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小媛一聽,不由得停頓了數秒,隨即又尷尬又着急的回道:“程叔叔,這次我們真的沒有騙你,湘湘真的不見了……”
程穆烽臉色一沉,薄脣開啓,出聲回道:“我們分頭去找,無論誰先找到,電話聯繫。”
“好。”
程穆烽掛斷電話之後,戴上藍牙耳機,重新給盛湘打了過去。
電話那頭永遠傳來嘟嘟的連接聲,然後是‘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程穆烽鍥而不捨,已經不記得自己打了三十通,四十通,或是更多。
終於,手機在響了近半分鐘之後,裡面傳來了熟悉的女聲:“喂……”
手機的背景音特別吵鬧,有人在唱歌,有人在尖叫,還有各種樂器敲打的聲音,與其說是在ktv,更像是在酒吧裡面。
因此盛湘的一聲喂,顯得特別輕。
可程穆烽卻像是抓到了一線生機一般,立馬出聲問道:“盛湘,你在哪裡?”
“啊?”
“我問你在哪裡。”程穆烽眉頭一簇,心底說不出是擔心多一點,還是氣憤多一點。
“你誰啊?”盛湘的聲音隔着手機傳來,與真人的說話聲有些許差別,帶着不羈,頑劣,更多的是酒後的慵懶和沙啞。
程穆烽幾乎是瞬間就在腦中浮現出盛湘此時此刻的模樣,他沉聲說道:“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盛湘沒有應聲,程穆烽隔着手機,聽到裡面傳來男人唱歌的聲音:“今天一天你沒理我,心情變得超級糟糕,我真的沒想跟你吵,請你把壞情緒,統統都忘掉,我對着電腦傻傻笑。”
“看聊天記錄多美好,突然間神馬都變了,讓我接受不了。我想我不夠好,總讓你眼淚掉,你打我罵我就是不要拉黑掉,都是我不夠好,能不能全忘掉,你不理我的日子我總睡不好,我想我不夠好,沒把你照顧好,我又不是很神奇的天氣預報,我想變成海綿寶寶,來逗你笑……”
盛湘似是距離唱歌的男人很近,近到程穆烽拿着手機,感覺裡面的男人是唱給他聽似的。
盛湘好聽中帶着一絲沙啞的聲音傳來:“都是我不夠好,能不能全忘掉,你不理我的日子我總睡不好……”
程穆烽忽然覺得心口一陣陣的發悶,似是喘不過氣來。
拿着手機,他等了好半晌,一直等到裡面的整首歌唱完,等到裡面傳來好多拍手聲和男人的口哨聲,他這才忍不住出聲說道:“盛湘,你在哪兒?”
過了一會兒,盛湘的聲音再次傳來,她慵懶得問道:“你想知道我在哪兒嗎?”
程穆烽一聽,便知道她喝高了,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馬衝到她面前去。
強忍着心底的怒火,她出聲道:“我去找你,告訴我具體位置。”
他沒想到,他剛剛說完,盛湘那頭忽然笑了,她笑的開心,卻莫名的讓他心底揪痛,因爲她說:“你不是巴不得我走的遠遠的,再也不要出現在你面前嗎?爲什麼又要來找我?”
程穆烽緊抿着薄脣,口腔中的牙齒,不知何時咬在了一起。
他很想立馬出聲教育盛湘,難道她不知道一個女孩子獨自在外,喝多了有多危險嗎?難道她不知道她身邊的異性都是不壞好心的嗎?難道……
可程穆烽最清楚不過,如果他現在有一句逆了盛湘,以她的性格,她是萬萬不會告訴他,她在哪兒的。
所以哪怕怒極攻心,程穆烽依舊要忍下來,儘量用平和的口吻迴應:“盛湘,告訴我你在哪兒,我現在去找你。”
盛湘拿着手機,含糊着道:“你爲什麼要來找我?”
程穆烽道:“我擔心你。”
盛湘道:“是哪種擔心?”
“盛湘,你……”
“我問你,你對我到底是哪種擔心?是叔叔對侄女的,還是男人對女人的?!”
程穆烽的話還沒等說完,盛湘忽然情緒激動,大聲的問道。
程穆烽僵直着身體,一動不動的坐在車中。從車子的倒車鏡中,映照着他一張惶然失措的俊美面孔。
他說不出話來。
盛湘等了他半晌,見他不答,也是二話沒說,直接掛斷了電話。
程穆烽聽着手機中傳來的嘟嘟聲,後知後覺,趕緊重新打了過去,可裡面傳來的卻是‘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程穆烽心尖一疼,疼得他忍不住皺起眉頭來。
另一頭,盛湘坐在secretlove酒吧舞臺的高腳椅上,聚光燈將她本就蒼白沒有血色的面孔,照的彷彿透明一般。
她就這樣在酒吧所有人的注視之下,大聲的拿着手機喊道:“我問你,你對我到底是哪種擔心?是叔叔對侄女的,還是男人對女人的?!”
本來酒吧的氣氛是極好的,但是此話一出,衆人皆是面露驚詫,有些甚至三三兩兩的交頭接耳,互問剛剛盛湘說了什麼,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盛湘掛斷手機之後,更是一怒之下,直接將手機砸在了舞臺下方的地板上,手機屏幕應聲而碎,碎的四分五裂。
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覷,音樂聲也是戛然而止,衆人一眨不眨的望着臺上漂亮的盛湘,不知所措。
最先反應過來的人,竟然是戴倩,戴倩讓音響師趕緊放音樂,然後上臺去詢問盛湘出了什麼事。
盛湘氣得臉色煞白,眼眶通紅,但卻沒有流一滴眼淚,她就這樣憤憤的盯着某一處,與其說是出神,還不如說是靈魂出竅。
坐在盛湘身邊的男人,是許久未見的路宵。今天盛湘一個人過來酒吧喝酒,正巧碰到路宵跟朋友過來玩,大家有陣子沒見,索性一起喝酒聊天。
路宵跟盛湘打交道的時間不長,次數也不多,但他深知盛湘的脾氣,能把她氣成這樣的人,屈指可數。
尤其她剛剛說了一句,叔叔對侄女……難道,電話那頭的男人,是盛湘的叔叔輩兒?
戴倩來到盛湘面前,企圖先帶她下臺,可盛湘整個人都癔症了,坐在高腳椅上,一動不動。
戴倩滿眼擔心,不由得壓低聲音說道:“妹子,有什麼話下去再說。”
盛湘喝了很多酒,但是心中卻莫名的清亮,她什麼都懂,什麼都知道。她很想下臺,但雙腳卻不聽使喚,她更是不敢動,生怕身體有那麼個小動作,眼淚也會不受控制的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