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淶見着程旬旬平安無事的回來,長長的鬆了口氣,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一會,才拍拍胸口,說:“你真的是嚇死我了,你要是出事,我怎麼跟俞先生交代,他今天已經給我打了四五個電話了,我都不敢接,你知道嗎?”
米淶一路跟在她的後面不停的叨叨,程旬旬將包包丟在沙發上,面上掛着淺淡的笑,不管她說什麼,她都一概點頭,她換了衣服,就去廚房倒了杯溫水,腳步也終於停了下來。米淶說到一半,終是閉了嘴,站在距離她一步之遙的位置,雙手抱臂,歪着頭看着她。
程旬旬喝完水,正想點點頭的時候,忽然察覺到周圍安靜下來,一回頭便看到米淶靠在門邊,一聲不吭的看着她。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摸了摸臉頰,說:“幹嘛這個看着我?”
她微笑着拿着水杯走了出去,米淶自然是跟在她的後面,兩人一塊去了客廳,米淶嘆了口氣,說:“我發現我說了那麼多,你一句都沒聽啊,簡直是浪費我感情啊。感情深不深,就看這裡了,看樣子我在你的心裡,真的是一點地位都沒有。”
程旬旬開了電視,斜了她一眼,笑說:“我聽了,你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我都聽了,要不要我現在重複一遍給你聽?”
米淶挑眉,笑了笑,說:“好啊。”
程旬旬頓了一下,同她對視了數秒之後,噗嗤笑了起來,搖了搖頭,說:“好了,你放心吧,我沒事,我真的沒事。我又不是那種受了傷,還會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咽的人,我知道百分之百安全才會給你打了個電話的。至於爸爸那邊,過會看看時間我再給他打電話親自解釋,肯定不會讓他怪罪於你。”
米淶撇了撇嘴,嘁了一聲,嘀咕道:“你明明說是要重複一遍的。”
程旬旬將手裡的杯子放在了茶几上,笑着過去坐在了沙發扶手上,搭住了她的肩膀,彎身下去,伸出一根手指勾起了她的下巴,笑說:“你幹什麼呀,你現在這是在生氣嗎?氣我不把你放在心裡?”
米淶瞥了她一眼,拍開了她的手,側開了身,說:“你別給自己臉上貼金啊,跟在你身邊。照顧到你的安慰,陪你解悶,替你做事,這是我職業範圍內的職責,我要是做不好的話,不但要扣薪水,說不準還會丟了工作,這對我沒有好處啊,你說是不是?”
“彆氣了,下次我去的時候帶着你,這總可以了吧?”程旬旬再次捱了過去,開玩笑似得說道:“再說了,那又下屬跟上司置氣的?你就不怕被扣工資啊?”
“你……”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我知道你擔心我,拿我當朋友,感情是真心實意的,我知道,我也一樣。告訴你個好消息,我見到陳聿簡了。”程旬旬即可轉開了話題。
米淶本就沒有生氣,自然不會鑽牛角尖,說:“真的見到了?那這麼說今天把你弄走的人是陳聿簡的人咯?”
“差不多吧。”
“既然是他的人幹嘛弄得像是綁架似得,嚇死人了,就不能好端端的請你過去嗎?他是黑社會啊?搞這種排場。”
程旬旬笑了一下,說:“可能是爲了安全,不然他就不用躲起來直接住院好了。”
“好像也是。”米淶喃喃的說了一句,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那你現在參與進來會不會也有危險?不對啊,現在你見到他了,是不是該回去了?什麼時候走,我去訂票。孫杰那邊,你打過電話沒有?”
