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簡夏跟在冷廷遇的身後,一前一後地走進會議室的時候,確確實實是讓坐在會議桌前的冷彥吃了一驚。
他沒有料到,在和冷廷遇做出那樣不倫的事情之後,簡夏還能像以前一樣,如此面不改色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看着簡夏那張即使不化妝,卻仍舊透着粉嫩紅潤的臉頰,還有她那雙澄亮的眸子裡,透出來的嬌柔嫵媚,冷彥瞬間想到的,就是她在冷廷遇的身下呻-吟扭動的模樣。
放在會議桌下的五指,倏地握緊成拳,額頭的青筋,抑制不住地開始暴跳。
“冷總,你來的可還真及時。”
看到冷廷遇進來,會議室裡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當然,也只有身爲瑞達總裁的陸豐澤纔有資格在這個會議室裡,平等地冷廷遇說話。
冷廷遇深邃銳利的眸光逡巡過全場,然後看向陸豐澤,淡淡勾脣,“路上有點塞車,耽擱了半個小時,讓陸總久等了。”
“冷總客氣了,北京的交通不好,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怪不得冷總。”陸豐澤態度謙遜又友好,視線,從冷廷遇的身上,移到從一出現,就引起他強烈好奇的簡夏身上,笑容俊朗地問道,“冷總,這位是”
“這是我的太太,簡夏,也是我們冷氏集團的公關部總監。”
還沒有等冷廷遇開口,冷彥便已經迫不及待地回答陸豐澤。
簡夏倏爾側頭,看向冷彥,一雙原本格外平靜的眸子裡,閃過錯愕。
不過,也只是一瞬之後,她便再次平靜了下來。
冷廷遇淡淡掀眸,瞟了一眼不遠處的冷彥,脣角,意味難明地勾了起來,然後,看向簡夏道,“小七,這是瑞達的總裁,陸總。”
像平常工作時一樣,簡夏的臉上,沒有任何異樣情緒地露出得體的微笑,將手伸向陸豐澤,“陸總,你好,以後我工作上若是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還請陸總多多關照,及時糾正我的錯誤。”
陸豐澤伸手過去,禮貌地握住了簡夏的手,“哪裡哪裡,冷少夫人看起來如此年紀輕輕,就已經開始管理一個部門,想必是能力相當出色的,就不要這麼謙虛了。”
陸豐澤的身後,陸芊芊落在簡夏身上的目光,越來越冷,越來越凌厲,越來越厭惡。
如果不是陸豐澤警告過她,不許她亂來,只許乖乖跟在他身邊,不能亂說話,她一定會現在就告訴簡夏,冷彥早就是她的人了,而且愛的人也是她,讓簡夏趕緊收拾收拾滾蛋,別再佔着冷家孫少奶奶的頭銜。
不過,冷彥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毫不避諱地介紹簡夏是他的老婆,又是幾個意思?難道他不打算離婚娶她了麼?
“簡總監,我叫陸芊芊,是陸總的妹妹。”很快,陸芊芊收起自己眼前的凌厲和厭惡,保持着一個優雅大小姐的姿態,笑靨如花地向前一步,看向簡夏自我介紹道。
簡夏擡眸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幾乎是一眼,便認了出來,站在她面前,自稱是陸豐澤妹妹的女人,就是那天在燕西臺的別墅裡,躺在冷彥的身下,和冷彥翻雲覆雨的女人。
眉心倏地一蹙,愣愣地看着陸芊芊,簡夏霎時忘記了反應,大腦裡,各種各樣的念頭與猜想,不斷地閃過。
“怎麼,簡總監這麼沒禮貌的嗎?”陸芊芊看着發呆的簡夏,嗤笑一聲,眼裡,盡是挑釁。
冷廷遇凌厲的眼神,瞬間掃向陸芊芊,勾着脣角,似笑非笑着毫不客氣地道,“陸小姐,誰比誰更沒有禮儀廉恥,你應該心知肚明。”
