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帶頭,選擇了去阿姆斯丹的岔道。
後面的四輛車略微猶豫了一下——畢竟大家都能看到路牌,但是最終還是跟了上來。
現在這場雨,不管是不是跟阿姆斯丹有關,那是可能的救命恩人,過去看一看是應該的——左右不過是繞點路而已。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大家所處的位置已經不是電閃雷鳴了,甚至回頭看的話,閃電也沒有了,不過沒有誰注意到這些。
一個五六歲的女孩從昏迷中醒來,喝了半瓶礦泉水之後,委頓的狀態一點點消除,不過是五六分鐘,居然就回到了滿血復活的狀態。
她指着大巴的後方,大聲叫了起來,“爸爸,康……鴕鳥!”
大家聞聲扭頭看去,果然有五六隻大鳥在雨中奔跑。
“那個叫鴯鶓,”導遊出聲介紹,“是地球上除了非洲鴕鳥之外,第二大的鳥類,又被稱爲澳洲鴕鳥,小姑娘真是好眼光。”
“爸爸,康,”小姑娘又驚喜地叫了起來,“小袋許!”
果不其然,一隻小袋鼠正在地上跳着往前竄去,動作有點遲緩,沒有成年袋鼠那麼矯健。
“哇,野兔羣……”終於有其他人發現了新的動物,“有兩百隻吧?”
“呀,澳洲野狗,”女醫生也叫了起來,“這是打算……捕捉野兔的嗎?”
然而非常奇怪,那些奔跑着的野狗並不在意那些野兔,而是一直向前奔跑,偶爾有一些半大的野狗,想要捕捉一些獵物,卻被其他的野狗阻止。
然後,終於有人發現了不妥,“爲什麼……它們跑的方向跟咱們一樣?”
車裡所有的人都不能回答,一片寂靜。
不過是,對講機傳來了另外兩輛車裡的聲音,“天啊,這麼多野生動物跟着咱們跑?”
另一輛車卻是表示三觀受到了衝擊,“天吶,考拉也在地上跑……那是考拉吧?”
導遊拿過了對講機,“我想……也許它們都是去阿姆斯丹的。”
這話還真不算錯,馮君和索菲亞以前只在乎自家地盤上的事情,對外界的事情根本不在意——十幾平方公里,已經夠忙乎的了。
這十幾平方公里之內,有什麼野物沒有?肯定是有的,但是年初那一場大暴風雨,傷了不少野物,也嚇跑不少,後來秩序重新建立,又陸陸續續來了一些野生動物。
但是後面來的這些,就沒有大動物了,一如現在的洛華,說野生動物有沒有?肯定有,不過最大的也就是黃鼠狼這種了。
索菲亞這裡也一樣,絕對沒有大型動物,最大的可能就是一兩隻野狗,但也只敢偶爾遊蕩進來,絕對不敢在這裡做窩。
原因無他,野物有靈,道觀這裡建起了聚靈陣,對很多野物來說,這裡就是天堂,但是到了附近之後,就真的能感受到壓迫感了——危及生命的壓迫感,那當然就不能進入了。
至於那些沒啥靈性的生物,那真的是死了也白死,洛華莊園聚靈陣的周邊,蚊蟲屍體的厚度,是用釐米來計算的。
不過這一次,無數的野生動物齊齊奔跑,還真的是衝着道觀去的。
以往道觀已經劃出了勢力範圍,有兩條不知道深淺的蟒蛇潛入,直接被擊殺了——事實上對於這些動物來說,這裡的上位者壓制氣息很強的。
所以這一次澳洲大火,野物們四下奔逃,但是進入索菲亞地盤的野物很少,一來這裡距離火情區尚遠,二來就是……這裡真的不好惹,既然知道惹不起,爲什麼不躲得遠一點呢?
