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 英烈祠見鬼
新年頭一天,趙佶來了這麼一出好戲,讓趙大錘的心裡很不舒服。
也不是說有什麼別的想法,但就這樣紅果果地被後浪拍在了沙灘上,真心難受啊!
悶悶不樂地回到家,悶悶不樂地吃了飯,再悶悶不樂地接受其他人的拜年,趙大錘的情緒一直都不高。
哪怕是收了不少的禮物,還有兩個美人超乎尋常的熱情相伴,趙大錘的心裡也總是懨懨的,打不起精神來。
“我要出去看看!這裡太悶了。”
一夜輾轉反側的趙大錘,好不容易睡着了,剛一睜眼,就莫名其妙地蹦出了這麼一個想法。
他的煩悶,他的疑惑,讓他越來越懷疑,自己是不是也墜入了一個楚門的世界。眼前所有的情形,都只是真人秀節目的一部分。
甚至更誇張地說,乾脆就是《黑客帝國》所描述的那樣,我們的喜怒哀樂、生老病死不過只是某個小程序的運行和刪除。
如果只是這樣,所有的堅持還有什麼意義呢?
我要出去看看,這個狗屁的世界到底有多大,什麼都不拿,什麼人都不帶,就這樣一個人瀟瀟灑灑地浪跡天涯。
“錘錘,你不喜歡我了嗎?”
金弄玉泫然欲泣,眼淚汪汪的。
哼,區區小妖精竟然敢意圖攪亂俺的道心,實在是不知死活。
悟空,取俺的如意金箍棒來,待俺降服此妖!
呃,昨日宿醉未醒,忘了這不是《西遊記》了,抱歉抱歉哈!
抱一下說一聲道歉,就已經很給你面子了,你還敢癡心妄想我帶着你,你帶着蔡心,蔡心帶着錢,陪我纏纏綿綿到天涯?
“白日做夢!”
趙大錘伸出中指,呃,和食指,指着金弄玉:“本美男子有要事在身,豈會貪戀爾等的美色?還不與我速速退下?”
“錘錘,你是不是生病了?”金弄玉伸出手來,要摸一摸趙大錘的額頭,看看是不是發燒燒糊塗了。
這怎麼去了官家那裡一趟,整個人都不好了呢?
“我沒病!只是心有所感,需要安靜一下。”
心情不好,咱也別玩什麼“我想靜靜”的爛梗了。
“您要去哪裡呀?”
金弄玉可以不管趙大錘的死活,血子仇不能不管。萬一出點什麼意外,他有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啊!
“我只是上街隨便走走,便裝出行。能會有什麼意外呢?”
眼下的汴梁,不敢說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吧,但也絕對是道德模範城市,各類案件發生率低得令人髮指。
不僅各種牛鬼蛇神沒飯可吃,那些包攬訴訟的訟師、請託關係往來的掮客,還有那些收黑錢的衙役、牢頭都快餓死了。
如此清平世界,朗朗乾坤,誰會對一個人畜無害,可愛的blingbling的小孩兒做出無禮的舉動呢?
血子仇一聽,有道理啊!
那,我也得跟着!哪怕只是,遠遠地跟着,視力範圍內。
“隨你吧!”
就算眼前只是個遊戲,只是個幻夢,但用慣了的裝備就這麼丟了,也怪可惜的。
大年初二的汴梁,有些冷清,如同那些人口稀少的發達國家一樣。
人們行色匆匆,忙着拜年和走親訪友。街頭上的店鋪,開張的也不多。
都知道,這是一年中難得的團聚與休閒時刻,都和自己親近的人聯絡感情呢,沒有誰會在街頭瞎逛。
趙大錘就這麼突兀地,寂寞地流浪在街頭,好像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別人都有家,都有親朋好友需要走訪,我去哪兒呢?
皇宮,終究不是家。
金弄玉、蔡心能算得上家人嗎?恐怕也不一定吧!
還記得楚門的那個妻子嗎?
