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窩雷鰩一共八隻,兩隻成年的,四隻亞成年的,還有兩隻半大不小的。
除了最先衝出去的三名上人,後面衝出去的幾個,都是加持了防雷符,然後接應別人組成戰陣,加持雷法免疫。
被雷電劈得最狠的,還是最早的三人,其中那滿臉橫肉的傢伙,頭上的束髮帶都被打得焦糊了,一件防雷護具基本上就廢掉了,人也被打得僵直,向海面跌落。
關鍵時候,常真人出手了,一隻幻化出的大手,直接將人拖回了戰舟。
不過有他們三人吸引仇恨,其他各個狩獵小隊向着雷鰩攻了過去,分工極其明確張弛有道,一看就知道訓練有素,戰法對路。
馮君也衝了出來,不過他心裡有數,不會跟那些人搶雷鰩,而是在周邊百里之內,尋找其他的靈獸和荒獸。
這一場大戰,把附近海域的荒獸和靈獸都嚇壞了,起碼跑出去了七八十里——這是正常操作,一羣出塵上人身子隨便閃一閃,也是十來八里,七八十里算個啥?
跟馮君一樣思路的,還有那些買票的散修——沒法跟主力混,也得找倆小怪不是?
海里的小怪還真的不難找,有人找到了一窩鐵皮蟹——這個物種跑路速度不行,十七八隻的族羣,都是中高階的靈獸,味道極其鮮美,帶回去換靈石也行,自己吃也行。
五個人在圍攻這羣鐵皮蟹,兩個出塵上人——早先就想殺水咕嚕的那倆,還有三個煉氣期,看配合的嫺熟程度,這五個人應該是一夥兒的。
馮君有點好奇,遠遠地看了兩眼,一名出塵上人警惕地看他一眼,非常明確地表示,“是我們發現的,時道友請止步。”
他們這一羣人,並不把馮君看在眼裡,出塵六層就怎麼了,扛得住我們五個一起上?
他們只是有點拿不準,此人跟狩獵隊的主力到底是什麼關係——推演的時候,船老大和狩獵隊都聽他的,但是現在開始打怪,卻是一個人跑到外圍溜達。
馮君也不跟他們計較,點點頭轉身就走,走不多遠,又看到三名煉氣期修者在圍攻什麼。
湊近了一看,原來是一窩五彩斑斕的貝殼——這東西移動的速度更慢,學名叫做幻影貝,有劇毒,但是外殼可以煉器,關鍵是裡面如果有幻影珠的話,是佈陣的好材料。
三名煉氣修者見他過來,臉色極爲難看,其中一人衝他拱一拱手,“見過上人,我們的登船費用還沒有着落。”
“我就是看一看,”馮君哭笑不得地搖搖頭,轉身離開,“如果出了幻影珠,可以考慮賣給我。”
他又奔出去二十餘里,正用神識四下查探,猛地一股危機感襲來,然後就覺得識海猛地一震,“我勒個去的,遇到神識攻擊了?”
一開始,他還以爲被修者偷襲了,然後才反應過來,這股神識強橫無比,卻是缺少運用的技巧,就是直接地碾壓,他終於能確定,原來是碰上了擅長神識攻擊的荒獸。
肯定是荒獸,不是靈獸——他的神識強橫到可以對撼金丹真人,靈獸怎麼可能偷襲得了他?
這一下他吃虧不小,身子晃了一晃,好懸沒從空中掉到海里。
他穩住了身子,取出一頂高冠戴在頭上,這是可以防範神識攻擊的法寶。
此物他誅殺了一名出塵期修者之後得到的,不過高冠的樣式古怪,容易被人認出,而且能防範的不過是出塵中階程度的神識攻擊,對他來說沒啥意義,所以一直沒有佩戴。
現在他就必須戴上這東西了,因爲他不確定對手是什麼荒獸,是一隻還是一羣。
然而接下來,神識攻擊再沒有出現,海面也極其平靜,彷彿剛纔那一下只是一種錯覺。
馮君卻是不敢怠慢,別的不說,只說剛纔雷鰩的攻擊,一開始也只有一下,然後就集火了,狩獵隊如果沒有什麼經驗的話,絕對要吃大虧。
殷鑑不遠,他又怎麼敢託大?
馮君等了五六分鐘,發現對方不現身,於是掣出了鎮魂鍾,咚地敲了一聲,緊接着神識再度掃出去。
鎮魂鍾是音波攻擊,但是可以作用神魂,對方神魂一旦波動,馮君就可以發現對手。
事實證明他的邏輯沒毛病,神魂的波動出現在海底,然後緊接着,又是一道神識攻擊重重地擊向了他,比剛纔還凌厲了幾分,不過不知道爲什麼,卻有點後繼乏力的感覺。
馮君這次應對得更加輕鬆,晃了晃腦袋之後,他繼續催動鎮魂鍾,然後繼續神識查探。
這裡的海水不算太深,但也有兩千多米,他雖然神識強悍,感知海底也有點吃力。
順着那股波動,他找到了地方,然後就是一愣——沒有荒獸?
