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莊名稱綠柳,宋江進東京

買莊子的事情很順利,只用了三天時間便已辦好。

城南十里,莊子很大,是城內一名商賈的家產。

這商賈原本先在城外有地,才建了莊子,不過後來去淮西做生意時遭遇了王慶造反,連本帶利都賠進去。

逃回東京後打算賣了莊子週轉,不過地是要一起賣的,他的地要價很高,超過市價三成,足一百多畝,須全買下,並不單賣。

細詢才知,這地原是大宦官楊戩的,楊戩死前,將一應家產分配,商賈是其一房侄兒,但他這脈因爲沒有出息士人,所以分得較少,土地只有這京郊百多畝,銀錢也是同族最低。

姚平仲請趙檉過去瞧看,覺得位置可以,清幽素靜,至於地價高昂,卻因都是良田,賣得自然就貴。

買下來後,趙檉見並無名稱,又瞧莊前有條小河,河邊排滿柳樹,便提筆寫了綠柳二字。

隨後他吩咐姚平仲羅金水兩人置辦,將此地做爲京畿明教教徒的聚會場所。

轉眼又過些時日,東京迎來了入冬的第一場雪。

趙檉披了裘服,到莊上查看,因爲連着土地,本有些佃農,春秋勞作,天寒也來莊上作活,打掃得倒算乾淨。

莊上本來物事齊全,又興建了幾處簡單殿舍,做爲藏書、仰神所在。

駐里人等,都是廬州帶回的教徒,但並不是禁軍中那些,而是當時王慶裹挾的流民。

這些流民被攜至京城後,當分配廂軍,但這事兒要樞密院、兵部、戶部三方轄籌,進度緩慢,幾個月過去,還剩下部分沒有着落,趙檉就讓羅金水將這些人暫時安置在莊上。

他自家並不露真實身份,依然用了李飛的名號,臉上也簡單易容了一下。

雖然耶律大石當年給的易容藥粉用完,不過這種東西並不難找,碎玉樓裡好幾人有,都是之前混過江湖綠林的好漢,就算時遷身上亦是不缺此物。

趙檉從中挑揀,最後用了時遷的藥粉,雖說顏色並非一模一樣,但也暗黃,洗上之後非親近之人難以認出本來面目。

而他在廬州講經多次,聲音語氣這些教徒亦都熟悉,倒沒任何不妥和紕漏。

這天從綠柳莊回去王府,知道了趙楷已在返京途中,梁山的招安還算順利,道君皇帝對衆首領許諾了官職,此刻正跟隨趙楷回往。

小雪依舊在下,洋洋灑灑一天,毫無罷歇之意,臨晚燈火初上時,趙檉填了一首賀聖朝的曲子傳遞出去,讓在府外久等的書商喜笑顏開。

又是幾日,趙楷抵京,兵馬屯於新曹門外,道君皇帝下旨前去接迎。

這聲勢極爲浩大,並不弱於當日收復淮西時的迎接儀式。

道君皇帝又下旨,令梁山頭領披掛戎裝服色,只帶三五百馬步軍進城,自東過西,要在宣德樓上觀看,叫城中百姓瞻仰此等功績。

那邊宋江得令,讓鐵面孔目裴宣選揀彪形大漢,前面打金鼓旗幡,後面擺槍刀斧鉞,中間豎着“順天”、“護國”二面紅旗,戎裝袍甲,擺成隊伍,從東郭門而入。

道君皇帝則引百官在宣德樓上臨軒觀看,趙檉也在旁列,嘴角淡淡含笑,眼神清冽寧靜。

只見下面過來,最前擺了金鼓旗幡,槍刀斧鉞,各分隊伍,中有踏白馬軍,打着“順天”、“護國”二面紅旗,解診、解寶開路,朱武壓後,外有二三十騎馬上隨軍鼓樂,後面衆多好漢,簇簇而行,端得是威風凜凜,英氣騰騰!

道君皇帝看了梁山這一行部從,不由喜動龍顏,心中大悅,與百官指點道:“果然心存忠義,一望都是好漢!”