所有的你自以爲真實的感情,不過是提前排演好的一齣戲而已。
趙大錘越想越鬱悶,越想越生氣,腳步也就越來越快。
還別說,李秋水走的時候給的寶典,還有大師兄的童子功結合到一起修煉,效果顯著。打鬥的本事沒見漲,這腿腳倒是越來越溜索了。
待穿過雜亂的西市,遠遠跟着的血子仇赫然發現,趙大錘不見了!
天了嚕啦啦,我把太上皇給弄丟了!
趙大錘沒丟,但也是迷路了。
任性的下場,不好過啊!
天陰陰沉沉的,好像誰欠了他二百塊錢似的,也好像趙大錘現在的表情和心情。
“特麼的!這鬼天氣,這鬼地方!”
罵罵咧咧的趙大錘,等看清楚了牌坊上的字,立刻秒慫:“種老二在上,您可別生氣喲!童顏,啊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無他,牌坊上面有三個斗大的字,英烈祠!
這還是趙大錘的建議,給以身殉國的种師中和數千將士一個死後享受香火的地方,才建造了的地方。
建造的時候,趙大錘還在去往水泊梁山的路上,不知道選址,也不知道規格,更不知道風水如何,是不是適合英烈們居住。
現在看來,着實一般。
朝向一般,坐南朝北。採光也一般,背光處嘛,哪裡會有什麼採光?
風水問題就更不用說了,哪個風水寶地是倒座子的?
說好的每逢過年過節必須祭祀,不能斷了英烈們的血食,看來也只是個放屁。門口設立的守墓人崗亭,也是形同虛設。
幾乎每個石碑上都落滿了鳥糞,地面上鋪滿了枯枝爛葉。看來這個守墓人不僅僅只是在年節的時候跑回家了,平時也基本上沒怎麼打理過。
也就只有那些狗尿苔和一些倔強的野草,不嫌棄英烈們的脾氣太臭,固執地和英烈們做起了鄰居。
“這也沒什麼祭品呀?”
說好的祭祀,你就是再縮水也得擺幾樣東西吧?
就跟開發商說是湖心水岸,旁邊一定會有個臭水溝一樣,你這連一點點的紙錢和瓜果、豬頭肉都沒有,合適嗎?
趙大錘遍尋無果——真沒見一個果子,只能悻悻地跑到种師中的墓碑前道歉:“對不住了,種老二,說好的讓你死了之後吃好喝好,現在弄得一點吃喝的東西都沒有。
你也彆着急,也別夜裡給我託夢,反正你也玩不過我。回頭,給你燒幾個金國的老孃們兒,你就消停了。”
种師中的墓碑,落的鳥屎最多,周邊的野草也最旺——誰讓他住在最高層,高處不勝寒嘛,也別抱怨了。
“你也別抱怨地勢,你這已經算是獨棟高層了,很上檔次的那種。”趙大錘指指其他地方的墓碑,“你看那些弟兄,都是你挨着我我擠着你的,憋屈啊!”
趙大錘一邊拔草,一邊用草擦拭墓碑上的鳥屎。
那些鳥屎有的還是新鮮的,哪裡禁得起這麼個擦法?
越擦越多,越擦越多,就像趙大錘眼中的淚水一樣,糊得滿臉都是。
他們死得虧啊!
他們死了不應該是這個待遇啊!
自己還是想得太單純了啊!
如果能抽出一點點的時間,能夠跟進一下英烈祠的建設,能夠看看,哪怕是派人來看看祭祀的情況,也不至於落到這種地步啊!
“呦呵,這是種家的小娃娃嗎?怎麼一個人來祭祀了呢?”一個陰森森的聲音響起,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出現在趙大錘身後。
“種家在這裡沒什麼親人吧?可能是受過恩惠的窮小子,來給種老二上香……這也沒個香燭呀?”
一個同樣陰森森,但是穿着黑衣的男子也出現在趙大錘身後。
黑白無常?
這個打扮,在這麼個天氣和地方,很容易讓人害怕啊!
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