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在城牆上的車臂並不長,只過數尺,一旦抓在城牆上,就會發生肉搏戰。以遼軍的精湛刀法,要打敗歸信軍,不是任何問題,遼軍上自耶律菩薩,下至普通兵士,無不是信心百倍,滿打滿算,可以一鼓作氣拿下歸信城。
一拿下歸信城,進了城,就有說不完的好處,金銀珠寶、美麗的絲綢、美味佳餚、醇厚的佳釀、漂亮的婦人,任由他們享用。
一想到美妙的前途,無不是信心百倍,好象看見骨頭的餓狗似的,不要命的撲了上去。
“算你這南人走運!”美事當前,耶律菩薩連抽打曾大年的興趣都沒有了,收了馬鞭。
曾大年這才手忙腳亂的爬了起來,恨恨不已,老子明明說的是實話,卻招來遼狗的怒火。哼,你既要送死,關老子屁事!
眼看着遼軍就要衝到城頭上,只聽一陣驚天動地的響聲突然響起,驚天的變化出現。
“砰!砰!砰!”
一聲接一聲的巨響,連二連三的響起,如同炸雷一般。一團接一團的火光閃現,不知道有多少火光出現,只是知道,沾滿冰雪的城牆給映成了紅色。
“啊!啊!啊!”
巨響聲中,伴隨着遼軍的慘叫聲,淒厲刺耳,彷彿來自地獄的深淵中,讓人心悸神顫。
“發生甚事了?”耶律菩薩望着火光不斷閃現的城頭,卻是不明所以,大聲喝問起來。
遼軍第一次挨火器的炸,誰能明白?只有曾大年明白,可是,曾大年適才明言,卻招來一頓毒打,纔不願去觸那黴頭,緊閉着嘴巴,悶聲發大財。
爆炸聲響個不停,火光不停閃現,慘叫聲此起彼伏,耶律菩薩聽在耳裡,驚在心頭:“難道曾大年說的是真的?真的有這種威力無窮的武器?”
就在他驚疑之際,只見城頭變紅了,是給鮮血染紅了,鮮血順着城牆流了下去,把城牆染成一片紅色。
和着鮮血流淌的還有破碎的內臟,碎裂的骨肉,流到城下,堆積在一起,很快就是厚厚一層,格外顯眼。
讓人心驚的慘景遠遠不止如此,只見城頭上下了一陣雨,是殘肢斷臂、破碎的內臟、斷裂的碎肉、破開的骨頭,齊刷刷從城頭上掉下來,很快就在城下堆積了厚厚一層。
冰雪給染成了紅色,再有這些破碎的骨肉、內臟、肢體,無比的妖異,無比的詭異,無比的震憾人心!
“這個……”耶律菩薩一雙眼睛瞪得比牛眼睛還要大,嘴巴張開,可以塞進一隻海碗了,要不是他親眼看見,打死也不相信,竟然還有如此恐怖的情景。
“轟隆隆!”
讓他更加心驚的還在後頭,原本堅固,不怕拋石機、不怕牀子弩的鵝車竟然歪倒,砸到城下,破碎得不成模樣了。
鵝車的堅固性,耶律菩薩不敢有絲毫懷疑,剛剛經受住了牀子弩和拋石機的攻擊,這才屁大一會兒,就給毀壞了。
毀壞的不是一件,而是他所有的十架鵝車。他通過曾大年瞭解到,歸信城的牀子弩、拋石機、撞車並不多,帶十架鵝車足夠用了。可是,說毀就全毀了。
不僅鵝車毀了,在鵝車裡的遼軍兵士,死得精光,沒有一個活着。
他們不僅死了,還死得異常之悽慘,個個身首不全,不是少了胳膊,就是缺了腿,或者是內臟涌出,肢離破碎,根本就不成模樣。只有魔鬼,纔有如此巨力,能讓他們成如此模樣。
想到此處,耶律菩薩心驚膽跳,嚇得不輕,他不知道上過多少次戰場,就沒有變過的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雙手發抖,馬鞭掉在地上。
不僅他驚呆了,所有的遼軍兵士全部驚呆了,這是他們這輩子見過的最爲詭異的情形。剛剛還一副勝利在握在樣兒,轉眼間,就是一副修羅屠場,他們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情景。
雖然上次誅滅流風盜,霹靂彈就曾大顯身手。可是,流風盜不過是一羣烏合之衆,比起遼國的精銳來說,天差地遠,根本就沒法比。嚴格的說,這是熱兵器第一次出現在戰場上,遼軍哪裡識得厲害,要不懵都不行。
與不知所措的遼軍正好相反,宋軍發出一片歡呼聲,吼聲直上雲霄:“遼狗,炸死你!炸死你!”
“炸死我?炸爲何物?”耶律菩薩給宋軍的歡呼聲弄糊塗了,不明炸爲何物,愣愣的想:“難道這就是炸麼?嗯,說是炸倒也帖切!如此死法,不是刀傷,不是箭傷,是從未出現過的死法,稱爲炸不是不可以。”
不知不覺中,耶律菩薩認可了炸這個說法。轉念一想,又隨悶無比:“可惡的南人,他們這是在炸大遼的勇士!”
