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聖公
大年三十,王府裡張燈結綵,熱鬧非常,每個人都穿了新衣,見面相互拜年問好,東廚的香氣飄散開來,讓人聞到不禁直咽口水,各處門上都粘了春帖,外面府門兩旁,更是趙檉親寫的大紅春聯。
從早晨起,東京城鞭炮聲便是不斷,碎玉樓那邊自然是喊簡素衣來過年,戚紅魚也過來,王府內事兩人操辦,忙起來就是大半天時光。
下午時便開了宴,府內無論是何身份,都要上桌,雖然趙檉這裡的人數,和其他王公大臣家中相比遠遠不及,但也有一二百人的模樣。
十幾桌酒席,從中堂屋內向外依次排開,無論管事侍衛,丫鬟僕丁,雜役廚娘,人人都有位置。
張憲和雷三帶人在外放爆竹,錦兒跟過去看,好一陣“叮噹亂響”後纔回來入席。
席前,趙檉開始發年賞,個個有份,衆人拜謝,隨後一聲令下年席開始。
趙檉坐在主桌上首,還有貞娘,張憲,張教頭,戚紅魚,簡素衣,蘇石,雷三都坐了這桌。
戚紅魚幾人原本不肯,自道屬下身份,怎可亂了規矩,趙檉只是命令,幾人不敢不從。
一場酒席直吃到夜晚,到外面萬家燈火,爆竹聲又起時,方自緩緩散去。
大年初一早晨,趙檉帶着大車小車禮物進宮拜年,蘇石和御龍直侍衛跟隨。
一進宮門便看到張迪在此等候,道君皇帝是個愛熱鬧的,知道今天宮裡會來許多人,便叫張迪帶上幾十個宦官在此處迎來送往。
見了趙檉,張迪急忙過來行禮拜年,趙檉笑道:“張押班今日忙碌很呢。”
張迪不由掩面叫了聲“王爺,慚愧”,原是鬼樊樓之事後,地道挖通,道君皇帝得償心願出宮暗會李師師,便給張迪升了官職,做了內侍省都押班,依舊兼着延福宮使。
內侍省都押班,相當於府司的都虞候,權利極大,在此位置,將來做到內侍省監大抵是沒有問題的。
先去道君皇帝處拜年,卻是一大羣官員都在,趙檉便是急忙離開,又是去了鄭娘娘處,結果一看更加頭疼。
宮內的妃嬪,攜子帶女在此拜年的,居然比道君皇帝那邊人還多,便放下東西后,就待轉走,這時王貴妃笑道:“二哥兒妃子還未選好嗎?不如我來介紹個如何?”
王貴妃便是趙楷的母親,乃當年向太后賜給端王的兩名女官之一,一個如今是趙檉母親鄭娘娘,一個便是四妃之首的王貴妃。
趙檉聞言哪裡敢答話,訕笑着告了聲罪就往出走,後面趙福金道:“二哥,我送你。”
出了仁明殿,趙檉見趙福金梳了兩個雙丫髻,各紮了紅緞帶,又穿身紅衣,眉目如畫,甚爲喜慶,不由笑道:“福金過年又長一歲,就要成大姑娘了。”
趙福金莞爾道:“二哥玩笑了。”
趙檉道:“這有何玩笑,對了,我拿來的糖糕蜜餞,都寫了名字,一會兒趕早兒去將你那份取走,不然叫趙瑚兒看見,又要搶去。”
趙福金點了點頭,從身上拿出一隻紅色的荷包,捧到手中道:“二哥,這個送你。”
趙檉看去倒是精緻,不由笑道:“送給二哥的年禮嗎?外面買來的?”
趙福金道:“姐兒們在一起自家做的,大姐做得最好,我這個卻是差了。”
大姐就是皇長女趙玉盤,趙檉同母姐,如今已經出嫁。
趙檉將荷包放到懷裡,道:“二哥收下了,外面風寒,趕快回去吧。”
大年初二,碎玉樓的人過來拜年,趙檉開了酒席。
大年初三,侍衛司下屬各級官員,包括軍中的高級軍官都前來拜年,這人數卻是多了,趙檉繼續大開酒席,禮物卻也沒少收。
如此直到過了初七,府內才漸漸消停,但臨到上元節時卻又再次熱鬧起來。
東京城是有燈會的,且規模不小,大抵分成了三處地方。
州橋那邊算一處,馬行街裹頭裡算一處,內城南朱雀門裡,朱雀大街算一處。
其中朱雀大街的規模最大,因爲此處連接着內外城,外城進來也不必往裡走,直接在這裡賞燈就行,而州橋和裹頭商鋪攤牀較多,沒有這裡寬敞,所以內城的人也多願意到這裡來。
燈會從十三日晚間就已經開始,東京城內各處,簡直比大年三十還要熱鬧,不但汴河等幾條河邊都掛滿了彩燈,就算是一些路邊的大樹上,也都掛上燈籠,照得四周如白晝一般。
正月十五下午,朱雀門外,悅來客棧。
悅來客棧是東京外城最大的客棧,不但有平房通鋪,還有二層的長樓,後面還有幾處獨立院落,專爲了外地來的客商歇腳。
因爲過年,大多數商人都回了外地,所以眼下客棧住的人並不多,通鋪和長樓,也就十來人在。
至於那幾座小院,就只有一座住了人。
這一座小院內,靠近馬廊的地方有兩大車貨物,上面有車棚遮擋,從那袋子裡露出的貨物邊角來看,似乎是些木雕之類。
小院七八間房,有正有廂,此刻就在其中一間房內,幾個人正坐着議事。
爲首的是個穿着紫紅色袍子的中年人,這人濃眉方面,太陽穴微微向外鼓着,雙目精光四射,頦下留着一抹鬚髯。
他前方坐了七八個人,個個身形都矯健非常,臂膀有力,不似普通百姓。
其中有一女子,生得身材高大,大眼大嘴,皮膚略白,說不上好看,但細細端詳卻也不醜,不是方百花又是何人。
只見其中一個衝紫紅色袍子中年人抱拳道:“聖公,茲事體大,若真鬧了這燈會,放火燒東京,卻如何逃出城去?”
紫紅袍子中年人道:“無妨,今晚燈會有田虎的人接應,他們有地方藏匿,過幾日再出城前往河北黑木崖就是,到時便能見到田虎。”
又一人道:“聖公,田虎不過是一獵戶而已,又非我明教中人,我們自家行事,何必前去見他?”
方百花此刻眼神微閃道:“哥哥,我倒是覺得燈會鬧了也罷,但又何必火燒東京?”
方臘望向她皺眉道:“百花,伱自上次打擂歸來後,便對這趙宋的朝廷有些許不同想法,莫不是打擂之時受到了奸人的蠱惑?”
方百花急忙低頭道:“光明在天,黑暗在地,爲善除惡,惟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