“我跟你說啊,我還是第一次聽俞先生說話那麼嚴肅,還帶着一點怒意。他有提到孫杰的事,他們所有等了整整一天。”她小心翼翼的提醒。
程旬旬不免皺了眉,“電話我打了,孫杰沒有接。”她說着站了起來,擺了擺手,整個人趴在了長沙發上,長長的嘆了口氣,說:“先別說這些事了,好煩。”
米淶看着她的樣子,不由的笑了笑,不再多說,不過還是適當的提醒了她一句,說:“見過陳聿簡,是不是該回去了?及早回去,可能還能補救一下。”
程旬旬趴在沙發上,側着頭看着電視,久久沒有迴應。
她掐着時差給俞學鈞打了個電話,米淶熬不住已經在沙發上睡着了,程旬旬曲腿坐在沙發上,身上披着一塊毛毯,電視上放着午夜電影。程旬旬將手機放在耳側,下巴抵在膝蓋上,等着俞學鈞接電話。
過了好一會,俞學鈞才接起了電話。
程旬旬暗暗的吸了口氣,小心翼翼的開口,叫了聲,“爸爸。”
“你還記得要給我打個電話報備嗎?”
她有些心虛的笑了一聲,說:“我回欒城了,是陳聿簡出事了,所以我就想着過來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所以就讓我們一羣人等你,你知不知道孫杰在教堂裡等你等了整整一天,從早等到晚。你不跟我說也就算了,你也該提前跟他說一聲,把婚期延遲,總好過這樣。孫杰的父母對此也很生氣,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俞學鈞確實有氣,從他的語氣裡,程旬旬也能夠聽出刻意剋制住的怒意。
程旬旬說:“我有跟他說過,昨天我也給他打過電話了,可是他一直不接電話。對不起啊爸爸,他們是不是責怪你了?”
俞學鈞原本還想說點什麼,終了還是什麼都沒說,低低的嘆了口氣,說:“他們怎麼會責怪我呢,看的出來孫杰的父母都是有涵養的人,就算心裡介意,嘴上也不會說出來。”
“而且,我也不是看不出來,他們其實並不是很希望看到孫杰跟你結婚,你不出現,他們心裡沒準還更高興,畢竟這場婚禮,在場的也就那麼幾個人。只是旬旬,現在這種情況,你吃虧。我氣的不是你不結婚,而是你不跟我說,不讓我來給你善後,現在你成爲這場婚禮中的壞人,你明白嗎?”
程旬旬輕輕一笑,說:“那就做壞人唄,本來我們結婚就是孫杰吃虧嘛。”
“旬旬,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啊,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麼,難道爸爸你不這樣認爲嗎?他爲了要娶我,放棄的東西是在太重了,所以這場婚禮不成就算我成了最壞的那一個,不過是吃點小虧,對我自己沒有太大的影響。但如果成了,孫杰就吃大虧了。”程旬旬有些餓了,伸手從茶几上拿了包餅乾來吃。
俞學鈞沉吟了片刻,不由問道:“難道你是故意的?你從頭到尾就沒想嫁給他?”
“當然不是故意的,我確實是真心真意想要嫁給他,實現我曾經對他承諾過的事,只要他不是騙我,有他在我也不可能嫁給別人,遲早是要嫁給他的。只是如果註定了我不能嫁給他,或者說我們的婚禮註定是要被破壞的,那麼我覺得現在這樣的結果,也許是最好的。”程旬旬的語調輕鬆,隨即笑道:“對不起啊爸,給你丟面子了吧?我應該跟你說一聲的。”
“我倒是沒什麼,真要丟面子也不是我丟,畢竟看起來逃婚的人是你,要丟面子也是孫杰的父母。不過如果像你說的那樣,這婚禮註定不能成功,那麼你在的話,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這樣也好。”
程旬旬低下了頭,淺淺的笑了笑,想了一下,問:“孫杰怎麼樣?是不是很生氣?”
