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不器沉吟一下,很認真地發話,“說實話,我像你這樣的年紀,也是這麼行事的,但是現在,我不得不告訴你,你拯救不了所有人……連我都做不到。”
馮君默然,好半天才出聲發話,“終究意不平……我要是想在這個界域大開殺戒呢?”
“你可以隨便殺,誰沒有年輕過呢?”軒轅不器不以爲然地回答,“就算瀚海不幫你扛,我和千重也能保你想怎麼殺就怎麼殺。”
兩人隨口聊着,大概半天左右,千重和瀚海回來了,千重表示,“買了一些寶物,這裡的秩序稍微好一點,終究是有兩門的下派立了山門……鮫人沒那麼囂張。”
而瀚海的興致似乎有點不高,“消息已經傳過來了,萬源派已經着人去清瀧派發問了,還說咱們的行爲……是個別現象,不會影響人族和鮫人的和睦共存。”
他其實挺不想說這個消息,但是他不說千重也會說,倒不如主動說出,也省得被人嘲笑。
“和睦共存?”馮君的眉頭一揚,“是不是還要緝拿我這個元兇?”
“這個倒是沒說,”千重笑着回答,“瀚海大尊的面子……多少還是管點用的。”
她是真君修爲,稱呼“大尊”多少有調笑的意思,不過瀚海真尊也沒有在意,只是表示,“反正此島不方便長待,沒準過一陣就有人查過來……咱們不換個地方嗎?”
“確實有必要換個地方,”軒轅不器點點,然後看向馮君,“去哪裡?”
馮君擡手指一個方向,“往那裡走吧。”
千重和瀚海不知道這兩人曾經聊了些什麼,誰也沒有出聲發問,只是心裡暗暗地疑惑:按照這個方向來說,豈不就是馮君一開始前行的方向嗎?
又飛了兩百多萬裡,馮君終於出聲,“前面就到了。”
“鬼霧羣島?”瀚海真尊的眉頭皺一皺,“這裡可有點危險,馮山主開始就有些打算?”
千重沒有發問,但是眼睛明顯一亮,顯然是想到了什麼。
馮君原本還想遮掩,然而不器真君剛纔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那麼自己的一點小心思,也沒必要貽笑大方,於是笑一笑,“我師門長輩在此地……可能埋藏了一些寶物。”
果然如此!千重面無表情地微微頷首,卻也沒有說什麼。
“你師門?”瀚海真尊卻是明顯沒有想到這一點,聲音甚至都有點疑惑,“那位合體之上的大能嗎?他何時抵達過此界……可是宗門修者?”
你這問話的語氣,可是有點不對勁,馮君的眉頭微微一皺,不動聲色地回答,“我師門長輩自然不止一人,而長輩的行蹤……哪裡是我能夠知曉的?”
“這個……”瀚海真尊沉吟一下,最終還是輕喟一聲,“我的問題是有緣故的,不過既然你不喜,那就算了吧。”
“咦?”就在這時,千重輕咦了一聲,擡手掐算一下,側頭看向馮君,表情有點怪異,“你的因果……到了!”
“那鮫人的長輩嗎?”馮君擡手摸一摸額頭,那裡有一個血紅色的圓環,“惹了小的出來老的,這些鮫人倒是真的很霸道啊。”
以他和兩名真君的關係,請他們出手不難,大不了算一次護衛指標,但是既然可能出現大佬的秘藏,這個口就不能隨便開了,所以還是自力更生的好,“好像誰沒有長輩似的。”
千重和軒轅不器活了一大把年紀,哪裡猜不到馮君在顧忌什麼?兩人對視了一眼,有心聲明無意秘藏中的寶物吧,還真是有點捨不得。
馮君師門長輩秘藏的寶物有多珍稀,他倆是目睹過的,若是馮君聲明瞭,就是不打算分享寶物,他倆也不會多生氣,但是要讓兩人主動放棄,那是……真下不了這個決心。
就在這時,瀚海真尊主動出聲了,“馮小友隨身攜帶的師門寶物,還是留着以備不時之需吧,既然宗門負責了此界域,這種恃強凌弱的傢伙……我就代勞了,保證你取寶順利。”
馮君一聽,他要以管理的名義出手,也沒有再客套,只是一拱手,“多謝大尊主持公道。”
“咱們先找個小島降落吧,”瀚海真尊提出了建議,然後目光無意中掃過兩名真君,心中忍不住微微一怔——你們用這種眼光看我,是個什麼意思?
如果他理解不錯的話,一般人只有看白癡或者送別亡者的時候,纔會用這種眼光。
不過瀚海真尊也沒有糾結此事,徑自降落到了十來裡方圓的小島,然後又是微微一怔,“這麼小的島上,也有人嗎?”