遠處的大戰沒有波及到這裡,但是海水已經被攪得相當渾濁了,馮君沒有新的發現,於是再次催動了鎮魂鍾。
找到了!下一刻,他發現一片砂礫上,出現了輕微的神識擾動——原來是寬背蟒!
這玩意兒其實長得一點都不像蟒蛇,倒是有點像比目魚,身子是扁平的,身下一張大嘴,背上疙裡疙瘩,看上去就像一片砂礫。
跟比目魚不同的是——不同的地方其實很多,關鍵是它有四隻帶蹼的爪子。
它的眼睛也長在背上,但是視力非常低,所以又有人稱其爲盲蛟。
這個東西有蛟龍血統,不過長相難看靠偷襲覓食,上限又很低,不可能化蛟,有真仙認爲,把這玩意兒稱之爲蛟的話,太拉低蛟的檔次了,說就叫寬背蟒好了。
寬背蟒覓食,主要就是靠神識攻擊,將獵物擊昏之後躥出來吃掉。
這種荒獸非常罕見,也不怎麼主動攻擊人類,大多時候它選擇的是攻擊海獸,之所以對馮君發起攻擊,主要是他主動用神識掃描看,它感覺到了對方有獵殺的意圖,才主動出擊。
馮君對寬背蟒有一定了解——在荒獸圖譜裡,這種荒獸的危險程度很高,主要是指它很善於僞裝,攻擊的時候隱蔽性很高,而且皮糙肉厚,出塵上人一擊,未必能破防。
再加上它身在海底,想捕殺它就更難了。
馮君對這兩千多米的深海,也有點頭大,他肯定不可能入海。
一旦入海,他有六成可能不是這畜生的對手——跑肯定跑得掉,但是打不贏已經沒意思了。
他想了想,決定釣魚——哦不,是釣蟒。
他拿出一根鋼絲,又取了一大塊青背牛的肉,這肉非常鮮美,蘊含的靈氣不高,但卻是出塵上人甚至是金丹真人的珍饈。
他拿出一個磨得很鋒利的大鐵錨,將肉塊穿上去,又用鋼絲綁住鐵錨,丟進了水裡。
兩千多米長的鋼絲放下去,哪怕是在水裡,也很有一些重量的。
肉塊到了寬背蟒頭頂,距離它也就一百多米,這時,肉塊裡的血腥氣和靈氣開始散發。
寬背蟒一動不動,兩隻眼睛微微地眯着,雖然它的視力基本上爲零,但是馮君還是感受到了這廝的內心戲——你特麼是在逗我?
不吃死物嗎?馮君對此還真不太確定,據說寬背蟒的智商不一,大部分都處於及格線——畢竟是玩神識的,但是也有蠢笨的,居然能被人釣魚不說,還能被毒肉塊……毒死!
你不吃,那我就拿肉塊砸你,馮君手一鬆,那鐵錨帶着厚重的肉塊,砸向了寬背蟒。
不過,雖然寬背蟒面積超過了一百平米,但是海水足有兩千多米深,馮君砸一下沒砸着,砸兩下還是沒砸着——這微弱的洋流很搗亂呀。
其實他可以用神識輔助控制鐵錨的,但是他不想表現得太厲害,所以就隨緣了。
砸到第五次的時候,終於砸到寬背蟒了,不過海水的浮力很大,寬背蟒又是皮糙肉厚,這麼砸一下,估計不會比撓癢癢更重。
第六和第七次又沒砸中,不過第八次……又砸中了。
當馮君收起鐵錨,打算砸下第九次的時候,寬背蟒怒了,張嘴怒吼一聲,一個巨大的聲波彈從它的嘴裡噴出,打向了馮君,“吼~”
這一刻,它的內心是崩潰的,特麼我都不理你了,你還沒完了?
這一隻寬背蟒的智商,其實是在族羣的水平之上的,那一窩雷鰩可以證明這一點。
這兩家是相鄰海域各自的霸主,雷鰩一家子人多勢衆……獸多勢衆,還會雷電法術,但是寬背蟒只憑自己就能擋住這些雷鰩。
它對雷法有很高的免疫力,而它自己的神識攻擊,能給對手造成很大的困擾,再加上擅長隱蔽和偷襲,它能守護住自己的地盤。
但是以寡敵衆,終究是太不方便了,它從不懷疑自己的單挑能力,但是對方動不動就是一家子齊上陣……真是湊不要臉!
這一次,雷鰩攻擊人族修者的戰舟,寬背蟒第一時間就發現了,於是火速趕過來觀戰——這是很正常的行爲,是動物的本能。
待到雙方大戰一起,它果斷地選擇深潛——那也是它最熟悉的姿勢。
它希望能找到偷襲雷鰩的機會——不管它們贏了還是輸了。
憑良心說,作爲一隻智商及格的寬背蟒,它是不願意跟人類發生衝突的。
但是,蟒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你非要來神識搜索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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