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間四面都是牆的房間終於關上了明晃晃的燈,當到處都是讓人神經的幾何圖案終於被推開了一條縫,當屬於人間的陽光終於跳躍着落在想藍的眼皮子上,她努力掀了掀,想把睫毛上的一點金色捕捉到眼底。
葉崇劭嘴脣動了動,卻沒有出聲。
對面走出來的女孩子瘦的幾乎脫了形,昔日粉嫩的小嘴兒如今全是幹皮,一雙能吸人魂魄的大眼睛深深的凹下去,就像陷在臉上的兩隻黑洞,沒有一絲活氣。
她抱着胳膊彎着腰似乎在躲避什麼,而且還細微的發着抖。
葉崇劭的手攥起來又鬆開,他跨前一步把人抱住,柔聲說:“寶貝兒,我們回家。”
想藍沒有推來他卻抖得更厲害,一個頭顫巍巍來回晃動,嘴裡似吶吶說着什麼。
“你說什麼?”葉崇劭彎下腰把耳朵貼在她的嘴邊。
“找葉崇劭,找葉崇劭來”來來回回只是這兩句。葉崇劭不懂她話的意思,但是從來沒有過的酸楚感覺灌滿了胸膛,他抱起她柔聲哄着:“好的,我帶你去,你閉上眼睛乖乖睡覺。”
想藍已經合不上眼皮,幾天的折磨她的神經已經繃成了一條細線,雖時都有可能斷裂。葉崇劭身上的氣味讓她覺得熟悉,所以使勁兒往裡窩了窩,頭靠在他肩窩上,卻還是不停的抖動,似乎一刻也不能靜止。
“這是怎麼回事?”葉崇劭漆黑的眸子裡閃爍着森冷的寒光,整個人已處於暴怒的邊緣。
引他來到工作人員嚇得心肝都顫抖,他只好往外推:“這個我們也不太知道,做這一切的都是段處的人。”
葉崇劭知道在這裡說什麼都沒用,他冷聲吩咐:“冷石,打電話給展醫生,讓他在十分鐘內滾到別墅。”
一出大門,大片陽光打了過來,想藍忽然發出尖叫,葉崇劭忙用手遮住她的眼睛。
他哄她:“乖,把眼睛閉上。”
想藍濃密的睫毛不停的顫動,可是摺痕很深的雙眼皮就是蓋不下來,像被什麼東西凝固了一樣。
葉崇劭無奈,只好用風衣包住她的頭。
在車裡,她還是不肯從風衣裡出來,緊緊的趴在葉崇劭肩膀上像只小貓崽一樣嗚嗚着,來回都是那句話“找葉崇劭,找葉崇劭來。”
葉崇劭心裡五味陳雜,恨不能現在就把所有欺負她的人挖坑埋了。
前座的冷石往後看了看,小聲說:“都查明白了,老頭被她捅了一刀,沒死,幾個男人也沒賺到她任何便宜,現場的帶子我也拿回來了,完全把當時的情形拍下來。他們到裡面想屈打成招,扣給蘇小姐個賣和傷人的罪,蘇小姐硬是熬下了五天,他們也怕出事兒,這才找人透了風,現在估計姓段的也知道我們把人接走了。”
葉崇劭半天沒言語,車廂裡的低氣壓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半晌,葉崇劭壓低了聲音,似乎是怕嚇到想藍:“參與這事兒的人全部給我查出來,一個也不能漏掉。”•
冷石回頭答應,在那一霎他接觸到葉崇劭的眼睛,不由的心尖一顫。
漆黑的眼底漫起層層血絲,盡是嗜血的殺意!
