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上三號擂臺,直面小夸父褚良的是名灰衣老者。
便見他發白背弓,臉色灰敗,一瞧就是年齡太大,氣血兩衰,時日無多之人。
老者雖是躍上的擂臺,但那兩條腿猶自顫抖不停,全靠手上一根鳥杖支着臺板,不然恐是要撲倒在地。
不過讓人驚訝的是,小夸父褚良一瞅見這老者,竟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彷彿想要賠笑,又有些惶恐,後退了幾步,訕訕道:“唐,唐公公,你老人家怎麼來了?”
老者揉了揉眼睛,打量着小夸父,半天才道:“果真是你小子?老朽還以爲看差了呢!”
小夸父堆笑道:“唐公公哪裡會看差,就我這體形,一眼就能瞧出來。”
老者嘆氣道:“可也是,若非你小子長得這般魁梧壯碩,我那孫女又哪會看上,快隨我回去吧。”
小夸父聞言便是張惶,四下瞅瞅又望眼臺下,道:“唐公公,你看我這不是在打擂嗎……”
老者撴了撴手上鳥杖,不高興地道:“小子,是你打這勞什子擂臺重要,還是去見我寶貝孫女元寶兒重要?”
三人沒說幾句,客棧的小二送來飯菜,黃孤用銀針試了用飯,待吃完後已經是黃昏將末。
趙檉知道,以明教的教義和性子,是斷然不可能和別的勢力結盟的,除非那些勢力全都信奉了明教,加入進明教。
他隨後拿信回房間,道:“主人,敲門的人走了,塞進來一封信。”
三號擂臺此刻空了下來,但只是幾息的工夫,便又跳上來一名精壯漢子,這漢子報了姓名,片刻就有人挑戰,隨後別的擂臺亦是風水輪轉……
小院不大,黃孤沒幾步就走到了院門前,他開口詢問,外面卻沒人應答。
黃孤摸出玄鐵劍,小心翼翼挑弄了幾下,看見並無異狀,又使銀針試探一番,這纔拿了起來。
他頗有興趣地看下去,直看到信的最後,那最後寫着:信吾者,得永生,三界獨尊,普是衆生慈悲父母。
牛皮信封上有字,寫的是:此有明使,出興於世,教化衆生,令脫諸苦。
他心中疑惑,謹慎地打開了兩扇木門,卻發現外面空無一人,不由皺了皺眉,待關好院門回身時,卻發現地下有一物。
小夸父神色難看,眼珠轉了轉:“……自然是見元寶兒重要。”
那是個褐色的牛皮紙封,看起來薄薄的,因爲顏色和土色相近,出來時並沒有注意到,應該是從院門的縫隙裡塞進來的。
趙檉三人回了城內客棧,姚平仲掰着手指頭道:“今天怕不是有幾百人登擂,至少死了一半。”
李助雙眼緊盯着那老者背影,直到老者徹底消失了,才道:“王上,此乃江湖家事,王上不必放在心上,既然設下擂臺招攬綠林英豪,自然是想留能留,想走能走,方顯得王上胸懷若谷,寬宏大度。”
臺下立刻傳來陣陣笑聲,好漢們都瞧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這乃是家事啊,紛紛都道:“你老人家快去追吧,那小子跑得可快呢!”
姚平仲向外張望:“這麼晚了誰來敲門?小二的話都是連敲帶吆喝的啊。”
就在這時,忽然外面院門處傳來輕輕叩擊之聲。
那老者倒也沒在意,站在那裡搖了搖頭,回身衝臺下抱拳嘆息道:“老朽的孫女婿,就愛在外面胡鬧,讓諸位見笑了,老朽這就去將他追回來。”
黃孤搖頭,姚平仲卻道:“這個在西軍時倒是聽說過,回鶻那邊不少人信奉,西夏也有些人,中原這裡倒是不知道。”
趙檉搖頭:“瞧瞧再說,眼下上去也是浪費力氣。”
什麼玩意兒?黃孤皺眉,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擂臺上穿花撲影,死傷無數,但那種驚豔衆人的高手卻始終沒有出現,雖然打得熱鬧,可並沒有真正厲害之人上臺。
看完之後,趙檉不由笑了笑,居然是明教,沒想到明教竟已經滲透進廬州城,而且還在偷偷挖王慶的牆角。
他把信放到桌上,想了想,看着兩人道:“知道明教嗎?”
黃孤道:“我去看看。”
老者顫顫悠悠下了擂臺,向小夸父消失的方向走去,邊走邊自言自語:“造孽啊造孽……”
王慶聞言有些不高興,但又不想自家不夠寬宏大度,哼了一聲:“可這些人也實在是太沒規矩了,不過聽丞相的就是了。”
他說完之後做勢過去,卻在下一刻忽然轉身,只是兩步就邁下了擂臺,然後撒腿便跑。
他伸手打開牛皮封,抽出裡面的信,只見密密麻麻寫了一堆字,開篇便是: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姚平仲心虛道:“主人什麼時候登擂?”
看着時辰已到,範全在臺上宣佈第一天比試結束,隨後下面軍丁維持秩序,花篷裡王慶等人先走,接着江湖綠林才慢慢散去。
老者笑道:“這就對了嘛,小子,那還不馬上跟我老人家走,元寶兒好久沒見到你,現在家裡想得慌呢。”
小夸父臉漲得通紅,看臺下綠林好漢個個瞧熱鬧的模樣不由更窘,點頭道:“好,好,我現在就和你老人家回去……”
趙檉淡淡道:“過幾日會更慘烈。”
李助笑了笑,道:“王上說的是,確實少了些規矩。”
趙檉接過信看一眼上面的字不由微愣,隨後神色古怪起來。
花篷裡王慶看到這一幕,皺眉瞧向李助:“丞相,這是怎麼回事,孤家這擂臺是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趙檉點頭:“唐周時曾傳過來,後來唐武宗滅佛,便一起給滅了,這些年又有興起的勢頭,這封信就是明教蠱惑人心,宣揚教義的東西。”
兩人對望一眼,姚平仲道:“主人是說這明教……在王慶的眼皮底下宣揚教義收納教徒?”
趙檉道:“就是如此,這明教隱藏很深,在這廬州城內肯定有巢穴存在,說不定王慶軍中都有人信了。”
黃孤道:“主人,這明教如此做,究竟想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