但是今天的事情不同,因爲祈雨陣擴大了,半徑達到了三十公里,遮蔽的範圍由十幾平方公擴大到了近三千平方公里,是原來面積的兩百倍。
縱然是這樣,馮君還是又使用了呼風喚雨陣,纔將這一干人接了出來。
在此期間,很多即將葬生火海的動物,被降雨救了。
還有不少野生動物,被無盡的乾旱折磨得奄奄一息,就連渾濁的泥水灘邊上,時刻都有血腥的殺戮。這個時候,突然有降雨來臨,動物們的反應可想而知。
就連遠離此地的動物,也能感受到雨水的氣息——野生動物的感知能力,比人強太多了。
正是因爲如此,漫山遍野的動物追逐而來,其實只是爲了雨水——有水纔能有生命。
汽車的速度,還是要比動物奔跑快一點,不多時,五輛車就來到了阿姆斯丹小鎮外,然後順着山路開上山——哪怕是在雨中,雄偉的真武大殿也隱約可見。
因爲他們已經通報旅行社,從火災裡脫身了,那麼大使館那邊,當然也就得到了消息。
林四爺這邊也得到了消息,看到對方驅車趕來,忍不住微微頷首,“還算懂事。”
他無意上前賣人情,這是人家洛華的手筆。
他並不知道,洛華付出了怎樣的代價,才能製造這麼大一場降雨,但是很顯然,代價絕對不會低了——如果代價不高,道觀早就這麼做了,也不至於每天早晚只在家門口下點雨。
林四爺無意分功,但是旅行社的人還就主動找到了他的頭上——人家也知道,林四爺跟道觀交好,經常從旅行社引遊客去道觀參觀。
旅行社的要求是,旅遊團想要參觀道觀,請他幫忙安排一下,最好能見一見觀主。
不過林四爺是有身份的人,不會輕易出面,只是安排了兩個小徒弟,接引車輛進停車場。
停車場進道觀,有一溜房檐,再加上一些長廊,基本上不會淋多少雨,不過不少年輕人就在雨地裡面走着,險死還生的他們,真的太感謝這場雨了。
就在他們即將進入道觀的時候,前面出現四五個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林四爺揹着手,從不遠處走過來,身後還有年輕的鴻門弟子幫他打着傘,氣場極強。
一名弟子沉聲發話,“誰是主事的?出來一下,四爺交待你們一點事。”
遊客們有點不高興了,出國遊的高端團,以及那些來了澳洲之後租車自駕遊的,有幾個含糊的?你這是給誰當爺呢?
導遊走上去纔要發話,林四爺身邊一名年輕人一擺手,“一邊去,你是旅遊公司的導遊,我認識你……我們問的是華夏旅遊團。”
消防員遲疑一下,還是向前兩步,“都是遊客,沒什麼主事的,老先生你想說什麼?”
林四爺揹着手,悠悠地發話,“我知道你們險死還生,先恭喜了,不過呢,進了道觀之後不得喧譁,你們想見觀主,我可以努力幫你們爭取,但是不管成不成,都不許折騰。”
消防員的眼珠轉一轉,“老先生也知道,我們是險死還生?”
“多稀罕呢,”林四爺雖然不想爭功,但是隻要是人,總少不了顯擺的心思,他也不能免俗,“是你們的旅行社找到我,我才知道火場裡有華夏人,明白不?”
他說得含糊,但是其他人聞言,眼睛刷地就亮了,其中有人忍不住出聲發問,“這位四爺,那真武爺爺,是您請出來的?”
“別介,”林四爺一揚眉,然後一擺手,“跟我無關,不是我,你們獲救……那是你們的緣法,我就是提個醒兒,不敢貪天之功。”
他此刻的謙虛,跟傲慢的做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過越是這樣,反倒越是證明了言辭的可信度。
其他人知道這位是傳出消息的,種種不滿早就不翼而飛了——這也算得上半個救命恩人了,如果沒有他出面,真武大帝神通再廣大,也不可能知道一撥不信真武的人遭遇了麻煩。
一名自駕遊的華夏人驀地發話,“敢問四爺,可是姓林?”
人一旦到了某個層面,值得重視的消息,並不是很多了,這位能知道林四爺,可見自家也相當地不凡。
林四爺倒是沒有感到奇怪,也沒有問對方身份,只是微微頷首,“江湖擡愛,慚愧。”
說是慚愧,他臉上半點慚愧的意思都沒有——混江湖的最重名聲,尤其是鴻門,若是來的這麼多人,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話,他反而要懷疑對方的成色了。
那名消防員,神色也變得古怪了起來,“四爺你這是,能幫着引見一下觀主?”
“呵呵,”林四爺輕笑一聲,“引見觀主……可不是我說了算的,先進去燒香吧。”
衆人魚躍而入,此前他們就相當感激救命之恩了,現在又受了林四爺的叮囑,沒誰敢大聲喧譁,就是默默地排隊請香。
索菲亞對這裡的經營,並不在香火上,價格比國內的便宜很多。
遊客們忍不住又低聲感嘆,說這纔是真的道門的樣子,那些掛了道門之名斂財的道觀,真的是該死。
當然,這些人這麼評價,並不代表他們捨不得花錢——救命之恩是能用錢衡量的嗎?
請香便宜?沒關係,不是還有功德箱的嗎?
有人來到功德箱前,一沓一沓的百元澳刀往裡塞。
不過也有人低聲嘀咕,“怎麼主事的都是些外國人?那些看上去像華夏人的道士,連錢都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