冷石不由的低下頭,他有很久沒看到先生這樣充滿殺意的眼神了。
回到別墅,展封平早已經等在大廳裡,他本想說點什麼,一見葉崇劭懷裡的人就皺起眉頭,呈現出他大醫生的專業水準,他飛快的說:“先把人放到牀上去。”
葉崇劭也不多說,直接把人放在了臥室的牀上。
陌生的環境讓想藍很害怕,因爲風衣上還有葉崇劭的餘溫,她便衣服擺在懷裡,顫着頭左顧右盼,黑眼珠子幾乎要瞪出眼眶。
展封平的手伸過去想要看看她的眼睛,她發出一聲尖叫,然後死命的抱住自己的身體,然後大聲說:“找葉崇劭,找葉崇劭來。”
“夠了,你會不會看病。”葉崇劭打落展封平的手,上前把人抱在懷裡。
可是這次他好像也不管用了,想藍抖的更厲害,嘴裡的話也變得支離破碎,葉崇劭緊緊的摟住她,生怕她會這樣抖碎了。
展封平準備了一針鎮定劑,讓葉崇劭把想藍的手給拿過來。
想藍的手抱在自己的胳膊上,明明看着就弱不禁風,可葉崇劭卻費了好大的勁兒纔給她掰開。
針劑推進她的身體裡,大概是冰冷疼痛的感覺讓她有點畏懼,另一隻手緊緊抓住了葉崇劭的手,都抓出了血。
“先生。”冷石擔憂的叫了一聲,卻把想藍嚇的更加哆嗦,葉崇劭氣的直咬牙,趕緊把人抱住拍着後背安慰。
展封平覺得眼珠子都快脫窗了,除了他女兒,沒見過他對女人這樣,一時間,展大醫生都傻在那裡。
葉崇劭一腳踢在他身上:“快點,庸醫。”
展封平揉着腰罵:“鎮定劑也不是一秒鐘見效的,你急什麼急。”
說話間,鎮定劑卻已經起了作用,想藍的手漸漸開始鬆動,整個人的表情也軟下去,慢慢的她進入了昏睡狀態。
葉崇劭小心的把人放好,給她搭上被子。
展封平笑的好不得意:“葉崇劭,你這廝也有今天呀,早讓你別玩大了,現在知道心疼了?”
“少說廢話,難道就給人打個鎮定劑行了?”葉崇劭琢磨着再在哪裡踢上一腳。
“當然不行,我給她掛幾天營養針,這幾天吃飯也儘量吃流質的,一次不要吃太多。最主要的是病人的情緒不太穩定,儘量少刺激她,先讓她好好休息,等過幾天看看,要是真的有了精神障礙,就要去心理科。”展封平熟練的給想藍掛上點滴,前些年因爲葉崇劭經常受些不見光的傷,不能去醫院,展封平一個堂堂的外科專家只好做護士的工作,打針清理傷口樣樣熟練,後來就慣出了葉崇劭的毛病,他家的病人必須要展封平包攬醫生和護士的活。
可這樣他還是不滿意,皺起濃眉說:“這就是專家結論?等於沒說。”
展封平氣的牙根兒癢:“什麼沒說,我又不是萬能的,在裡面的人有很多患了幽閉恐懼症卡普格拉妄想症的,你也有個心理準備,能不能好全看個人心理素質。”
葉崇劭半天沒說話,他站起來拉着展封平出去:“走,我們到書房說話。”
想藍過了大概五天,精神纔有所好轉。
在這5天裡她基本都在昏睡,自從打了鎮定劑後她的眼睛算是能閉上了卻不想睜開,這從早睡到晚的,要不是胸口還有起伏,葉崇劭真以爲她的生命已經消失殆盡。
到了第六天,她開始慢慢清醒,雖然很害怕,但是可以認出人。
傭人端了一碗燕窩粥,但是想藍拒絕進食。
女傭小心翼翼的說:“小姐,這是燕窩粥,很有營養的,你喝一點兒纔有力氣。”
想藍搖搖頭,抱着膝蓋一個勁兒往牀裡面縮。
女僕用調羹攪了攪粥:“你聞聞,多香呀,又甜又滑的,來嘗一口。”
想藍瞪着驚恐的大眼睛使勁兒搖頭,嗓子裡發出咿咿呀呀拒絕的聲音。
女傭上前想拍她
的手,誰知道卻反被她撓了一爪子。
“呀。”女傭手一滑,差點把燕窩粥灑在被子上,手背上的傷算不了什麼,倒是完不成先生吩咐的事情也就難辦了。
女傭正猶豫着要不要去告訴葉崇劭,沒想到他推門進來了。
他剛洗完,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閒衣褲,頭髮擦得半乾,柔軟的覆在寬闊的額頭上,看起來分外的年輕和清爽。
他靠近想藍,修長的手指捏住她尖尖的下巴,沉聲說:“你要鬧絕食?”
