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左爺爺愕然地看着這“落湯雞三人組”,“雅菊啊,你怎麼了?這又是誰啊?”
“額,爺爺,這是我同事,下太大的雨,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多虧他把我領回來。”左雅菊用笑容掩飾心裡的慌亂。
“哦,那我孫子呢?”左爺爺似乎還對小木很惦記。
“額,他……”左雅菊一時找不到理由。
“他在雷小雨家玩,待會就回來。”衛柏宇反應倒是挺快,這一個星期他對雷氏兄妹和曾佐垵的一切都瞭如指掌了。
“呀,你受傷了,雅菊……”左爺爺看到了她腿上的傷痕。
“沒事,爺爺,我進屋擦擦藥就好了!你看蛋蛋也淋溼了,你給它擦一下好嗎?”左雅菊將蛋蛋推到爺爺跟前,一瘸一拐地往臥室走去,衛柏宇趁爺爺彎下腰看蛋蛋之際,一把將她架在肩膀上,拎進屋。
左雅菊翻出醫療箱,衛柏宇蹲下身,拿起棉籤仔細清理着她的傷口。
“痛痛痛!”
衛柏宇的手抖了一下,動作更加輕柔,但語氣依然是冷冰冰的,“你老愛受傷嗎?家裡的藥怎麼會這麼齊全?”
“不是啊,孤兒院的小朋友很容易受傷的,有時候帶他們出去玩或者來我家,就會用到啊!還有我爺爺年紀大了,我當然要備好各種藥品。”
衛柏宇沒有擡頭,一臉漠然:“你爲什麼這麼喜歡孤兒院那些小孩?”
“你不覺得他們雖然很可憐,但是卻又很懂事很可愛嗎?”左雅菊燦爛一笑。
“不覺得。又髒又煩又沒教養。”
“你……嘶!好痛,輕點啊!”左雅菊正要發火,卻覺那隻擦藥的手力道似乎加重了幾分,她雙眼冒火,“那你爲什麼又這麼討厭孤兒院?非要拆掉不可?”
“給我一個不強拆的理由。”衛柏宇的語氣依然冰冷。
左雅菊擡起頭,仰望天花板,思緒彷彿回到了小時候。
“我出身在一個小山村,爸爸和媽媽都是小學教師,他們很疼愛自己的學生,對待他們就像對待我一樣用心。在我五歲那年,有一天很晚了,爸爸和媽媽都沒回家,大概是又送某個學生回家去了吧,我們那兒可不像大城市,你生下來就住在豪宅,有保鏢和豪車接送,山區的小孩從家裡到學校要走很遠很遠,沒有路燈,還要翻山越嶺,一不小心就會跌入山谷。”
“誰告訴你我生下來就住豪宅,有豪車接送?”衛柏宇終於擡起頭來,瞪了她一眼。
“反正比山裡的那些小孩強!那天見他們很晚沒回家,我就趁爺爺不注意,偷溜出去找他們。外面天很黑,風很大,那些樹啊草啊都陰森森地搖晃着,我很害怕。”左雅菊的眸子裡閃動着恐懼,“後來有個阿姨不知從哪兒出來,她問我是不是迷路了,又問我餓不餓,說跟着她走有好東西吃,於是,我就跟她走了。後來……就上了一輛車,車後面有好幾個小孩,不知怎麼的,我們就睡着了,醒來的時候,我就在A市警察局
了,才知道那些人是人販子,據說在路上出了車禍,才被警察發現了我們。那些人販子似乎得到報應車禍時就死了,我當時受了傷,由於聯繫不到父母,又說不清自己家地址,就被送去了A市孤兒院。”
是她看錯了嗎?衛柏宇深邃的眸子裡似乎掠過一絲柔光,但又像流星般瞬息即逝。
沉默了幾秒,左雅菊黯淡的眸子又忽的明亮起來,“還好遇到了孤兒院的艾瑪院長,她就像我的媽媽一樣,溫柔充滿愛心,小朋友們也很友愛善良,我在孤兒院渡過自己的小學,初中,直到我十四歲那年,舅舅舅媽找到我,把我接回到這裡。”
“那你父母呢?他們沒來看你?”衛柏宇眉頭微蹙。
聽到這句話,她似乎顫抖了一下,良久擡起頭,雙眸佈滿淚光,“他們找了我很多年,得知我可能在A市的消息匆忙趕來,卻在……路上出了車禍。”她仰起頭,淚水還是順着臉頰滑落,“我對他們的記憶永遠停在了五歲之前。”
見她落淚,衛柏宇眼神裡閃爍着一種複雜的情緒,他慌忙低下頭,將醫療箱收拾好,沒好氣地說了一句,“以後別這麼晚回家!遛狗和做晚飯是你的責任,不是我的!”
一聽這話,左雅菊抹去眼淚,恨恨地看着他,在心底捶胸頓足:這木頭大叔真沒同情心!她從來沒在別人面前講過這些煽情的話,卻一股腦全倒給他了,可他還不領情,還不如去跟蛋蛋說呢!
