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魚水歡
趙大錘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婆娘就是對着阮小七去的。所謂的“非禮”人家小姑娘,說不定就是個圈套,雅稱“碰瓷兒”。
雖然那婆娘長得粗皮糙臉的,不怎麼出衆。但你阮小七一個老光棍,白撿個老婆和女兒,還挑啥?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的春哥兒她娘,就把頭髮梳得光光的,還用一塊青布包了起來。
本來想插一朵紅花的,想了想又放下了。
都一大把年紀了,女兒都差不多可以嫁人了,再打扮得花裡胡哨的,讓人笑話。
“誰敢?”被碰瓷的阮小七眼睛一瞪,“以後,你就是我阮小七的女人,誰敢笑話你?你到底多大了,昨晚上我看還挺嫩呀?”
“你個老東西,沒一句正經話!”婦人難得有了一絲嬌羞,“我都快三十六了,還不老嗎?”
“不老不老,一掐還直冒水呢!哈哈哈哈!”
“你……孩子大了,你說話注意點兒。”
“哦,我知道了。你放心,以後我會把春哥兒當成自己女兒看待的,等她出嫁的時候,一定給她準備個豐厚的嫁妝。”
“你就吹吧?我問過其他人了,你家窮的,就剩幾面牆了吧?”
說到將來,浪蕩一生的阮小七,忽然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變重了。
以前是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有沒有錢無所謂。但現在,這臨老臨老娶了個婆娘,還多了個女兒,總不能讓老婆孩子都跟着自己吃糠咽菜吧?
以前闊綽的時候,爲什麼沒想着攢點錢呢?
“想什麼呢?”婦人當頭就是一巴掌,“又想起你以前那浪蕩日子了,想起哪個相好的粉頭了?”
“你敢打勞資?”
“咋啦?大王說了,打女人的男人都是廢物。凡是發現一例,立即摁倒挨個放血。”
老夫少妻的,本來男人就處於弱勢。再有那個不明事理的大王撐腰,活閻羅也得變成吉娃娃呀!
阮小七秒慫:“沒啥,沒啥。我就是後悔,以前大秤分金的時候,要是能留點錢,咱們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婦人正色起來:“我知道你以前是大英雄,很厲害,要不然大王也不會對你這麼看重。可你以前的錢,來路正嗎?咱們花起來,能安心嗎?”
那些錢的來路正不正呢?只有天知道。
但活閻羅豈是那拘小節的人,聞言哈哈大笑:“錢嘛,能花銷就行,管他呢!”
婦人搖搖頭:“來路不正的錢,花了損陰德,會斷子絕孫的呀!以後,咱跟着大王好好幹,還怕沒有好日子過,沒有錢花?”
阮小七豪氣頓生,一拍胸脯子:“那是,俺阮七爺在江湖上也是響噹噹的漢子,還能缺了錢了?臥槽,你趕緊給我梳頭、淨面,今兒個遲到了,又得扣錢了。”
等到了河邊一看,冬泳的男人,練習織網的婦人,還有保障後勤的老人,全都早早地到了位。
各司其職,各管各家的孩子,有沒有阮小七,都一個樣!
娃娃們都饞壞了,就等着吃河裡的魚呢,誰敢在家裡睡懶覺?
可不敢跟那新婚的阮小七比,人家是經理,有七天婚假的。現在,說不定正摟着他那婆娘睡着,再弄點小酒喝着,美滴很啊!
“摟個屁呀!”有嘴碎的婦人,不禁嗤笑道,“阮老七都七老八十了,還爬的上去嗎?”
這話正被阮小七聽見,立刻回懟:“就是你的牀,老子照樣能爬上去。要不,晚上你等着我?”
那婦人也是個沒遮攔的主兒,哪裡會怕這個,回嘴道:“來啊!今晚上你要是不來,你就是軟鼻涕蟲!哎,春哥兒她娘,你咋也來了?”