因爲他身上的氣味她熟悉,所以她沒有排斥他,但身體還是微微顫抖着,拼命的搖着頭。
葉崇劭皺起眉,看樣子很不耐煩。
女傭見他要發火忙小心翼翼的說:“先生,蘇小姐現在身體很差,您不要嚇到她。”
葉崇劭一挑眉,壓了壓火氣,他衝月姐說:“蘇小姐不吃,月姐,你說怎麼辦?”
月姐忙低下頭吶吶的說:“蘇小姐很乖的,粥很有營養,她一定會吃的。”
葉崇劭嘆了口氣:“是呀,很有營養,可是蘇小姐不領你的情。這樣吧,既然蘇小姐不吃,我們就把它倒了,然後再扣你的工錢,這碗燕窩多少錢我不知道,回頭你找管家給你算。”
月姐一聽嚇懵了,她一個勁兒對想藍鞠躬:“蘇小姐,求求你快吃吧,這一碗燕窩就要1千塊,我哪能賠得起,我家裡還有老人和孩子要養,求求您幫幫我。”
想藍的大半個身體從棉被裡探出來,雙手攥成拳頭放在身體的兩側,氣的小臉兒都變了顏色,額頭薄薄皮膚下的筋絡都在跳動。
“喲,生氣了?這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你一天不吃飯我就扣她3000,3天就是9000,她一個月的工資可沒有這麼多。”
想藍嗚嗚叫着,半天才從嗓子裡擠出幾個粗噶的字:“我吃。卑鄙。”
“謝謝誇獎。”葉崇劭倒不生氣,手插在褲袋裡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月姐忙擦乾了眼淚,用勺子舀了粥一口口喂她。想藍艱難的吞嚥着,一雙着火的眼睛卻始終沒離開葉崇劭,看一眼喝一口,就像在喝葉崇劭的血。
好容易把一碗粥喝完,月姐收拾東西趕緊退下,葉崇劭扯過一張紙巾,細細的給想藍擦着嘴,動作輕柔,一點也沒弄疼她。
葉崇劭拍拍她的臉:“怎麼?生我的氣?”
“卑鄙。”想藍又重複了一次。
葉崇劭彎彎嘴角:“我知道你喜歡我的卑鄙。”
“卑鄙無恥。”想藍說話漸漸多起來,可是她自己並沒有覺得。
葉崇劭起身離開,過了一會兒又回來,手裡拿着一杯熱牛奶。
他坐在牀邊去拉想藍,嚇的她直往後縮。
“很怕我?”葉崇劭把牛奶遞給她,順手把她的長髮給掠到腦後。
想藍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一雙大眼睛卻從杯沿兒警惕的看着他。
葉崇劭給氣笑了:“你差不多就得了,我知道你沒那麼容易被人打倒。”
想藍喝光了杯子裡的牛奶,把空杯子遞給他,嘴脣上卻沾了一圈兒牛奶,就像白鬍子。
“別動。”葉崇劭抓住她要去擦拭的手,低下頭把牛奶盡數舔到自己嘴裡。
想藍蒼白的臉泛起一點紅暈,她有氣無力的推了他一下:“走開。”
葉崇劭耍賴似的四仰八紮的躺在大牀上:“我的家我的牀你讓我去哪兒?”