“不是很清楚,我只聽手下的人說孫杰他們一直在教堂等到凌晨12點纔回酒店,好像還跟父母吵架了。噢,對了,這期間還來了個小姑娘,好像一直陪在孫杰身邊。一會我還要過去看看,請他們吃頓飯,表示一下歉意。我會善後。”
“謝謝爸。”
俞學鈞應了一聲,隨即問道:“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回來?今天去哪兒了?我聽米淶說話一直都遮遮掩掩的,你做什麼去了?陳聿簡的事情,你交給許寅就行了,他的能力毋庸置疑,真要是出了什麼大事,你留在那裡也幫不上什麼忙。差不多就回來吧。”
程旬旬默了半晌,才猶猶豫豫的說:“爸,我可能要在這裡留一段時間。”
“嗯?”
“陳聿簡受傷挺嚴重的,我想留下來照看他一下。”
“旬旬,你要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你說過要留在愛丁堡,要重新生活的,是不是?”
“我當然知道自己說過什麼,也沒有要反悔做過的決定。爸,你該知道之前的四年陳聿簡即便冷冰冰的,但對我也算照顧,真正一直在我身邊照顧我生活的人是他,現在他受傷出事了,我不能當做不知道,什麼都不管的。”
說到照顧,俞學鈞不免就沉默了,他對這個女兒的關愛,更多的是在金錢上,讓她不愁吃不愁穿,更不用愁沒有地方住,給不了的是實打實的用心照顧,然而金錢上的這種照顧,更多的像是在補償。
所以基本上,他這個當爸爸的不會去限制或者阻礙她的想法和行爲,會用最溫和的方式去說教,勸導。
說到底是打從心裡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去約束她,他永遠不會像教育家裡的兒子女兒那樣來教育她。總歸是不同的。
俞學鈞默了一會,問:“這是你已經做好的決定嗎?”
“是的。”這是程旬旬在等待的過程中做下的決定。
“你知道的,我從來都不會反駁你決定好的事情,但是這一次我還是想說一句,陳聿簡是你的前車之鑑,他現在這樣的遭遇,也是他自己選擇的。你照顧得了他一時,總不能照顧他一輩子吧?”
程旬旬沉默沒有說話。
俞學鈞繼續道:“我相信你心裡是有分寸的,就衝着之前你能及時抽身回到愛丁堡,我相信你的腦子還是時刻保持清醒的。在欒城有任何事情發生需要幫助,你都可以給我打電話,我會再派幾個人過去幫你,回來的時候給我打電話。”
“你那邊應該已經很晚了,早點休息吧。”
“嗯,好的。”
程旬旬沒動,最後是俞學鈞掛的電話,她深吸了一口氣,將手機緊緊的握在手裡,低下了頭,將額頭抵在了手臂上,片刻之後緩緩吐出了一口氣。
俞學鈞處理完公司裡的事情,第一時間就是去了孫杰一家所住的酒店,親自上門邀請他們吃午餐。他敲開門的時候,孫傲和施如芳在收拾東西,似乎是準備要回去了。
孫傲對俞學鈞還是客氣的,兩個人都是心平氣和的,明顯孫傲並沒有將這件事怪到程旬旬的頭上。
俞學鈞微笑着說:“真是對不起,我這女兒就是任性了點,她的一個很好的朋友出事了,所以才着急忙慌的回了欒城。因爲情況緊急,她一時忙就忘了要給我打電話了。這事兒都是我們不好,我跟旬旬已經商量過了,不管你們最後做什麼樣的決定,我們都可以接受,就算就此取消這場婚禮,我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孫傲手裡握着杯子,擡眸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說:“虛的我就不說了,我就跟你說幾句實話吧,其實我跟孫杰他媽從一開始就不太贊成他們兩個在一起,更別說是結婚了。但是不管我們怎麼說,這小子一直都特別執着,我們也拿他沒辦法,原本想着等他的這股勁過了,總能消停。”
