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 變天(下)
梁山公司的條件黑嗎?
確實夠黑。
什麼都不給,只是提供食宿,就要讓人給他賣命一輩子。
至於所謂的婚喪嫁娶、生老病死,也只是停留在紙面上。到時候是不是這麼做,或者是做到什麼程度,都看人家的心情。
心情好的時候,可能會給你看一下病。
如果你趕上人家心情不好,或者是你的命還不值一份藥錢,那就只好聽天由命了。
這種生活方式,趙大錘不喜歡,很不喜歡。
都說,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爲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爲了能夠追求到自己的幸福和自由,我要打破這黑暗的牢籠,推翻這腐朽的統治,給人類帶來光明和……
“呀,小三,這是給咱們的家嗎?還真不錯呢!”姜小魚滿心歡喜,指着一間比棺材大不了多少的木房說道。
我這正勵志呢,你能不能別搗亂?
還有就是,那個所謂的家,分明就是個大號的棺材。除了裡面有張牀,有個薄被子,似乎還有暖氣,其他的有什麼稀罕的嗎?
這就滿足了嗎?你這追求也太低了吧?
“可以了,可以了。”姜小魚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愛惜地摸摸牀和被子,感受一下集中供暖的優越性,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樣。
不用說,她的心裡一定在想一些不太健康的事兒。
比如,生幾個孩子?
爲了節省建築材料,“棺材”不是獨棟的,而是一排一排的。這屋放個屁,隔壁屋都能聞見。
姜小魚不過是輕聲讚美了一下,表達了對美好生活的憧憬,隔壁房間就不樂意了。
一個老糙老糙的漢子吼道:“想死就死遠一點!再特麼瞎逼逼,抽死你丫的!”
喲呵,聽聲音還是個老熟人,不是屠夫又是哪個?
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正想着找到這個混球兒呢,他居然就在隔壁。
緣分啊!
隔壁顯然住了不止一個人,屠夫剛嚎嚎沒幾聲,一連聲的咳嗽響起:“咳咳咳咳……人家是剛來的,不知道這裡面的……門道,咳咳咳咳……”
屠夫趕緊求饒:“七哥,您就別說話了。我都聽您的,都聽您的,行嗎?”
那個咳嗽的,是阮小七?
這兩個傢伙,什麼時候結成夫妻,啊呸,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居然住到一起,這是要譜寫一曲背背山?
阮小七你有老婆孩子的人,就別跟着屠夫瞎胡鬧了成嗎?
“碰上了兩個熟人,我去串個門,聊幾句哈!”趙大錘說了一句,就丟下打掃衛生、收拾家務的姜小魚而去。
男人嘛,怎麼能只圍着鍋臺轉呢?
姜小魚仍然賢惠得一塌糊塗:“咱們初來乍到的,別和鄰居們起了衝突。你說話客氣點兒,不丟人。”
家有賢妻,夫不招禍。
趙大錘很客氣地敲敲隔壁的門,很客氣地問道:“屋裡有人嗎?我是你不得見的鄰居,剛來的,來給您拜個晚年。祝您晚年幸福!”
呼啦,門被拉開,屠夫瞪着他比牛蛋還大的眼珠子:“你特麼會不會說話?我纔多大就晚年了?”
這魂淡,居然沒認出老子?
我這一段時間風餐露宿的,從脣紅齒白的小鮮肉,變成粗皮糙臉的老肉鬆了?還是這小子智商在線了,知道掩飾了?
好吧,不和這個混人一般見識,阮小七這個老江湖,應該能認出我來吧?
再看阮小七,躺在牀上。面如黃紙,咳嗽連連,分明只剩下了半條命。
阮小七眼皮都不帶擡一下的,直接拒絕拜訪:“我們倆都是得罪了人的,你要是不怕死,就以後常來玩。”
忘了,這個老東西也不是什麼慈祥的老爺爺,也屬於殺千刀的。
而且,他和自己攏共也沒打過幾次交道,遠沒有屠夫熟悉。屠夫都認不出來,指望他一眼就看穿自己的僞裝,那是不是太高估了他了呢?
趙大錘痛苦的發現,自己結交的都特麼是不怎麼帶腦子的。關鍵時刻,想找個出謀劃策的人都難啊!
怎麼能證明我是我呢?
趙大錘一時發了愁。
“好了,門你也串過了,也算認識在梁山最不招人待見的兩個人了,能滾了吧?”
“嗯……呃?”
趙大錘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罵:“屠夫你個狗比這是吃了屎了糊住眼了吧?你不認識老子了!”
好傢伙,在梁山上,敢和屠夫這麼說話的人,那是絕對不超過五個,但也絕對不包括眼前的這個小乞丐。
屠夫再次瞪大牛眼,伸出蒲扇大的巴掌,就準備教一教新人規矩,讓他知道,俺屠三當家的就是混得再慘,也不是隨便哪個阿貓阿狗能辱罵的!
阮小七不愧是老江湖,多長了個心眼兒。
扯着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問道:“小兄弟是苟總管派來的?試探俺們兄弟是不是服氣?放心吧,我這都剩下半條命了,還能有啥不服氣的?
還請小兄弟回去多美言幾句,請總管大人善待我家妻兒,感激不盡,感激不盡啊!”
這兩個貨的腦子,都特麼是石頭做的。脖子上頂着個腦袋,純粹只是爲了增加身高嗎?
看旁邊有個溼毛巾,趙大錘急忙拿起,死命地擦臉,好讓他俊俏的面容早日展現,證明他還是他,沒有被毀容。
瑕不掩瑜,灰不遮臉。
等趙大錘把自己捯飭一新了,再用手把他那殺馬特的髮型給捋順了,屠夫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嘿,這小子長得還真像趙……”
阮小七急忙打斷:“住口!不許提那個名字,你想死嗎?”
咋的了,啥時候我的名字都成了禁忌了?
我的名字也不違法呀,還打上馬賽克了?
“你不知道也正常,有時候,無知也是個好事兒啊!”阮小七做莫測高深狀,“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傲來國有一塊仙石……”
這個老東西,居然還在試探。
趙大錘暗暗一笑,接口道:“內有一顆仙胞。一日仙石崩裂,仙胞化爲一隻石猴,名喚應老七……”
聽到這裡,阮小七哪裡還不知道,那個他日思夜想、望眼欲穿的男人,回來了!
屠夫哪裡還不知道,那個他無數次咒罵、又無數次翹首企盼的男人,回來了!
“你怎麼纔回來啊!”
一樣的字句,不一樣的語氣,從二人嘴裡迸出。
阮小七是渴盼,屠夫是抱怨。
趙大錘能說什麼?
都怪自己,一時任性,纔會給了敵人可乘之機,也給了那些黑心腸的官員們施虐的機會。
如果能夠重來一次,他一定不會在沒有保鏢的情況下出門,也一定會時時注意各項惠民策略的推行。
更重要的是,把那些隱藏起來的壞人都給揪出來,點天燈,扒皮抽筋,給大家夥兒報仇雪恨!
“就我們幾個人,恐怕很難做到吧?”屠夫好歹算是動了回腦子,還知道眼前的形勢不容樂觀。
誰特麼看不出來啊!
趙大錘能混到今天這個地步,一定是發生了重大變故,而且是一時半會兒還解決不了的大問題。
要不然,以他能躺着就不站着的性子,會把自己搞成了叫花子?
看着趙大錘皸裂的手掌,凍紅的臉頰,屠夫不禁悲從心來:“您,受苦了!”
“沒啥?都是我自找的。只要我想,隨時可以恢復法力,王者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