“霹靂彈呀霹靂彈,不愧霹靂二字,如此了得!”打量着城下修羅屠場似的戰場,鄭太搖頭晃腦,彷彿在吟詩作賦一般,一股吟詠之意陡然而生。
“上次誅滅流風盜,霹靂彈就大展身手,可是,與眼前比起來,沒有發揮出威力啊!這次,是真正的發揮出威力了,了得!了得!”皇甫嵩上次雖未親眼見到炸流風盜,卻是無數次聽說過,瞬間就有了比較的對象。
“霹靂彈如此厲害,我們這箭術還有甚用呢?”齊大保把戰場打量一通,有些懊喪。
他辛辛苦苦練了一身箭術,可是,到頭來卻是發現,霹靂彈一響,其威力比他的箭術厲害了千百倍。儘管他深知霹靂彈的厲害,仍是不免幾分頹喪。
“我們有霹靂彈,還怕遼狗麼?”李明初大咧咧的,裂着一張嘴,大聲歡呼起來,站到城頭上,拉開褲襠,就是一泡臊尿對着城下撒去:“遼狗,爺爺要你吃尿!哈哈!”
這一泡尿,撒得特別舒暢,他對遼人的痛恨,對遼人的厭惡,全在這一泡尿中。
“讓遼狗吃尿!”李明初這一帶頭,歸信軍再也剋制不住了,衝上城頭,拉開褲襠,對着城下就撒尿了,撒得那個舒暢,遠非筆墨所能形容,無不是哈哈大笑,只覺這輩子最舒爽的一泡尿就是這次了。
“我們也來!”鄭太也沒了讀書人的矜持,更不顧父母官的形象,拉開褲子就尿了起來:“平生難得尿一次,此尿言來滋味長!”
他更是搖頭晃腦,吟詠起來了,逗得一衆人笑呵呵的。
“遼狗,讓你見識見識吳爺爺的雄厚本錢!”吳驥拉開褲襠,說了一句男人都懂的話:“遼狗,你自卑否?”
一句話,逗得城上的歸信軍哈哈大笑,大讚這個吳指揮有趣。
望着城頭上的沖天之尿,耶律菩薩氣得牙根發癢,手按在刀柄上,恨不得立時衝上城頭,把城中人殺個精光。
歷來都是遼國壓着宋朝打,遼軍高高在上,不把宋軍放在眼裡,幾時如眼前這般吃憋?不僅死傷不少,還要受南人那鳥氣,是可忍,孰不可忍?
“來啊,給我攻城!”耶律菩薩氣惱之下,猛的拔出彎刀,對着歸信城一指,大吼大叫起來:“給我攻進城去,把南人殺光,雞犬不留!雞犬不留!”
“將軍,沒了鵝車,怎生攻城?”立時有一個兵士,很不識時務的提醒一句。
這是大實話,就是說的時機不對,耶律菩薩正在氣頭上,手腕一振,一道耀眼的刀光閃過,展示了他過人的刀術,這個多嘴兵士的頭顱就飛上了半天,一張嘴還在不住張合,似乎是在問,我說了一句大實話,怎生要殺我?
有了這前車之鑑,那些還想多嘴的兵士立時閉嘴了,緊抿着嘴巴,大氣都不敢出,生怕發出一點聲響,惹得耶律菩薩發怒。
“進攻!進攻!給我進攻!大遼的勇士,就是用手爬,也要爬進城去!”耶律菩薩這次是真的氣得不行了,明知道如此做很不明智,可是,氣惱之下,這口惡氣不能不出呀。
在他的吼叫下,遼軍只得打起精神,再次攻城了。
沒有了鵝車,還有云梯。雲梯這種東西是軍中必備,卻是太過簡陋,無遮無攔的,用來攻城,收效不大,往往是傷亡很大。
可是,處此之情,不得不架雲梯了。一架架雲梯搭在城頭上,遼軍順着雲梯朝上爬。不得不承認,遼軍的確是精銳之師,這爬雲梯特別敏捷,很快就爬到城頭上。
然而,迎接他們的卻是閃亮的斬虜刀和銳利的箭矢。刀光過處,遼軍彎刀斷折,身首異處,殘肢亂飛。箭矢到處,遼軍中箭摔倒,砸到城下,不是死就是傷。
雲梯比起鵝車,就是少了防護,爬雲梯的時候,是完全暴露在宋軍的打擊下。宋軍就是扔一塊石頭,都會砸一大片,這傷亡能小得了麼?
只打了一會兒,城下就多出了很多屍體,不少遼軍在城下慘叫翻滾,痛不可擋。
眼下這種情形,霹靂彈並不是最好的方式,吳驥根本就動用霹靂彈,而是命令兵士按照古代的方式進行守城。
一場守城戰打下來,遼軍傷亡慘重,戰死四五百人,受傷的更多,死傷加起來,超過了半數。只一次攻城,遼軍傷亡就過半,這在戰爭史上很少見,耶律菩薩很是驚心。
發泄了這麼久,耶律菩薩終於意識到他的失誤,漢人的兵法就說過,不能因怒而興師,還真是有道理,平靜下來的耶律菩薩下令收兵。
命令一下,遼軍是如逢大赦,忙着退了回來。
望着歸信城,耶律菩薩鬱悶得發狂,這仗怎麼打?攻城沒了鵝車,南人縮在城頭不出來,他無論如何是打不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