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君一向認爲,自己還算得上憐香惜玉——不是號色,只是單純地爲了欣賞。
不過顏雨汐再三再四地自以爲是,終於激怒了他。
可是顏雨汐也十分意外,她真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她甚至非常不解地發問,“不就是相互考較嗎?別人也經常考較我,我也沒有生氣呀,你這人怎麼這樣啊?”
馮君哭笑不得地發話,“是啊,別人的考較,你多半還很樂意回答,表明自己淵博……”
然後他面色一整,正色回答,“但我是靠推演吃飯的,我不需要向你證明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你也沒有考較我的資格!你的考較代表的是質疑……既然信不過我,好走不送!”
顏雨汐怔了一怔之後,擡手拱了一拱,“那我道歉,可以嗎?”
馮君擡手一拍額頭,無奈地笑一笑,“遇上你這種什麼都不懂的……算了,我原諒你了,這兩次推演,一共二百靈石,你還有什麼事嗎?”
顏雨汐雖然道歉了,但是這種感覺太不好了,她心裡也有點悻悻,表情相當地不自然,聞言勉力振奮一下精神,“我會盡快把我的朋友送來。”
馮君深深地看她一眼,“記得帶上匹配的相關藥材,晚上我會跟大家喝一頓酒,明天相對空閒一點。”
一般來說,他循環兩個八天,可能休息一天,這一次也算照顧對方了。
不過顏家辦事也確實迅速,第二天一大早就通過傳送陣,將病患送到了鳴砂坊市,然後通過挪移陣盤,將人送到了白礫灘。
顏雨汐的伴當也是出塵高階,是松柏峰下屬八大家族中趙家的女兒,說是伴當,其實是一個兩百多歲的修者,基本也是顏雨汐的保鏢——絕對不會是閨蜜。
她的傷勢跟她修煉的功法有關,而且遇到的還是血脈濃度極高的變異龍血蠍,這玩意兒的戰力不算太高,關鍵是善於隱藏,而且毒性極大。
馮君推演了一下,發現毒不算特別複雜,關鍵是初期的治療有些問題——遇襲的第一時間,救護和處理的方式中規中矩,忽略了個體差異,結果留下了病根,相當不好處理。
不過對馮君來說,這個推演相當簡單,雖然對方準備的用於匹配的藥材,種類不算太多,但是馮山主自己就有關於藥材的數據庫,很快就匹配出了治療方案。
他甚至只收了五千靈石,因爲……真的太輕鬆了,不好意思多要。
而當天下午,顏雨汐就展開了對趙上人的救治,可以說是立竿見影——想要徹底痊癒,大概得需要一個月,但是有效沒效,很快就能看出來。
顏家大小姐很高興,知道馮君今天沒啥安排,索性邀請大家一起晚餐。
她本來是隻想請馮君的,但是身處她這個位置,請誰不請誰,都是有講究的,尤其是她不想給馮君造成什麼誤會——他看起來是對她不假辭色,但是誰能保證,不是欲擒故縱呢?
所以,容易讓人誤會的行爲,還是不要發生的好。
顏雨汐的儲物袋裡,居然也有兩臺發電機,而且還是柴油的,看來最頂尖的資源,最終都會匯聚到最上層的那個圈子,這話真的一點都不假。
一臺發電機被她用在了行在裡,另一臺用在了外面——顏雨汐請客,肯定不會在行在裡。
不過這樣一來,那臺發電機的功率就有點小了,她甚至專門找馮君,又接了一趟電線。
顏雨汐的推算沒有錯,因爲這次請客的名義是“感謝馮山主治療伴當”,所以來的不僅僅是那些論道的人,很多沒資格論道的煉氣弟子,也來湊個熱鬧。
甚至金丹都來了好幾個,反正就是喝酒玩鬧。
酒席採用的是八仙桌,不是分餐制,馮君和自己的幾個女人,跟顏雨汐坐在一桌。
那些金丹,更願意跟弟子們坐在一起——顏雨汐請客的理由是感謝療傷,沒必要湊熱鬧。
馮君來得不算早,卡着點兒入席的,而且他還打算早退,因爲現場人太多了,有點喧鬧。
不過今天的現場是真的熱鬧,很多修者自發表演節目,不光是男弟子們在顯露本事,女弟子也會表演歌舞——她們似乎想證明,女修不僅僅要講容貌和修爲,也要講才藝。
反正顏雨汐的出現,令四大派的女弟子都有了緊迫感。
這真不是開玩笑,連赤鳳的出塵巔峰聶赤鳳,都表演了一段劍舞,倒是非常好看,不過據孫榮勳表示——她上一次見到聶赤鳳劍舞,都是在一百多年前了。
馮君見大家玩得挺開心,張採歆等人也興高采烈,一時間也就不着急走了。