想藍生氣了,她哆哆嗦嗦想爬下牀。
葉崇劭長臂一伸就把她困在懷裡:“好了,別鬧了。”
想藍給他強壯的手臂抱着,隔着薄薄的睡衣能感受到肌膚的溫熱和蓬勃的力量,這雙手臂在這幾天來一直摟着她,讓她生出了奇特的安全感,可能是太熟悉太舒服,她竟然沒有動。
葉崇劭也有點奇怪她的馴服,本來還等着她醒了後和他各種鬧,現在這樣反而覺得奇怪。
很快,想藍就給了他理由。
那是三天後,同樣在牀上,同樣在他懷裡,同樣是在喝完一杯香醇的牛奶後。
想藍說:“葉崇劭,你贏了。”
“嗯?”葉崇劭挑起一邊的眉毛,她說什麼他沒聽懂。
想藍不管他聽懂沒,自顧自說下去:“你說的對,沒有你我根本不行,現在我說要做你的女人,晚了嗎?”
葉崇劭沒接她的茬兒:“你先好好休息,有什麼事兒等你好了再說。”
“我不!”想藍的聲音尖銳起來,“我要現在你就答應我,做你的女人,和杜心潔一樣,有大房子住,有戲演,聽到沒?”
葉崇劭的眼眸深沉,目光深深的烙在她臉上,似乎能把她的臉燒成兩個窟窿。
想藍有點熱,目光往四周飄了飄,又覺得自己這樣做不夠有膽,趕緊挪回到葉崇劭臉上,和他四目相對。
他冷然開口:“這幾天你就在想這個?”
想藍幾乎搶着說出來:“對,我要有錢我要出名我要高高在上不被人欺負。”
“還有呢”葉崇劭薄脣抿了抿,蘇想藍的理由不夠他全信。
想藍咬了咬下脣,惡狠狠的說:“還有就是因爲你,我不想永遠被你欺負,我要強大起來,比你還強大,有一天把你打敗。”
他眸色一凜,薄脣掀動了一下“很遠大的夢想,但你憑什麼我會幫你實現?”
想藍嘴脣抖了抖,淚眼不可避免的從大大的眼睛裡滾落下來,她用手背抹了抹,雖然也是徒勞但這個動作好像增添了她的勇氣,“那杜心潔又有什麼好,能讓你大把砸錢?”
葉崇劭眉峰上揚,邪惡的捏着她尖尖的下巴,嘴角噙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因爲……她聽話,還很騷,你會嗎?”
想藍一楞,胸腔泛起一股子被侮辱的憤怒,可是一接觸到他微眯的充滿挑釁意味的眼睛,就知道自己上當了。
他就是要自己知難而退,幾句話而已,難道會有在裡面受的折磨更痛嗎?想到這裡,想藍的神色和緩下來。
她纖細的手臂摟上他的脖子,一張素淨的小臉慢慢貼近他,在隔着一個睫毛的距離停下,然後深深的看着他。
因爲生病,一張臉在燈光下更顯蒼白,眉眼都淡淡的,帶着一種病態的美,好似一朵蒙塵的水晶花,只要輕輕擦拭,便會煥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芒。
一股奇異的感覺在葉崇劭胸腔裡蔓延,他幾乎要忍不住擡手摸她的眼睛。
緊緊握住拳頭,他濃眉皺起,很刻薄的說:“你這算色誘?蒼白的跟鬼一樣。”
想藍因爲氣憤臉頰泛起一點緋紅,她牙一咬伸手解開了睡衣的鈕釦。
細嫩的肌膚一接觸到冰冷的空氣她忍不住打了個顫,細小的雞皮疙瘩一粒粒浮起在手臂上,她下意識想把雙手環抱,可以注意到他灼灼的目光,馬上放開挺起了胸膛。
葉崇劭的眼睛一眨未眨的盯着她。
她瘦了好多,纖細的腰肢幾乎要一手就能圈過來,潔白細膩的皮膚下顯出了肋骨條條根根的形狀,但胸還是很飽滿,裹在