“誰知道,他現在竟然爲了跟旬旬結婚,爲了滿足她的要求,打算放棄國內的仕途。關於旬旬的過去,我多多少少了解一點,她的身份毋庸置疑是個豪門千金,真跟孫杰結婚,也是我們高攀了。”
俞學鈞笑着搖搖頭,自然知道他這些話只是說的好聽而已,他心裡未必是這樣想,“哪裡,是我們高攀了纔對,畢竟旬旬這不算是頭婚。”
“是不是頭婚也沒什麼,只要人好。可以當賢內助,我們也都不介意。可是現在孫杰要放下一切跟她結婚,這很不值得。你能明白嗎?”孫熬笑了一下,說:“而且,我覺得旬旬跟周衍卿之間的關係,並沒有斷的太乾淨。不瞞你說,我看周衍卿對旬旬還有點感情,至於旬旬,你應該很清楚。”
“這一次,我們之所以同意這門婚事,並不是我們真的答應,我想如果我們反對的越厲害,他想要娶旬旬的心就越堅定,所以我們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就讓他去準備這場婚事。讓他自己失望,自己看清楚,這樣他才能真正的放棄。”孫傲笑了笑,說:“而事情的發展跟我想的差不多,我想旬旬對孫杰,應該也是沒什麼感情吧。”
俞學鈞臉上的表情微微僵了僵,低低一笑,點了點頭,說:“多的也不用說了,我都明白,這個婚事就算了吧。”
“真是抱歉了。”
“是我該說抱歉纔對,爲了表示歉意,由我做東,請你們吃飯,可以嗎?”俞學鈞臉上的笑容不變。
孫傲想了想,說:“那就讓你破費了。”
中午吃飯,孫杰沒有出現,只有孫傲兩夫妻。
孫杰一個人待在房間裡,誰敲門都不理,孫雯想了個法子,讓酒店的人給開了門,然後端着午餐走了進去。孫杰就坐在落地窗前,而且是直接坐在地上的,身上的衣服沒換,還是昨天的。
昨天一整個晚上,林梨跟着孫杰在愛丁堡的大街小巷穿行,天快亮了纔回到酒店。林梨和孫雯同一間房,這會正在補覺。
孫雯將食物放在了桌子上,走到他的身後,擡腳踹了他的屁股一下,說:“幹嘛?想跳樓啊?我說你至於嗎?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還那麼脆弱?這可不像混世魔王孫少啊。”
孫杰皺了皺眉,擡頭看了她一眼,說:“誰讓你進來的?別煩我。”
“說起來,你精力還真是好,林梨都被你整趴下了,這一個晚上不睡在外面晃悠,也沒吃東西,你竟然還能那麼好久精神。這情傷真的好神奇。”孫雯笑着蹲在了他的身邊,上上下下像是看外星人一樣看着他。
孫杰沒理她,只看着窗外,一臉憂鬱。
孫雯看了他一會,笑着往前挪了一小步,同他並肩,然後側了一下身子,撞了他一下,說:“至於嗎?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喜歡她什麼?我記得當初她還是個孕婦啊,這世上女人那麼多,幹嘛偏偏就一定是她呢?”
她伸手戳了戳他心臟的位置,道:“你摸着你的胸,認認真真的想一想,你真的那麼愛她嗎?還是因爲求而不得。”
孫杰蹙眉,轉過頭對上了她的目光,說:“在你們看來,我堅持那麼久,就是因爲求而不得嗎?”
“我想不出來,這樣一個複雜的女人,你到底喜歡她什麼。”
“嗬,真的喜歡一個人,有理由嗎?你們認爲她複雜,她哪兒都不好,所以就不值得喜歡了嗎?感情可以控制,說不喜歡就不喜歡,那還是感情嗎?我就是喜歡她,全部。”
孫雯頓了一下,旋即噗嗤笑出了聲,搖了搖頭,說:“我怎麼覺得你在生氣呢?你在氣我否定你的感情嗎?”
她索性坐了下來,轉過頭看向了窗外,抿了抿脣,笑說:“如果真的如你所說,你那麼那麼喜歡她,非她不可的話。那你現在幹嘛這樣,把婚期推遲不就好了?她沒說不嫁給你啊,她只是因爲一些事情,回了一趟欒城,她還是會回來的啊。”
“難道她朋友出事,她趕過去,你這樣都不能理解嗎?”