不止張採歆開心,紅姐玩得也挺開心,到最後直接取出了骰子和骰筒,大家玩吹牛皮。
骰子這東西,昆浩位面早就有了,不過吹牛皮這種玩法,還真是沒有。
不過這種玩法很容易上手,紅姐的人也有意儘快融入本位面,所以喝着喝着,紅姐和張採歆就帶着骰筒,跑到別的桌子玩去了。
當然,都是有金丹的桌子,像那種全是煉氣修者的桌子,也不好上前招呼——畢竟白礫灘自身的人手短缺,肯定優先招呼尊貴客人。
不過這張家姐妹……還真是自身帶着“交際”的光環,不多時,其他桌子上就傳來了“三個六”“四個五”之類的喊聲。
顏雨汐雖然有點傲氣,但是她操控話術的能力很強——很顯然,這是家族後天有意培養出來的,否則以她那種“什麼都想考較”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在意別人的感受。
所以她拖着馮君,聊了整整兩個多小時,而且不是很令人討厭的那種。
馮君對時間的流逝,還是很敏感的,心裡也忍不住暗歎:你是不是第一美女,這個我不知道,但是論起殺時間來,你這能力絕對數一數二。
不知不覺間,他喝得就有點多了,當然,這是他有意放鬆自己的感知——如果他不想的話,還真沒幾個能把他喝多的。
到了後來,他覺得別人說話的聲音都縹緲了——雖然是近在咫尺發生的事情,但是總感覺……隔着相當的距離。
這就是……喝多了吧?馮君在地球界沒修煉的時候,有醉酒經驗,一時間有點想笑,以前是酒量一般,想要不醉得硬扛着,而現在是想不醉很輕鬆,只不過捨不得排出酒氣罷了。
境界不同了,追求的東西……真的就不一樣了。
他不想從這種沉醉中醒來,追求一醉,對他來說,也是很難得的體驗。
但是喝着喝着,他覺得事情有點不對了……怎麼周圍越來越靜了呢?
然後他擡起頭,用惺忪的醉眼四下看一眼——慢着,那個款款走來的白衣女孩兒是誰?
現在他的大腦皮層有點麻木,不過不管怎麼說,他感覺……這個女孩兒有問題。
意識到這一點,他瘋狂地向外排斥酒氣,但是排出酒氣,也需要一個過程。
所以我這是……陰溝裡翻船了?他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像是在看一部無聲的電影,自己已經成了導演,在拍一部默片。
沒錯,遠處的白衣女子在款款走來,而馮君的身邊還有很多人,在神采飛揚地說着什麼——可惜的是,他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只能看到嘴巴一動一動。
而遠處走來的白衣女子,並沒有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但是他能感覺到她的心思,白衣女子在說——不用考慮他們了,對你來說,那是無法借用的力量,而眼下的世界裡,他們……不配像你我一樣這樣交流!
馮君覺得,這不是自己幻視幻聽了,恰巧相反,他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這特麼是什麼神通啊,居然這麼多金丹都就沒有感覺到?
距離他不遠的地方,就是太清和赤鳳的桌子,太清的桌子上有孤月,而赤鳳的桌上有夏霓裳,這倆說成啥,也不能喝成現在那種傻乎乎的樣子吧?
真的是傻乎乎的。
如果只是孤月真人,馮君也不會覺得怎麼樣——這貨樣樣牛叉,但是樣樣稀鬆,戰力不用懷疑,可很多時候也只能裝個前輩高人,真要說特別擅長的……還真的沒有。
嶽青倒是有擅長的,但是他擅長的是防禦,特別扛揍,不管是神魂還是肉體。
正經是夏霓裳,那是真有特長的,神魂方面特別敏感,是大佬最忌憚的一個。
但就算是她,都沒有發現這個白衣女子的到來,可見……今天真的是喝了不少?
馮君正在感嘆,卻見那白衣女子已經走到了十幾丈遠的地方,衝着他拱一拱手。
看起來倒是挺客氣的,但是問題是:姐姐,我身邊沒人能看到你啊。
慢着……別人?馮君這時纔想到,身邊還有四個自己的女人。
他真不知道,今天的酒勁兒爲什麼這麼大,以至於讓他沒有反應過來,目前四女已經處於了危險當中。
他很想出聲示警,但是感覺……很難控制自己的聲音,於是他拼盡全力,用神識通知好風景,“快把她們三個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