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能強吃了淘金者的主兒,樑海清能說什麼?一個勁兒地賠笑臉就對了。
恆隆是不含糊,有深厚的背景,但是得罪面前這個人,也要考慮划算不划算。
“那就好,”馮君也笑着點點頭,“那麼……有興趣加強合作嗎?”
“當然有興趣,”樑海清再次笑了起來,笑得非常開心,“馮老闆以後手裡有貨,一定要先考慮恆隆哦。”
馮君不動聲色地發話,“先考慮你?沒問題啊,我現在就有貨……你要多少?”
樑海清聞言頓時就是一愣,他好懸以爲自己聽錯了,“馮老闆你說什麼?”
“我是說……貨我有,”馮君笑着指一指自己,“就是不知道,恆隆打算吃下去多少?”
“吃下去……多少?”樑海清的眼睛瞪得老大,他覺得,對方的表達方式可能不太正確。
或者說,是他的理解能力出現了一點問題,反正這句話,他聽得不是很明白。
“你沒聽錯,”馮君微微一笑,“那兩塊玉石,是我拿來探路的,這樣的貨色,我還有很多。”
樑海清愣了好一陣,確定對方真的不是在開玩笑,纔出聲發問,“很多……那是多少?”
“多少?”馮君撓一撓下巴,沉思一下,才斟酌着回答一句,“多到你恆隆吃不下。”
“恆隆吃不下,這不是正常嗎?”樑海清苦笑着一攤雙手,“買了你這三塊玉石,我們也沒多少流動資金了。”
他這是在哭窮,做生意嘛,哪裡有不哭窮的?
事實上,恆隆現在籌集幾個億,也很輕鬆,不過那需要付出一定代價。
馮君也沒計較對方的話的真假,他搖搖頭,“好吧,我的描述不太正確,我的意思是……十個恆隆也吃不下我的貨。”
開什麼玩笑,他的身後,可是整整一個位面的支持,原本他想說,一百個恆隆也吃不下我的貨,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做生意嘛,還是低調一點的好。
但是樑海清聞言,直接傻眼了,他不可置信地發問,“你知道恆隆的規模有多大嗎?”
馮君很乾脆地搖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敢亂說?樑海清聞言大怒,你對我們也太不尊重了吧?
不過下一刻,他就愣在了那裡,不清楚恆隆底細,就敢這麼說話的,估計肯定有原因。
至於說原因是什麼,那也不問可知,“你的玉石……真的很多?”
“比你想象的要多,”馮君輕笑着回答,“沒有這個自信,我怎麼敢誇海口?”
然而對於樑海清而言,此刻已經不是誇不誇海口的問題了,那意味着出現了很大變數。
他很震驚地看着對方,“你還真有走私通道?”
“樑總,你這麼說就沒意思了,”馮君臉一沉,很不高興地看着他,“我只管賣玉石,這都是自家開礦採的,走私通道什麼的,我是一概不知道。”
“玉石礦?”樑總的眼珠一轉,“產量怎麼樣,比得上緬甸或者西疆的哪個礦場?”
“呵呵,”馮君高冷地笑一笑,“我對那些礦場不熟,不過緬甸的老坑,差不多采完了吧?”
他竭力地控制自己賣弄的慾望,想將事情說得輕描淡寫一點。
然而,樑海清在社會上闖蕩了二十多年,眼皮子的毒辣,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比擬的。
他直接就聽出了對方的話外音,眼珠一轉,若有所思地發問,“你的意思是說,你的高品相玉石,比緬甸老坑裡的貨還多?”
馮君搖搖頭,嘴角露出淺淺的笑容,“呵呵,我可沒有這麼說。”
然而,他的笑容雖淺,但是那份發自內心的得意,是無論如何都遮蓋不住的。
樑海清卻是面色一整,“不開玩笑,我問你正經事呢,你的回答,對我非常重要,甚至對整個鄭陽市的玉石市場,都會造成很大的影響。”
馮君聞言,頓時就是一愣,笑容也僵在了嘴角。
他這一次帶回來的玉石,並不是很多,除了已經出手的兩塊,還有十幾塊被他藏在別墅的雜物間裡,他也有心把這些玉石全部賣掉,將這邊的諸多雜事都安排好,再去那邊打拼。
可是樑總的話,給他敲響了警鐘,足以讓他有些發熱的大腦停頓下來,好好冷靜一下。
降降溫,這是好事啊,他原本也定了一個小目標,用盡快短的時間,賺到一個億,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自己確實需要對未來的發展,做一番規劃了。
於是他眼珠一轉,“你是擔心,我的貨大量涌入鄭陽,會衝擊鄭陽的市場?”