孫杰眉頭深鎖,眼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痛苦,他說:“我累,明知道沒有結果的等待,你知道有多累嗎?有時候我根本就不想看到她,看不到又覺得想念。你以爲我這樣一次次的逼她做決定,逼她嫁給我,我心裡就開心嗎?”
“沒有一個人會只想得到人,不想得到感情的,但我知道她對我一直都沒有男女之情,真的連一點點男女之間的喜歡都沒有。更多的是把我當成朋友,男閨蜜,或者像親人。”他低下了頭,苦笑了一聲,說:“說實話,對於這場婚禮。我既開心又害怕,開心的是我終於取到她了,害怕的是患得患失的心,就像她一直說的,有一天我真的會後悔。我終究不是個無私的人,我做不到只要我愛她就好,這樣的相處方式。”
他哼笑了一聲,“或者我那麼執着於結婚,真的是因爲求而不得吧,但其實就算我結婚了,依然是求而不得。我真的恨,我做了那麼多,她爲什麼就是不能愛我呢。”
“那就換一種方式唄,你努力了那麼多年,試着想讓她來愛你。那麼從今天開始,你就試着讓自己不再愛她。”孫雯微微一笑,說:“你現在可是事業有成的成功人士,再努力努力以後會更風光,爲什麼要把注意力放在感情上呢?而且,我覺得林梨比程旬旬好多了,不管什麼方面。”
孫雯笑嘻嘻的說:“最重要的一點是,人家對你有感情。”
“滾,我已經跟她說清楚,不會跟她結婚了。就算我跟旬旬沒結成婚,我也不會回頭去找她結婚的。”孫杰一把將她推開,衝着她擺擺手,不耐煩的說:“出去出去,讓我一個人靜靜。”
“我們晚上的飛機回國,你走不走?”
“你們先回去。”
孫雯沒再多說什麼,只囑咐讓他記得吃飯,就出去了。
孫杰長長吐了口氣,身子往後一仰,躺在了地板上。
他本想等程旬旬回來,兩人碰面之後再離開,然而,他在愛丁堡等了七八天,她一直沒有回來。
孫傲已經打來好幾個電話給他,催促他回國,後來,他給俞學鈞打來個電話,俞學鈞告訴他程旬旬要在欒城待幾天。
那天俞學鈞還約他在程旬旬開的店裡見了一面,說了幾句話。
他說:“我知道你很好,對旬旬也很好,你們結不成婚,我很遺憾,也很抱歉。但你要相信,她不是故意離開的,她承諾過你會嫁給你,她就一定會。她最怕的還是拖累你,更怕你們之間的關係會因爲這場婚姻而覆水難收。”
“我也是男人,我明白男人有時候心眼不大,特別是對自己愛的女人。你爲她付出的太多,而她能回報你的太少,這就註定了,這場婚姻最後會失敗。孫杰你相信我,朋友親人的位置,纔是你們最好的位置。不要恨她,也不要怪她,好嗎?”
