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姐聽到這話,感到有點奇怪,“這事兒不應該問我吧?難道他們在道觀佈施過?”
林四爺連忙表示,說那些遊客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也不清楚,不過他們已經求助過華夏大使館了,使館那邊接了電話之後,就先是大罵:我們早就發佈警告了,誰讓你們不聽的?
罵歸罵,但還是得去救人不是?不過那些人已經被火海包圍了,因爲煙霧瀰漫,氣流也過於紊亂,直升機不但看不清目標,更是無法降落。
所以大使館的意思是說,沒辦法,我們是在是愛莫能助了,你們還是聯繫一下當地同胞,看能不能想一想辦法。
其實使館的接待人員這麼回答完畢,掛了電話之後,都有點想不通,“當地同胞……奇怪,他們能把直升機開進去嗎?”
旁邊就有人笑着回答了,“你先看看那是什麼地方,再想一想當地……你品,你細細地品!”
這位愣了半天之後,猛地反映了過來,“阿姆斯丹的那座道觀?”
說話的那位同事無奈地一翻白眼,“兄弟,我只是讓你細細地品,沒讓你大聲嚷嚷!”
“懂了懂了,”這位連忙笑着點頭,眼珠轉一轉,拿起手機來發微信。
得了提示的同胞,馬上開始聯繫當地同胞。
阿姆斯丹的道觀很有名,但是大家都知道,觀主是個邁國白人女子,所以雖然這是華夏文化,可還真沒人去想這裡,正經是林四爺被人找到了。
林四爺雖然路子比較野,但是火場裡救人還是玩不轉,他仔細瞭解一下對方說的話,隱約就猜到,也許自己應該聯繫道觀。
要是道觀沒有華夏人,他還有點頭疼如何跟索菲亞溝通,但是現在紅姐在,那就再好不過了——紅姐比她妹妹張採歆更好打交道。
不過紅姐聽完之後,也是有點無語,“大使館都罵的人,讓我們去搭救?”
林四爺一開始還有點忐忑,不知道洛華是不是真有那麼神奇,現在聽她在意的是“該不該救”,而不是能不能救,心裡終於明白了。
然而,這件事裡有很多不可言說的味道,林四爺雖然只是草莽龍蛇,但是年紀足夠大,這些道道也很清楚,聞言只能苦笑一聲,“大使館氣歸氣,還是想救的。”
紅姐也嘆口氣,“那邊高興不高興,只是問題之一,關鍵是……這些人不聽勸告,主動作死,值得不值得救,我們還得考慮一下,你等消息吧。”
林四爺也明白這個道理,老話說得好,人要作死,老天都攔不住,“那你們考慮吧,對了,那邊已經聯繫不上了,我聽到的消息,也都是旅行社轉述的。”
紅姐拿着相關的消息,去找馮君了。
馮君聽得也是有點無語,這一次他真的支持大使館的主張,都發布了旅遊預警,你們還要上杆子往危險區跑,先別說能不能救,救下你們這種不聽話的人,讓你們再回華夏搗亂?
但是見死不救……好像也說不過去,終究是“河不親水親,人不親土親”。
想到那些人距此不過四十公里,他終於表示,“算了,我先神識探查一下。”
他的神識放出去,很快就鎖定了一波人,那是火場中的一塊空地,在公路上,一片寬百餘米、長三百多米的空地上,擠着九輛車,其中還有一輛旅遊大巴。
人差不多有七八十個,以黃種人爲主,看起來還算有秩序,周圍一圈燒過的草地,幾株小樹也被砍倒了,汽車距離火場都很近——這顯然是擔心汽油暴炸,車上的人都已經下車了。
照現在這個情況看,這七八十人被燒死的概率不會很大,但是周邊溫度實在太高了,脫水而亡的可能性客觀存在,最可能的是窒息而死。
其實已經有幾個人昏迷了,不是孩子就是老人或者婦女。
不過現場的氣氛不是很和諧,七八十個人分成了五堆,似乎在相互提防着。
只能先擴大祈雨陣了,馮君嘆口氣,保持着神識外放,去鼓搗祈雨陣了。
救人與否,他還沒有確定,但是先把祈雨陣的範圍擴大,那是必須的,畢竟降雨還要一個過程,而圈子裡的人看起來是頂不住了。
擴大祈雨陣需要增加不少材料,靈石的消耗也會大幅提高,但是沒辦法,現在那圈子裡,不但有黃種人,還有白種人和黑人,馮君不能使用太過靈異的手段。
他一邊修改祈雨陣,一邊放出神念,去聯繫最大的一堆人裡的帶頭者,“讓你們再作死!”
帶頭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他先是一愣,然後左右看一看,“誰在說話?”