阮小七急忙回頭:“我就是和她們開開玩笑……這也沒來呀?”
看阮小七那個慫樣,大傢伙都樂得不得了。
讓你個狗經理,仗着自己業務熟練,在大王那裡有點面子,就整天訓這個罵那個的?這下,可找着你的命門了。
以後,再受了氣也別哭鬧了,直接給阮老七拋個媚眼——當着春哥兒她孃的面兒,那效果,嘿嘿!
說笑了一陣,阮小七開始了今天他的授課,撒網。
可別小看了那一揮手,裡面的技巧可不小。
你是能撒出一個完美的圓形,還是直直地扔出了“一條扁擔”,就看手腕那一抖了,跟食堂打飯的阿姨有異曲同工之妙。
問題是,這種手法需要多次鍛鍊和實踐,讓肌肉有了記憶,才能真正地撒出一個正圓,而且是指哪打哪。
就這些扔到水裡都不帶冒個泡的棒槌,三兩下之間哪裡能掌握這門高深的技藝?
氣得阮小七又想開口罵娘、擡腿踹人,被羣衆以“春哥兒她娘來了……”勸阻了。
有那愣頭青還頂嘴:“你說得倒是好聽,有本事給我們打個幾百斤魚來吃吃呀?光說不練假把式,耍嘴皮子誰不會?”
阮小七也不多說,只會耍嘴皮子的確實不行,但人家縱橫江湖幾十年,在梁山好漢消亡殆盡的情況下還能倖存,還是幾把刷子的。
單說撐船這方面,人家根本就不用槳,全靠浪,呃不,用的是竹篙。
水面上已經有了浮冰,阮小七舞動竹篙,嘩嘩打碎,再往河底一點,那船就如離弦的箭一樣,飛快地駛離岸邊。
越往湖心冰就越薄,阮小七選定了一個地方,把竹篙插入水底,固定住了船。再一拎漁網,一甩,漁網絲光閃爍,再加上錫墜的反光,就像一朵銀色的圓形花朵,瞬間綻放。
如果只是掄圓了,也不一定算是多大本事。
等漁網完全沉下去,阮小七手腕輕抖三下,再用力一提,滿滿一大兜的魚就被網了上來。在陽光的映射下,那收斂的銀色花朵的光芒似乎更盛了。
“嗷”,看阮小七大獲豐收,岸邊爆發出一陣歡呼。
阮小七也找到了久違的水裡討生活的感覺,高喊一聲:“過來幾個人,等着拾魚。”
“好嘞!”
有肉吃,誰還在乎阮小七剛纔還在罵人。他就是天天罵人,只要能保證大家頓頓有肉吃,只當他是放屁了。
看着一羣“趨炎附勢”的傢伙,顫顫巍巍地划着小船就過來了。
阮小七笑罵道:“真他孃的都是有奶就是孃的混球,慢點,別掉下去了。”
“廢話,沒奶的那是爹。阮老爹!”
“乖兒子喲!”豪興大發的阮小七把上衣一脫,“看老子今天能撈多少魚,夠不夠一個人一條的!”
還別說,這老東西,那一身腱子肉還挺有看頭。
黝黑似鐵,又充滿了活力,再加上身上微微泛出的汗珠,春哥兒她娘有福了啊!
“哪個王八蛋害我們家老阮呢?”春哥兒她娘開始罵街了,“你們哪個王八蛋,哄俺家老阮一個人下湖。你們這些天殺的喲,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呀!”
“喲!這就護上了?怕他凍着,晚上你脫光了給他暖暖就是了。”
等阮小七表演完了,上千斤的漁獲已經被收拾得差不多了。
看着一大堆的漁獲,大家的口水都快下來了。
這都吃好長時間的面拌野菜了,嘴裡都快淡出個鳥來了。
這回可算是見着肉了啊!
可這玩意兒,到底該怎麼吃纔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