道理都懂,可事情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了,怎麼可能一下就完全釋懷?說一點都不怪,那一定是謊話。
孫杰笑了笑,說:“我明白,至於我們以後的關係是什麼位置,再說吧。”
俞學鈞聽的出來他這話裡的意思,他還是有所埋怨的。他只笑了笑,並不強人所難。
……
程旬旬還是接替了陳聿簡的工作,米淶和許寅在旁幫她,陳聿簡那邊,她隔三四天去一次,每次都是周衍臻的人過來接她,弄的神神秘秘的。
不管程旬旬怎麼說,他們都不同意讓米淶跟從,沒辦法她只好一個人去。
這幾日,周衍卿倒是不太出現,然而他的不出現,隨之而來的就是壞消息。
青山觀景臺的項目因爲陳聿簡受傷失蹤幾天,沒有及時跟進,信和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雙方已經談的差不多了,據說村長準備將這個項目交給信和,已經準備籤合同了。
程旬旬去山上存的時候,整個村子都空了,房子的大門都鎖着,一個人都沒有,死一般的靜寂。
這些人不知道被弄到了哪裡。
第二天,許寅叫告訴程旬旬。今天下午,信和他們正是簽約青山觀景臺項目。
聽起來似乎已經沒了還轉的餘地,程旬旬坐在辦公室內,許寅告訴她這個消息之後,程旬旬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保持這個姿勢沒有動過。
辦公室裡安靜的可怕,許寅忍不住咳了一聲,說:“不如就算了吧,也不是非要不可的項目,我們公司手裡還有很多非常有潛力的項目,而且這個觀景臺前期的投入太大,後期能不能賺回來還是個問題。我一直都不太贊同非拿下不可,再者這麼爭來爭去的,到時候只會兩敗俱傷的結果,不如合作……”
“上山村的村民找到了嗎?”程旬旬根本不理會他的話,兀自問道。
許寅咳嗽了一聲,乾笑了一聲,說:“沒有。”
“我一定要阻止他簽約。”話音剛落,她忽然挑了一下眉稍!露出了一絲笑容,說:“有了。”
“什麼?”
程旬旬沒說,只是猛的站了起來,拿了外套和包包就匆忙往外走,許寅跟在後面,急急的問道:“我需要做什麼嗎?”
“不用,你做你自己的事。”
她出了辦公室,叫了米淶,兩人就一塊離開了公司。
程旬旬親自開車,那條路她熟悉的不得了,那時候她可是硬逼着自己把路線記下的。
程旬旬從出來到現在一直沒有說話,也沒有說去哪裡幹什麼,米淶坐在副駕駛,時不時的看她一眼,車子遇着紅燈停了下來,她才終於有這個機會,好好的問一問,“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要去阻止周衍卿簽約啊。”
“啊?你知道他們在哪兒簽約?”
程旬旬眯了一下眸子,笑了笑,說:“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上哪兒去阻止啊?”
“我當然有我的辦法阻止了,並且一定能夠成功,我就不信拿了他的心頭肉,他還能繼續簽約。”
米淶看着她的樣子,不由吞了口口水,說:“你這樣子,怎麼讓我覺得有點害怕呢。”
“不用怕,坐好就行。”
話音落下,正好紅燈跳轉,程旬旬猛地踩下了油門,車子哄的一聲駛了出去,速度極快。米淶緊緊捏住了安全帶,臉色變了變,總覺得程旬旬的車技就是馬路殺手。
不多時,車子便停在了一所幼兒園門口。
程旬旬稍微補了一下妝容,整理了一下頭髮,又整了整衣服,不知道的還以爲她這是要去幼兒園裡相親。米淶到現在還是不能理解她到底要幹嘛,看着她這樣子,說:“周衍卿在幼兒園裡啊?你這是要去色誘誰?”
她脣角微微一挑,蓋上了手裡的粉盒,側目看了她一眼,笑說:“我要去色誘小周衍卿。”
米淶挑眉,眼神怪異。
程旬旬猛地反應過來,本想解釋,想了想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擺擺手,說:“一會再說,你在車裡等我。”
“那我肯定只能在車裡等你啊,勾引小周衍卿的事兒,我也參與不了啊。”她說着,還煞有其事的抱住了自己的胸。
程旬旬懶得跟她說,拿了包包就下了車。
走進學校大門就費了她不少功夫,小諾是哪個班的,她還記得很清楚,熟門熟路就到了教室門口,裡頭鬧哄哄的,她往教室內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小諾,穿的特別洋氣,身邊圍着好幾個小朋友,不知道在說什麼,看起來很開心。
她準備進去的時候,身後就響起了一個聲音,問道:“請問你是誰?”