趙檉眯眼向下方那些頭領瞧去,卻是沒有百零八人,約莫七八十個,除了他提前召到麾下的,還少了一些不知去往哪裡,是沒進隊伍,或者城外駐紮。

尤是他沒有看到林沖,亦沒見扈三娘。

道君皇帝在宣德樓上看罷演將,心內歡喜,便下了道聖旨讓殿頭官去傳,教宋江等人都撤下兵刃器物,換上御賜錦袍,進宮中見駕。

殿頭官領命傳旨梁山,宋江忙帶着衆將來到東華門外,脫去戎裝,穿了御賜紅綠錦袍,又懸帶金銀牌面,朝天巾幀,抹綠朝靴。

然後宋江爲首,吳用、公孫勝爲次,前方殿將軍引路,帶領衆人,從東華門進入宮內。

道君皇帝開了文德殿,整肅了朝儀,陳設鑾駕,儀禮司官再引宋江等依次進殿,接着排班行禮,山呼萬歲已畢,道君皇帝便開始封賞。

先封了宋江武德大夫、楚州安撫使兼兵馬都總管。

楚州乃是淮東重鎮,地理重要,亦算繁華。

這個官職就詞面上來講,其實不錯,並非甚麼小官小職,且是文臣。

但淮南東路自有安撫使,轄攬淮東路軍政大權。

而楚州又有知州,管楚州軍政大權。

那這個楚州安撫使又是甚麼?大抵就是個好聽的名頭,而真正封的官職實在乃最後一個,楚州兵馬都總管。

知州之下,掌管楚州兵馬。

但宋江原本只是山東鄆城縣押司小吏,無品無級,哪怕窮盡一生也沒有機會踏入官階,此刻倒也算一步登天了。

接着道君皇帝又封了吳用、公孫勝等一衆頭領,雖是有些官職實在低微,但總算做官,不再是草寇綠林。

一切事畢後,道君皇帝又令光祿寺排擺御宴,良醞署進酒,珍羞署進食,掌醯署造飯,大官署供膳,教坊司奏樂。

這一應規格又與當日慶功宴不同,乃是進外臣的規矩,沒有慶功宴時那般隨便。

這一場宴會,直至暮時,殿外又下起了大雪,此番更重,直有鵝毛橫飛之勢。

趙檉坐在案後飲酒,心中疑惑重重,對面梁山衆人,依舊是宣德樓前演武那些,並未多添一個。

他幾番仔細看去,還是沒有林沖、扈三娘兩個,這兩個他都認得,絕不至差錯。

隨着夜色漸濃,酒宴才慢慢散去,宋江等人都簪花出宮,各自上馬,被帶去驛館安歇。

趙檉回府,剛進書房坐下,雷三便來稟報,言之前有人送禮,見都是些金銀銅貨,便暫收下,但話裡留了個活口,說等王爺回來定奪。

趙檉好奇詢問哪個派人送來,雷三道就是今日進城的梁山賊寇大頭領宋江。

趙檉笑了笑,讓雷三將東西入庫,隨後站在書房門外看雪。

只見天空上揮揮灑灑,大片大片的雪花飄落,彷彿瓊宮飄下,毫無停歇之意。

書房之前已經處處銀雕玉裹,小路被鋪上層白,樹木物事,一衆雪色,映襯着房內燈光,照得影影綽綽。

面對此景,趙檉忽然念起一詞,曰爲映雪讀書,心中想着漸漸陷入到沉思之中……

兩浙西路,潤州地界,這一夜也下起了百年罕見的大雪。

鵝毛鋪天而來,天地一片蒼茫,夜色悽憂慘白。

兩個人在大雪中迤邐而行,並沒有馬,只是艱難前走。

馬早已受傷死掉,一場追殺足足貫穿了京東東路,淮南東路,這才徹底擺脫。

走在頭裡的是名男子,豹頭環眼,燕頷虎鬚,身材魁梧。

他帶了頂范陽笠,披着灰色的斗篷,上面盡染暗紅色的斑痕。

肩上扛着鐵槍,竟是杆丈八蛇矛,此刻那槍頭也呈暗紅,分明是血跡凍住,不曾乾涸。

男子走到一顆枯樹底停下,擡頭望了望天,對緊隨其後的女子道:“三娘,不遠了,如今追殺之人已斷,過了今夜再不必着慌趕路。”

後面女子一身黑衣,只是簡單地用帕子包了頭,生得俏麗、身形高挑挺直,聞言只是點頭,似乎頗爲疲憊。

男子又道:“這次雖然沒殺了李逵那廝,卻也刺死了顧大嫂,扈家莊的仇算是報得一半,只待來日方長,到時定然弄死那黑廝,三娘不必爲此憂心。”

女子聞言搖了搖頭:“我倒不憂心此事,殺那黑廝不爭早晚,只是郎君自身大仇未報,又被……”