在他的資料裡,鬼霧羣島兇險異常,大一點的島上有人活動,小島的話……抵禦風險能力太差,只有鮫人才會選擇。
“嘖,紛爭還真的無處不在,”下一刻,軒轅不器就出聲了,“這些傢伙在搶什麼?”
也不知道在搶什麼,反正一個人族金丹從海里衝出來,沒命地逃竄,後面冒出一羣鮫人,一邊大喊一邊窮追不捨,其中還有三個金丹。
人族金丹正沒個奈何處,猛地發現前方有幾個人族修者,於是擡手一拱朗聲發話,“幾位道友,在下棋道不徵,懇請幾位道友相助,徵召的費用,回頭自會奉上!”
前面的話說的問題都不大,但是最後一句話就很過分了,什麼叫“徵召”費用?
哪怕說個襄助的費用也算,大家都知道你有這個心意就好,但是求助的時候還不忘“徵召”二字,可想這些人平常有多麼高高在上了。
事實也是如此,不徵真人出身棋道,跟其他同門一樣自視奇高,他並沒有賴掉求助費用的意思,但他也沒有跟對方深交的打算——你們出手救助,我付錢了結因果。
至於說你們想結識我?咱們慢慢來,不着急,別想着馬上就能攀附上我,這一次求助就是徵召性質,你們別想太多!
要說他這想法錯得很離譜?倒也未必,無非是師出名門崖岸自高,不想輕易跟別人結下因果,甚至不惜提前做好切割,然而,他選錯了聊天對象,那就是不折不扣的狂妄自大了。
“徵召我?呵呵,”軒轅不器聞言笑了起來,“不愧是玩格子的,能推會算,可惜各個都是睜眼瞎,偏偏還喜歡用鼻子看人!”
他這話是極其的不友善,但是還說不上陰損,因爲他說的事實客觀存在,而且是相當地準確,所以最多也只能算得上是……刻薄。
這是誰家的修者?不徵真人都有點頭皮發麻:聽起來是很有點地位的老怪物?
他正在猶豫,前方又有一道神念降下,“小友直接過來就是,徵召之類的無聊話,以後不要亂講,免得平白招惹了人。”
我去,果然是撞正大板了嗎?不徵真人雖然不太認爲自己會招惹人,但是考慮到這裡是鬼霧羣島,什麼樣的人都可能遇到,於是擡手一拱朗聲發話,“多謝前輩襄助!”
飛到近前,他及時止住了身形,因爲他已經感受到了,對方起碼有兩個元嬰真仙,這樣的實力,就算在鬼霧羣島,一般也沒人願意招惹。
他身後的鮫人見他尋到了幫手,二話不說沉入海中,就那麼施施然地離開,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絲毫不擔心對方反殺。
這裡也有一個邏輯,那就是它們認爲,自己放棄追殺已經算給對方援兵面子了——我們都已經放棄了,你還要怎地?有本事你殺過來啊!
事實上,它們沉入海中,就已經加大了己方的優勢,對方反殺的難度,也會因此增多不少,但是它們這麼不緊不慢地撤離,又相當於是無聲的挑釁。
起碼軒轅不器見狀,就輕哼了一聲,不過也沒說什麼。
瀚海真尊見鮫人離開,也沒有追擊的意思,而是表示,“棋道小友,你可以離開了!”
不徵真人一向是眼高於頂,這次終於遇到不把他當回事的人了——人家連事情經過都懶得問,至於自己在海中的收穫,對方都不稀罕打聽。
他定一定神,然後才一拱手,恭恭敬敬地發話,“見過前輩,此前是小修孟浪了……不知前輩如何稱呼,還請賜下名號,晚輩也好銘記於心,擇機回報!”
徵召費用什麼的,實在不用說了,否則還真是侮辱人了,他只希望將來有回報的機會。
“我並沒有求你回報的打算,”瀚海真尊很隨意地一擺手,“去吧……”
不徵真人這可就……真的尷尬了,他習慣無視別人了,但是被別人無視的時候,滋味不好受就不說了,關鍵是他還真沒養成轉身就走的習慣——你總得給我留下個名號吧?
但是硬跟對方要,那也是不現實的。
正沒奈何處,他一眼看到了一個紅色的圓環,頓時就是一怔,“這是……蛟族復仇印記?”
他有點明白,對面爲何有兩個元嬰真仙了,於是趕忙發話,“你們這樣的力量,恐怕還是少了一點,要不跟我去四道派的山門吧,多不敢說,蛟族起碼沒有膽子在四道派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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