聲音聽着耳熟,是小諾他們班的老師,程旬旬之前也跟她打過交道,笑呵呵的轉身,說:“老師好久不見啊。”
“噢,是你啊,我說看着怎麼有點眼熟。有事嗎?這還不到放學的點,你來幹什麼?”
“噢,是這樣的,小諾的爸爸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是家裡有事,讓我過來把小諾接回去。”
這老師上下看了她一下,將信將疑,說:“是嗎?你已經很久沒來接小諾了,這幾日他媽媽幾乎都親自過來接的,如果真的有事,爲什麼不是他媽媽來接,而是讓你來呢?”
程旬旬泰然自若的笑了笑,說:“你還不信我啊?是這樣的,我是小諾爸爸的人,一般我過來呢,肯定是代表小諾他爸爸的。至於爲什麼讓我來,而不是小諾媽媽親自來,這個是他們的家事,我管不着,您一個幼兒園老師,就更管不着了。”
這時,原本一直在教室裡玩的小諾,擡頭望門口看了一眼,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程旬旬,緊接着,這人一下子衝了出來,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仰頭看着她,說:“你終於出現啦!這下你別想跑。”
程旬旬哈哈的笑了笑,說:“你看這孩子,才幾天不見,多想我啊。”她蹲了下來,摸了摸他的頭,道:“我不跑,我怎麼會跑呢,你爸爸來讓我接你回去呢。”
“你已經見過爸爸啦?”小諾揪着她的頭髮,一臉驚訝的說。
程旬旬哪兒知道他在驚訝什麼鬼,依舊笑呵呵的說:“是啊,見過啦。去把書包背上,我帶你去見你爸爸。”
小諾看了她一會,然後底氣十足的說:“好。”
說完,她就轉身跑進了教室,整理好了自己的書包就跑了出來,老師還在猶豫不決中,程旬旬已經拉着小諾準備走了。
“哎,你等一下,要不然我先給小諾家長打個電話,你等一等。”
“不用了,他們很着急,等不住。”程旬旬怎麼可能在這兒等着她打電話穿幫。
說完,就拉着小諾匆匆的走了,因着嫌他走的太慢,走到樓梯口就一把將他給抱了起來,不抱不知道一抱嚇一跳,她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怎麼變那麼沉了!感情你家裡人把你當豬崽子養啊!”
“奶奶說了,我在長身體要多吃點,她每天都讓廚房變着花樣給我做吃的,可好吃了。但是,我就是不讓奶奶做給你吃,你這個壞人,竟然打爸爸,我要給他報仇,我要重死你。”他說着,做出了一個發力的動作,一副我一定要重死你的樣子。
шшш_ тTk án_ ¢○
程旬旬沒工夫跟他說廢話,抱着他用最快的速度出了幼兒園,把他抱上了車。讓他坐在後座的安全椅上。
米淶看到她帶個那麼大的孩子出來,不由瞪大了眼睛,問:“這是什麼?你說的小周衍卿呢?”
程旬旬看了她一眼,不說話,等給小諾綁好了安全帶子,才上車啓動了車子,先離開幼兒園的範圍再說。
米淶時不時的回頭看那孩子一眼,又看看程旬旬,說:“你兒子啊?”
“就我這長相,能有這麼醜的兒子?你別侮辱我行嗎?”
“我纔不是她兒子,我是我爸爸的兒子。”
兩人幾乎是同時說的,米淶呵呵了一聲,說:“別說,我看你兩還真有那麼一點像,特別是剛纔一同說話的表情。”
“我像我爸爸,姐姐你不要亂說話。”小諾嘟着嘴說,“你要是再亂說話,一會我告訴我爸爸,讓她打你屁股。”
對於他的這句姐姐,米淶很受用,笑嘻嘻的湊過去,伸手捏了捏他胖胖的臉蛋。說:“姐姐不亂說話了,那你告訴姐姐你爸爸是誰啊?長得帥不帥?我再考慮要不要你爸爸打我屁股。”
“周衍卿的兒子,也就是我說的小周衍卿。”米淶剛說完,程旬旬就給了她答案。
米淶一頓,深深看了小諾一眼之後,猛地坐了回來,瞪大眼睛看着程旬旬,說:“你說什麼?周衍卿的兒子!程旬旬你這是要幹嘛?”
