奮力奔行,秦明與呼延灼帶隊,兩個原本不和,曾經多次切磋都不分上下,且自先的官職也差不多,這些年下來都憋着口氣,互相不說話。
樊瑞三人自然知道這些,便在中間而行,將兩個隔開,然後各說各的,看起來頗有些好笑。
原來在梁山之時,樊瑞三人其實與秦明兩個並無什麼來往,畢竟身份相差懸殊,排位距離遙遠,而且管的也都不同,哪裡來的共同話語。
秦明呼延灼原本就是官,樊瑞三個打早便是賊,招安之後也沒什麼親近,在田虎那邊對陣,同樣如此。
但此刻卻又差別,樊瑞等幾個先投靠了秦王過去,這就有的說了。
秦明呼延灼哪裡少知趙檉,秦王殿下從來都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王孫公子、漁樵耕讀、市井小民,誰又會不識秦王?
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文可安邦,武可定國,大宋秦王的名聲,向來威震四方。
既是此刻投奔,便要有些話聊說。
呼延灼倒是容易言語,畢竟祖上和皇室親近,開朝老祖呼延贊乃是名將,接連侍奉過三位大宋官家。
想當年,太宗皇帝在高粱河狂縱飛奔,倚仗逃得危機的那駕驢車,就是呼延贊給找來的啊,這份功勞,尋常人等哪裡能夠相比!
呼延灼和樊瑞李袞談論祖宗榮光,便道這一代說不得自己也要重複祖上,再度侍奉官家了,樊瑞李袞知道他所指爲何,不由一陣豔羨,但呼延灼確實名門出身,這卻是誰也比不了的,就算是宋江也無法相比。
那頭秦明隱約聽到,自然不爽,雖然說不上他出身如何寒微,可總是沒那麼個好祖宗,難以厚着臉皮往上攀附,便只好論起些戰陣武功,誇獎秦王當代軍神,又說暗裡學秦王布兵許久,這次投靠,定然虛心請教,若是秦王肯賜教一二,足可戰場無敵,終生受用。
呼延灼那邊冷笑,轉頭再提起族兄呼延慶來,竟然是與秦王有交情的,前些年曾一同出海去辦大事,遇見海賊襲擊,共困荒島之上幾個月,可說是患難與共,算做生死之交了!
秦明聽見不由臉色大變,這個比之前用祖上功勞依附怕還厲害,聽語氣分明不似作假,居然是真格有交情的。
一時間他頓時心中破防,本是想只靠雙手得到我所求,瞬間變成了爲何此身沒自出名門大族,心中不由一陣茫然。
樊瑞在中間聽兩邊說話,其實倒不覺得秦明有何差了,畢竟武藝在身,通過這陣子的瞭解,知道秦王最在乎的是個人本領,而並非看的出身,只要本領高強,豈怕不會出頭重用?
但樊瑞隨後便又想到,雖然這方面秦明不差,可總還是有些彆扭,秦明是花榮的妹夫,花榮是宋江的嫡系,連帶着秦明也是宋江的嫡系了,王爺肯定不會喜這些的。
可樊瑞哪肯點撥秦明關節,便只是左右逢源,誇誇呼延灼,贊贊霹靂火,哪個都不得罪,讓二人心中都想着樊瑞是個好結交之人。
跑着馬說着話,其實這時已經過了會州,一直在向北而行。
這三千騎兵馬速很快,宋江手下這七八千兵,騎兵佔了一半,比例十分之高,而且是那種百戰精騎,尋常的些精銳軍馬都比不了。
趙檉給樊瑞的任務就是接應到宋江,然後選拔前軍騎兵,疾速北上,夾攻靜塞軍司的隊伍。
至於將領,自然是要能征慣戰,萬夫不擋之勇者一起。
算下來,除了秦明和呼延灼再無旁人。
花榮武藝也高,爲八驃騎之首,但真正厲害之處在於弓箭,衝陣肯定不如。
李逵也勇猛,可惜那是步戰,馬戰卻是弱掉許多,騎術也差上不止一二。
就得秦明這種,纔好真正衝鋒,奮勇向前,狼牙大棒一舉,便是千軍萬馬也敢往矣。
宋江把騎兵全派了出來,本是還要多派些好漢將領,樊瑞說不用,王爺交待只這二人就夠,便再未帶多人來。
兵馬直髮鳴沙城,這幾座城池都未有失,西夏根本不做理會,也可能是太過急迫,靜塞軍司那支軍和黃河對面歸來的隊伍,都沒有攻打這些城池,而是直奔的峽口關。
樊瑞帶領人馬在鳴沙城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大早,先是派出探馬往峽口關方向打探消息,接着帶領隊伍緩緩繞城而出,向着東方奔去,遠遠地走了靈州川一帶。
這靈州川是翔慶軍和靜塞軍司交匯的一趟線路,取的翔慶軍治所靈州的名字,此處臨近黃河,有幾條小型支流,還有些丘陵山坡,但地勢並不算太過險惡。
他們目的是繞到那支靜塞軍隊的後面隱藏,待對方進攻峽口關之時,直接殺出,與城內裡應外合,破掉這支軍馬。
雖然只有三千人,但對於百戰精騎來說,卻是夠了,在背後偷襲的情況下,是可以殺穿數倍於自己敵人的,尤其兩面夾攻這種態勢,正面趙檉能派出兵力不弱於靜塞太多,那麼這種情形,基本就是會大破對方的。
何況這邊還有猛將,秦明和呼延灼都是萬夫不當之勇。
後方還有宋江等人帶着的步軍隊伍,全都可以保障這次偷襲夾攻的大勝。
要知道靜塞軍這支隊伍,其實是比不上之前李察哥所帶隊伍的,並不是說西夏邊軍不行,而是西夏的情況和大宋正好相反。
西夏最強的是興慶府禁軍,大宋則京畿禁軍最弱,而且靜塞包括嘉寧、祥祐軍司,大部分精銳都派去進攻了熙河路,就算黃河對岸回來一半,但畢竟並非全數,另外一半精壯還在,這就拉低了戰力,頗超芒鋒湊的這幾萬人不少都是留守的老弱病殘。
所以眼下這三千梁山兵,是可堪大用的,且會對戰場起決定性的作用。
出了鳴沙城,用兩天的工夫迂迴過來,探馬報告前方几十里發現西夏軍駐紮大營的殘留痕跡。
西夏軍之前在距峽口關百里處停留,樊瑞三個是知道這個情況的,他們偷偷從一側繞去南面接應宋江隊伍時,那西夏軍馬還在,但此時卻消失,極有可能是拔營起寨,往峽口關進攻去了。
樊瑞和秦明呼延灼說明此種情形,三個人商量了片刻,率領軍馬在那西夏營地探查一番後,便帶着隊伍直撲峽口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