男子皺了皺眉,長長嘆了口氣,他非旁人,正是坐了梁山二把交椅的林沖。

趙楷高俅招安梁山,宋江諂媚逢迎,林沖本是想着假意從了,虛與委蛇,待回京後再慢慢計較。

誰知高俅心思陰沉,雖然事隔許久,卻根本沒想放過於他,竟要斬草除根以絕後患,暗中鼓動宋江下藥毒殺,被林沖察覺後又派人一路追襲。

林沖攜着扈三娘下了梁山後向南奔逃,後面十幾名梁山頭領,帶了百多嘍囉追殺,這時候甚麼忠義堂義結,英雄排分座次,全是虛妄,都想置他於死地。

兩人倉皇而走,仗着武藝高超,兩路之地間再設下些陷阱,竟然將這追來的十幾名好漢,全部殺死,剩下些散兵亦都打散,這才進入到浙西路潤州地界。

林沖這時拍打下身上積雪,望着前方道:“這雪看來今夜難停,還是找個地方借宿一晚,明早趕路。”

扈三娘道:“郎君,你說那睦州方臘會收留我二人嗎?上次聽前來的鶴王方十九說,方臘乃是以教起事,可我們並非明教之人。”

林沖看着她道:“這事兒無妨,大不了入那所謂的明教就是,只要高俅在一天,我與大宋朝廷便勢同水火,如今方臘決心起事,若真能打到東京,也正好捉了高俅剖心挖肝,報仇雪恨。”

兩人邊說邊往前走,用不多時,遙遙地瞧見一處村落,扈三娘喜道:“前方那裡有燈光燭火,不知可否有人家願意借宿。”

林沖道:“問去便知,我身上還有些銀錢,又不白住。”

走過去後,剛要敲門,林沖忽然神情複雜,瞧了眼自家身上那些暗紅斑痕,不由擰緊眉頭。

他與扈三娘乃是一路殺將過來,身上衣衫早染滿血跡,不過扈三娘還好,因爲穿的青黑色衣服,看不分明,但他這身卻實在過於顯眼,燈光之下恐要被瞅出馬腳。

還有那杆丈八蛇矛,槍頭凍結血跡扔在,看就是殺過人的。

林沖沉思,扈三娘道:“郎君可是爲了身上血跡擔憂?”

林沖點了點頭,隨後持着蛇矛磕打鋒刃血冰,但怎奈凍得結實,根本無法打掉,最後只好從扈三娘身上扯了塊黑布包裹起來。

“身上的痕跡無法掩蓋,只望燈下模糊,對方不能注意。”林沖淡淡說道。

扈三娘有些猶豫:“郎君,倘是被注意了又該如何?”

林沖臉色微微一冷,也不答話,上前一步,伸手敲門……

小村只有幾十戶人家,此處距離潤州城有二十多裡地,算是遠郊,向來安寧祥和。

可這日上午,村裡戶長周老實家的院門卻遲遲沒有打開,村東頭有喜事操辦,要請周老實前往知客,便過來請他。

來人在院外喊了幾聲,裡面沒人應答,納悶後一推院門,竟是打開,接着走進去再喊依舊沒有聲音。

來人心中有些發毛,走到屋門敲了幾下,接着伸手一拽,屋門竟也開了,探頭探腦瞅幾眼,裡面死一般寂靜。

他撓了撓臉,小心走了進去,到西廂門前時忽然感到地下有水,差點滑個跟頭,卻又發覺不對,怎粘粘的還有腥氣,摸了擡眼去看,竟是殷紅顏色。

這時他身子放低,就瞅見那西廂房的門縫下,竟然有隻手橫搭了出來,慘白顏色,立刻嚇得大叫一聲,撒腿就往出跑。

出了屋後被雪滑又跌了個跟頭,瞧見地上被自家踩得都是血紅,不由連滾帶爬去了院門,也沒回東頭家中,徑直地向着臨村的保正住處跑去……

隔天雪晴,下午時,王府門頭裡有人呈上拜貼,管家送去書房。

趙檉接過貼子,略過那些肉麻言語,看到底款寫着:

下官,武德大夫、楚州安撫使、兵馬都總管,山東宋江,拜上王駕千歲,謹恭慎敬。

他不由笑道:“也是個擅於投機鑽營的,可惜生不逢時。”

想了想,趙檉讓管家回了句三天後可來,隨即起身更衣再易容臉色,也不帶人,騎着大肚子黃馬出後門便走。

他在城內胡亂轉了一圈,然後直奔城外綠柳莊。

莊子裡此刻剛剛立下規矩,他又任命了幾個使者,把識字的任了傳經使,把有點拳腳的任了剛武使,把能說會道的任了巧辯使。

至於明教經義,也憑藉記憶默寫了五七八本,自家再胡亂編造幾本,一個明教京畿總壇成形。

教徒們都是歡喜,並不追問明明是分壇,爲何卻叫總壇,也根本不知道他們這些使者的職務,在中原明教江南那邊,根本沒有登記。

下午尾末,趙檉騎馬回城,本是去王府後門,繞府牆時,卻見一名小丫鬟正猶猶豫豫地往前門走,他辨認了一下,竟是趙元奴的貼身丫鬟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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