他親手挑選的湖水藍色小內內裡,隨着身體的動作一顫一顫。
葉崇劭只覺得小腹一緊,喉頭不自覺的上下滑動,忙彆扭的別過眼睛去。
想藍不傻,她知道他有感覺,手臂蛇一樣的纏住他的胸膛,那噴薄欲出的飽滿深深的擠壓過去。
葉崇劭身體裡那股蓬勃的力量叫囂要把玩火的小女人壓倒好好教訓一頓,但是看到她蒼白孱弱的樣子……
把人粗魯的推開,他把衣服扔她頭上:“醜死了,一身骨頭。”
想藍豁出老臉去誘惑他結果卻引來這麼個評價,她難堪的差點兒掉下淚來,葉崇劭看她可憐巴巴的小模樣到底是沒忍心,冷着臉說:“想要色誘我,起碼讓自己有點肉,我不喜歡排骨。”
想藍還在挫敗的情緒裡出不來,她癟着小嘴說:“撒謊,南希才瘦,杜心潔也很瘦。”
葉崇劭苦笑不得,繼續黑着臉說:“她們是她們,你這個模樣就要胖點纔好看,看看你自己。170公分還不到90斤,抱着就像抱着把柴火,硌死了。”
“你……”想藍實在無言以對,她一急竟然脫口而出:“像柴火那以前你還抱,還把我給,給……”給做出血這樣的話想藍實在說不出口,可是她不知道她緋紅的小臉蛋躲閃飄忽的小眼神兒以及剝成小蔥白的身段兒都像一口香肉送到了葉崇劭嘴巴邊兒,你說他到底是吃還是不吃?
黑着臉咬着牙把人推開,葉崇劭把門摔的啪啪響,轉身鑽進隔壁的浴室裡。
大冷天洗冷水澡,也是醉了!
葉崇劭走了,想藍才鬆了一口氣。他並沒有給她一個明確的答案,可是卻激起了她的戰意,有了戰意就有了活下去的動力,她覺得日子又有了奔頭兒,至於那些不好的,就把它們壓在夢裡吧。
晚飯的時候想藍開始拒絕喝粥,她要吃飯,吃菜吃肉,吃一些高熱量的能讓自己儘快長胖的東西。
葉崇劭在聽了月姐的話後皺起眉,他打了一個電話給展封平在確認想藍可以正常吃飯的情況下才和月姐說:“那晚餐的時候帶她去餐廳,還有,讓廚房加兩個易消化有營養的菜。”
月姐臉上帶着笑退下,走到門口又聽到葉崇劭說:“給她多穿點兒。”
月姐在想藍的睡衣外面加了一條開司米羊毛大披肩,她邊給她穿邊說:“蘇小姐,先生其實很關心你的,就是不會表達。”
想藍沒有作聲,她知道葉崇劭對她不錯,可是這種不錯的前提是建立在她身敗名裂吃了很多苦差點瘋差點死的基礎上,這種好太偏激太變態,她要不起。
想藍想起一件事,她問月姐:“珠珠呢?珠珠哪裡去了?”
月姐手上的動作一頓,不自然的笑笑:“她呀,請假了,說是回老家看親戚去了。”
“她老家還有親戚?”想藍皺起秀眉,越發摸不着這個珠珠的底了。
月姐笑笑沒有再說話,她幫想藍把頭髮綁成一個馬尾,然後才說:“小姐呀,一會兒你見到先生一定不要任性,把他惹毛了受罪的只是你。”
想藍知道月姐是一片好心,她拍拍月姐的手說:“你放心,我有這個心也沒有這個氣力,但是他要找事兒我也沒辦法,你也知道他那人,就是個神經病。”
月姐趕緊捂住她的嘴巴,左右看了看沒人才放心的鬆開:“以後這種話可不要亂說,給先生聽到就壞了。”
想藍的手指在空中頑皮的畫了了X,然後攏緊披肩去了餐廳。
葉崇劭早已經坐在餐桌前等她,天氣暖了,他在家穿着一件薄薄的灰色襯衣,頂上三顆釦子沒有系,露出胸膛的麥色肌理。
老管家充滿厭惡的看了想藍一眼,但拖出凳子讓她下,然後彎腰問葉崇劭:“先生,可以開飯了嗎?”