“沒幹嘛,帶回來耍耍。”程旬旬笑嘻嘻的說。
米淶差一點一口血吐出來,“你瘋了,你不經過人家同意把小孩子帶出來,到時候人家告你!就算周衍卿放過你,還有他老婆他家人,他們都不放過你!”
“我……”程旬旬透過車前鏡看了小諾一眼,閉上了嘴巴,說:“一會跟你說,你現在老老實實坐着,我包裡有糖,你給他吃。”
“噢。”
隨後,程旬旬就帶着小諾,找了個酒店,要了個套房,住了進去。
把小諾安頓好之後,米淶拉着她到臥室外面,小聲的問:“你到底要幹什麼?”
“我要讓周衍卿沒機會簽約。”
正好這個時候,門鈴響了起來,許寅送了她要的東西過來,一個變聲器,和一部手機。她用手機給周衍卿打了個電話,這電話倒是順利的接通了,這比她想象的要容易一些,然後用變聲器,對他說:“周衍卿,你的兒子在我的手裡,你要是不想他有事,兩點之前我要你拿錢來換。”
周衍卿沉默了好一會,他一直不說話,程旬旬就有些心慌,手腳冰涼,隱隱覺得他好像已經知道了什麼。
正當程旬旬心裡打鼓的時候,周衍卿緩緩的開口,說:“你要多少?”
程旬旬想着要多少合適,“兩千萬。”
“哪裡交易?”
“這個嘛,等你拿了錢,我會給你指示。記住千萬不要報警,也不要驚動其他任何人,否則的話,你兒子就沒命了。”她威脅道。
周衍卿依舊淡定,說:“好。”
程旬旬立刻掛斷了電話,重重的吐了口氣,用力的拍了拍胸口,正想說什麼的時候,忽然一個抱枕從後面飛過來砸在了她的頭上。由着她剛纔心慌意亂的,這會還沒完全鎮定下來,抱枕不偏不倚的砸中了她。
她猛地回頭,就看到小諾站在臥室門口,雙手叉腰,說:“壞蛋,吃我一棒!我不會讓你傷害我爸爸的。”
程旬旬瞪了他一眼,站了起來,雙手叉腰走到他的面前,哼哼的笑了笑,說:“我還治不了你一個小屁孩了我!給我裡面待着別動,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你老爸纔是壞蛋!”
“不准你說我爸爸壞話。”
“你爸是壞蛋,你媽也是壞蛋,你還是個小壞蛋,我就說了,在怎麼了?”程旬旬直接把他丟到了牀上。
小諾滾了一圈,迅速的站了起來,憤憤的說:“不准你說我爸爸媽媽!你纔是壞蛋,你是大壞蛋。”
他說着,猛地衝了過去,一頭撞在了程旬旬的胸口上,別說還真的是很痛,這小孩是使出了蠻力,咚的一聲悶響,程旬旬只感覺到胸疼,不等她出手,小諾已經伸手揪住了她的頭髮,出手極快,嘴裡還不停‘啊啊啊’的叫着。
就在程旬旬的耳邊,叫的她耳朵都疼了。
米淶聽到動靜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這一大一小在牀上糾纏,程旬旬的頭髮被抓的亂七八糟的,臉頰上有幾道粉色的印子,想來是小諾給抓的,怎麼看怎麼像瘋婆子。
而小諾聽着叫的最大聲。卻還整整齊齊的。程旬旬抓住他的雙手,開始罵人,然而她才罵了兩句,只見小諾擡腳,那腳不偏不倚就塞進了程旬旬張開的嘴裡。看到此情此景,米淶一時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