“什麼叫會衝擊市場?那是一定會衝擊市場!”樑海清看着馮君,苦笑着一攤雙手,“如果早知道你有這麼多貨,我也不着急買那兩塊的。”
這三千八百萬,恆隆掏得也心疼,須知這是溢價收購——地主家也沒餘糧啊。
但是沒辦法,貨源緊張,今年玉石的行情,比去年漲了最少兩成,高端貨源更加緊張。
而且,不溢價收購真的不行,沒看到李大福的店長都追到恆隆來了嗎?
只要恆隆敢稍微猶豫一下,那玉石很可能就不屬於他們了。
如果樑海清知道,馮君手上還有其他貨的話,他就不會這麼沒命地加價,從戰略的角度上講,他甚至不排除放棄這兩塊玉石的可能。
馮君肯定不會爲恆隆惋惜,不過他也意識到,自己需要面對一個新問題了,“你是說……這麼大的鄭陽,消化不掉這麼點兒玉石?”
“消化肯定是消化得了,”樑海清苦笑一聲,“鄭陽的消費能力,還是很強的,但是玉石不是消耗品,也不是生活必需品,只是用來裝飾的奢侈品……鄭陽人甚至很少在玉石上消費。”
他的話簡單來說,就是這麼幾個意思,首先,鄭陽人尚未養成在玉石上消費的習慣,想要將這個習慣培養起來,需要長時間的引導,這個時間單位,很可能是以十年來計的。
其次,奢侈品的使用人羣並不是很多,雖然絕對數量不少,但是玉石不是香水,不會用完了再買,也不存在折舊的問題。
鄭陽的人口有九百多萬,每一天都有新老消費者去購買玉石,但是這個絕對數量並不多。
樑海清甚至表示,珠寶行業在小心翼翼地維護着行情,維護着脆弱的平衡。
如果馮君強勢進場的話,很可能就會破壞了這份平衡。
當然,樑海清也表示,自己看好珠寶行業未來的發展,可以想像一下,將來每個女人都有兩副玉手鐲,幾個玉質小掛件,男人們都玉酒杯喝酒,那會是怎樣一種光景。
這種光景聽起來有點玄幻,也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實現,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真有那麼一天的話——或者只達到了期望值的一半,天然玉石的價格,肯定也已經漲到了天上。
總而言之,前景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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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君聽了半天,纔回過味兒來,“你是不希望我賣太多玉石?”
“也可以賣,別家還可能囤貨呢,”樑海清苦笑着回答,“這不是不知道你有多少玉嗎?不過我勸你一句,你在鄭陽投放玉石,一年不要超過五個億……否則你會成爲行業公敵。”
整個鄭陽市珠寶行,不可能每年只有價值五億的玉石原料進場,樑總所說的五個億,只是馮君這個渠道新增的。
五個億的新增原料,體現在終端市場上,起碼要多出七八個億的銷售額,才能消化得掉。
而且馮君可以新增市場,別的勢力也可以插一腳進來。
鄭陽珠寶行業裡,倒是可以囤積玉石,不至於對市價造成衝擊,還可以靜待升值。
但是樑海清連這一點也算進去了,他認爲如果不考慮這一層因素的話,馮君每年向鄭陽供應價值三個億的玉石,纔是最穩妥的,不至於造成市場的混亂。
馮君愣了好一會兒,才消化掉了這番話,然後他眉頭一皺,“我後來賣給你的這塊羊脂玉,你好像不打算使用吧?”
樑海清確實沒打算動這塊玉,所以暫時無需算進那五個億的份額裡,不過他也說了,馮老闆你手頭若是這種玉很多的話,我早晚還是要動它的。
馮君這下算是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不要只在鄭陽賣玉石,是這樣嗎?”
“不止是鄭陽,你最好還是出伏牛省吧,”樑海清說得非常直白,“伏牛的玉器買賣,鄭陽佔了六成多,再往下面地市跑,不但浪費時間,風險也大。”
對於風險,馮君還是相當清楚的,別看大家一說,都說國內秩序好,大半夜行走也安全,那是因爲沒有涉及太大的利益。
真有那種巨大利益的話,別說大半夜了,躲在家裡照樣要被人幹掉。
馮君老家的那個小縣城,就出現過多起類似的事情,其中一家還住在距離他家不遠處。
這家人的人緣還不錯,就是老頭有一個毛病,喜歡賣弄移民美國的兒子,今天說兒子寄回來這東西了,明天說兒子寄回來那東西了,而且他家的人花錢,手腳也確實大。
然後,某一天夜裡,這一家四口被滅門,家裡被掀了一個底兒朝天。
案子至今沒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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