“是哦,像你這樣的大總裁,有錢人,有車有房,怎麼會理解我們這些孤兒院孩子的遭遇,更不要說同情了!如果沒有孤兒院,我現在還流落街頭!也只有你這樣鐵石心腸的人才會拆掉孤兒院!你知不知道會讓多少孩子無家可歸?”
衛柏宇嘴角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擡起頭惡狠狠地瞪着她,“你知道我鐵石心腸就好!所以要想孤兒院不被拆,就老實聽話!快去做飯,餓死了!”
左雅菊癟癟嘴,心裡暗地將他罵了個遍,一瘸一拐朝廚房走去。
又是錯覺麼?感覺他似乎想要解釋什麼,那雙深邃的眸子裡藏着看不透的故事。
衛家別墅
蔚藍集團董事長衛豪天已經連續失眠一週了。他披着衣服,站在落地窗前,望着遠方璀璨的城市星光陷入了沉思。
自從衛柏宇失蹤以來,沒有接到綁票的電話,也沒有發現受傷的人,自己的兒子就像人間蒸發一般消失了。卻在一個星期前接到了兒子的電話,衛柏宇在電話裡說他沒事,目前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只是遇到一點複雜的狀況需要自己處理,暫時不能回家,並告誡他不要將自己打電話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家裡人也不行。
這是爲什麼?莫非有人要害他?如果是身邊的人,可他爲什麼不直接回家攤開來說?還是他現在有什麼難言之隱?怕影響到整個蔚藍集團?
衛豪天很清楚自己的兒子,大兒子衛柏宇看似漠然不可親,手腕作風鐵血,但對蔚藍
集團的事很上心,凡事從來是從大局考慮。這點倒很像他,之所以對外界宣稱衛柏宇在國外進修,也是從大局考慮,不能讓蔚藍集團軍心動搖,不能讓集團市值因爲羣龍無首而跌落。而他的二兒子衛銘熙,比起衛柏宇要圓滑世故得多,他對人對事向來是一套懷柔政策,自然人緣比衛柏宇要好。
這段時間讓衛銘熙暫代總裁一職,他倒也管理得如魚得水,這點他本該欣慰,可隱隱之中,總覺得會有什麼事發生。
衛豪天揉了揉太陽穴,嘆了口氣,不過也還好有兩個兒子,不然他還不知道怎麼和沈氏集團交代,讓衛銘熙代替哥哥繼續完成婚盟,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幸好這沈家千金倒還不反對。這樣一來,蔚藍集團的勢力壯大就近在眼前了。
高級私人會所
“申叔,這麼晚叫我來,不知有什麼好聽的趣聞呢?”衛銘熙笑容滿面地走進包廂。
申公鮑爽朗大笑,拍拍他的肩膀,指了指桌上的一瓶紅酒,故作神秘地說:“來自ChateauMargaux的好東西。”
“1982?”衛銘熙輕撫酒瓶,“您不是一向喜歡喝ChateauLafiteRothschild的好東西嗎?”
“沒錯!不過他們都來自波爾多,就像兄弟一樣,各有特色但終歸是一個血統。”申公鮑示意手下打開紅酒,暗紅色的液體緩緩傾入酒杯,醇紅的酒色,彷彿深不可測的海。
衛銘熙拿起酒杯輕輕搖晃,而後輕抿一口,沒有厚膩的甜味,沒有刺喉的酒精,只有幽幽的花香,淡淡的酸澀。
“申叔,這酒有種淡淡的花香,似乎更適合女人。”
申公鮑嘴角上揚,目光炯炯有神,“有一種紫羅蘭的花香。聽說沈家千金很喜歡紫羅蘭,小子,下次別買玫瑰,買束紫羅蘭帶上這瓶紅酒,保證她心花怒放,非你不嫁!”
“咳咳!”衛銘熙差點嗆到,依然保持着笑容,“申叔,你最近老愛開我的玩笑,我大哥現在還不知下落,就這麼急着娶他的未婚妻,不大好吧?”
申公鮑舉高了酒杯,看着那暗紅色的液體,“我看沈家千金對這瓶紅酒倒挺有興趣的,你不把握機會,等到大小姐想起了舊嗜好,可就沒你的好事了。”他眼裡又閃過一絲狡黠,“沒說要你現在娶,只是定個婚,把大局穩定下來。申叔我可是一直看好你的呀!”
衛銘熙笑笑,舉起酒杯,兩人心神領會地碰杯。
“不過,我倒真的很好奇,衛柏宇的下落,爲什麼董事長會突然宣稱他去了國外進修?雖然說是爲了集團聲譽着想編造的一個理由,可我發現自從那次之後,董事長也不大面積派人去尋找了,具體細節一點兒也不肯透露。你說,你哥他究竟是死?還是活?”申公鮑意味深長地看着衛銘熙。
衛銘熙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酒杯上,語氣平靜地聽不出一絲情緒,“嗯,我相信我哥吉人自有天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