葉崇劭點點頭:“等上完菜我們自己來就好了,你下去吧。”
老管家又是彎腰一躬身,想藍覺得像在演戲,有點滑稽。
別看這麼大架勢,其實菜並不多,但是很精緻,五顏六色的堆在盤子裡,樣子讓人很有食慾。葉崇劭吃飯很優雅,他捧着小半碗飯默默吃着,眼睛並沒有看想藍。
想藍面前的菜清淡且易消化,她因爲病的太久嘴巴里都有了苦味,現在吃什麼都覺得淡,她擡頭問:“有咖喱嗎?”
“什麼?”也不知道葉崇劭在想什麼,有點心不在焉。
“有咖喱嗎?”想藍只好再重複了一遍。
葉崇劭黑眸一眯,漠然的低下頭吃飯:“沒有。”
想藍推開碗:“那你慢慢吃,我吃飽了。”
葉崇劭盯着她剩下的半碗飯,厲聲說:“不準剩飯,全部吃掉。”
想藍很任性的拒絕:“沒有咖喱,我吃不下去。”
葉崇劭小幅度的咀嚼着飯粒,臉上的肌肉抽了抽,像是在隱忍着什麼。
想藍見他不再說話就拉開凳子站起來,想離開飯桌。
葉崇劭長臂一伸就把她拉到懷裡,“是不是要我喂才肯吃?”
想藍小幅度掙扎了一下:“你放開,我吃不下。”
“必須給我吃,除非你想當蘆柴棒,這一輩子都甭指望着我上你。”
想藍給氣的俏臉通紅:“你誰呀,誰上趕着讓你上,你給我放開!”
葉崇劭手臂緊了緊,深沉的視線凝視想藍:“怎麼,這麼快就把你要打倒我的豪言壯語給忘了?我可是很期待你的挑戰呀!”
“這是兩碼事,你別往一塊扯。”想藍的聲音低下來,她忽然發現自己有時候真的很任性。
“在我看來都是一回事。蘇想藍,我是很忙的,沒有功夫陪着你浪費時間。我給你一個月的期限,你要是能有辦法讓我潛你,我就實現你前面提出的那些願望。”
“你說的是真的?”想藍停止了掙扎怔怔的看着他,他的眼睛深不見底,根本看不透他的想法,也無從去參透他的真假。
葉崇劭湊近她,因爲剛洗過澡的關係,清新的沐浴露香氣裡裹着男性荷爾蒙的獨特味道撲灑在她的臉上,讓她不自覺的收緊呼吸。
“你很緊張,不敢接受這個挑戰嗎?還是你對自己根本沒有信心?”
想藍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猛地從他腿上跳下來,她直視着他問:“真的,不騙人?”
葉崇劭眉眼裡盡是笑意,他搖搖頭:“一言九鼎。”
“好,我們拉鉤。”想藍伸出細白的小手指勾了勾。
這樣幼稚天真的動作葉崇劭只覺的可愛,他也伸出自己的手指,勾住了想藍的。
拉鉤蓋章這種小兒科葉崇劭從3歲往後就沒有玩過,他不相信就這樣碰碰手指就會有人信守承諾,但是他對想藍的倒是真的,不是因爲怕變小狗,只是因爲他想讓她好好活下去,呆在自己身邊好好活下去。
想藍覺得自己舊瓶裝新酒再賣給他也虧不到哪裡去,可似乎他嘗過的味道不那麼好,而且他擁有整整一酒櫃的酒,她又該怎麼樣抓住他的味蕾?
爲了弄清他到底有沒有什麼特殊癖好,她決定去問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