是華夏人就好!馮君鬆一口氣,他可不想浪費一大堆資源,救回來一羣泥轟人。
帶頭的男子見沒人回答,也是有點兒氣兒不順,“什麼叫作死?都已經商量好了,災難面前要先放棄偏見,努力求生存……都已經陷入絕境了,現在還內訌,嫌死得不夠快嗎?”
“沒人說好不好?”有人不耐煩頂他一句,卻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她拿下捂在口鼻的溼巾,“我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大喊大叫……嫌氧氣多嗎?”
旁邊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出聲了,“這麼大的火,也不差這點氧氣吧?”
“你懂個屁!”帶頭男人狠狠瞪他一眼,“血氧濃度是什麼,你知道嗎?萬一有機會能衝出火場,你跑到半路沒氧氣了……知道什麼後果嗎?”
馮君聽了一陣之後明白了,這個帶頭的男人,其實只是旅行團的一員,以前是武景消防上的,後來轉業了。
而他們被火困住,也是有點陰差陽錯,旅行團原本是不會靠近火場的,但是澳洲人……怎麼說呢?還就有人喜歡玩刺激的——就像邁國的追風者,喜歡追着龍捲風拍照。
旅行團就見到了這麼一羣人,在火場附近拍攝,雖然是業餘玩家,但是對當地道路很熟。
尤其有說服力的是,這羣人裡,有十來名華夏人,他們來了之後,租了三輛車自駕遊。
大使館發的警告,他們當然知道的,但是認識了這批拍火災的傢伙之後,架不住對方的邀請——一起吧,很安全的。
他們並不想參加這熱鬧,但是也有個別人說,這是大名鼎鼎的澳洲大火呀,咱們在火場上照一張相,可不見也算是歷史的見證嗎?
這話真的挺勾人的,歷史參與感這種情結,誰都會有,“人過留名、雁過留聲”。
不過這三輛車也不乏小心,小心翼翼地參與了兩次,還是離得遠遠的,結果帶隊的本地人直接帶着他們從小路離開了,真的是要多安全有多安全。
所以他們就勸旅行團,說離得遠遠的拍,並不礙事——這些人可熟悉路了,對火情也瞭解,你們既然來了,還不見證一下歷史?
旅遊團的導遊上前,跟對方溝通一下,然後回來表示,說那些人確實是本地土著,但是你們要去火場,風險是客觀存在的,你們自己決定。
這個旅遊團是個高端團,導遊肯定不想多事,不過旅行團的人多數表決要去遠遠地看一下,他也不好攔着——因爲他也覺得沒啥事。
這個曾經的消防員反對過,因爲他太知道水火無情了,但是別人的興致很高,他再三叮囑一定要小心,最後還是上路了。
說到底,大火燒那些不動的東西容易,在四通八達的公路上,想燒到汽車,那可真不是一般的難。
原本他們拍照拍得不錯,還是在上風頭,甚至還敢更貼近火場一點,不過消防員警告大家說,最好離得遠點,小心風頭轉向。
一語成讖,還真的風頭轉向了,衆人被薰得烏漆嘛黑,趕緊上車跑路,還覺得挺刺激,正在車上笑呢,猛地發現……前方出現了火情!
當地人確實是瞭解火情,但問題是……這是才冒出來的新的火頭——事實上這次澳洲大火,火源也不是一處,而是有二十多處。
猛地又新冒出來一個火頭,意外嗎?不意外,但是對這幫人來說,就太意外了!
關鍵時刻,消防員站了出來,指揮大家清理出來一片隔離帶,也有人說要跑,可以抄小路,但是消防員堅持在這裡等——咱們先發求救信號。
他認爲大火來的時候,首先是不能緊張,要自救,抄小路……你確定小路安全?
反正就在吵吵嚷嚷中,大家開始了自救,抄小路跑了沒多遠的傢伙們又回來了——移動信號塔燒得沒了,連聯繫外界都聯繫不上了,火情也看不到了,只能回來。
但是陷入險境之後,大家的脾氣都不是很好,推推搡搡的,動拳頭的也有。
最後是那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站了出來,她是醫生,她指出你們最好省點力氣,哪怕是隔離帶有了,但是咱們窒息而死的可能性要超過一半。
消防員認可她的觀點,表示說在大火中,窒息而死的人比被燒死的人還多。
所以就成了現在的情況,隨着一個接着一個昏厥,不用女人說,大部分人都意識到了:窒息而死的可能性恐怕會遠遠超過一半。
而消防員也指出,這麼大的火勢,得到外界救援的可能性已經不大了,但是大家千萬要鎮定——如果你們放棄了希望,那就徹底沒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