“芊芊,還不給簡總監道歉。”陸豐澤帶着警告的眼神,同樣掃向陸芊芊。
一衆高管,也都是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幾個大人物,演的是哪一齣戲。
“哥”陸芊芊衝着陸豐澤,撇嘴撒嬌。
“陸小姐,不好意思,看到你,我突然想起一個人來,所以怠慢了。”簡夏回過神來,微笑着得體地道。
陸芊芊傲慢地斜睨了簡夏一眼,冷“哼”一聲,沒有再理會簡夏。
“夏夏,過來這裡坐。”這時,冷彥拉開了身邊的椅子,看向簡夏,格外溫柔地道。
簡夏看了過去,在她做出迴應前,冷廷遇卻已經率先邁開了長腿,走過去,在主位上坐了下來。
不想讓大家尷尬,也不想讓大家看出什麼異常來,所以,簡夏也走了過去,就着冷彥拉開的位置,坐上,隔着冷彥的位置,就是冷廷遇。
陸芊芊狠狠一眼在冷彥和在他身邊坐下的簡夏,直接氣鼓鼓地道,“哥,這個合同我們不簽了,我們回去吧。”
“芊芊,你胡鬧什麼!”陸豐澤立刻低聲呵斥。
除了冷廷遇和冷彥,在場所有的人,都一臉震驚和困惑地看着陸芊芊,完全不題解她發的是什麼大小姐脾氣。
陸芊芊狠狠地瞪着對面的冷彥和簡夏,口無遮攔地道,“哥,跟冷家這種不守信用的人合作,出爾反而,到時候我們只會虧的血本無歸。”
“芊芊,”
陸豐澤斥責的話還沒有出口,冷廷遇便笑了,狹長的眉峰微微一挑,“哦~陸小姐倒是說說,我們冷家人,怎麼就出爾反爾,不守信用啦!”
簡夏嘴角微微一扯,低下頭去。
其實,她是真的羨慕陸芊芊,能這麼耿直又率真,自己想幹嘛,就幹嘛,可以完全不用顧及旁人。
冷彥同樣看向陸芊芊,眼裡,透出森的冷意,還有濃濃的警告。
陸芊芊看了看冷彥,又看了看自家大哥,不可能真的把自己和冷彥的事情,當着這麼多外人的面抖出去,冷彥是男人,睡個女人有什麼大不了的。
可她是女人,還是陸家的大小姐,萬一她和冷彥的事爆出去了,出糗的,只會是他們陸家。
氣鼓鼓地“哼”了一聲,陸芊芊一把抓起自己的包包就往會議室外跑了,完全都不給自家大哥半點面子。
“陸總,既然大家存在誤會,不如把誤會都解除了之後,再來籤這份合同,如何?”冷廷遇看着陸豐澤,淡淡勾着脣角道。
哪有做大哥的是不幫着自家妹妹的,冷彥睡了陸芊芊,卻又跟簡夏卿卿我我,他雖然臉上沒有表現出來,但心裡,不可能沒有想法。
既然冷廷遇主動給了他一個臺階下,他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可能會拒絕。
所以,他佯裝遲疑片刻之後,才笑着點頭道,“今天是芊芊掃了大家的興致,改天我一定帶着芊芊,去惠南市親自跟冷總道歉。”
冷廷遇笑着淡淡頷首,示意李復送他們出去。
李復點頭,起身,對陸豐澤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冷總行告辭了。”
“陸總慢走!”
冷彥看着離開的陸豐澤和一衆瑞達集團的高管,臉色,漸漸控制不住地沉了。
他知道,冷廷遇很有可能就是故意讓陸豐澤他們走,想讓這次合同籤不成,那麼所有的罪名,就得他來扛。
冷廷遇,真是夠險惡!
“夏夏,不是身體不舒服嘛,既然會議取消了,去我辦公室休息一下吧。”冷彥努力收起眼底翻涌的怒意,看向簡夏,笑意明朗地握住她的手,格外溫柔又體貼地道。
簡夏是真的不理解冷彥,爲什麼到了這種份上了,還要在大家的面前做戲。
他堂堂一個冷家的長孫,有必要麼?
看向冷彥,她用力,想要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中抽出來。
可是,她一動,冷彥卻握的更緊了。
“阿彥,我有事情要跟你好好談一下,跟我來。”說着,冷廷遇已經起身,打算往外走。
“四叔,”
“怎麼?你不想跟我談?”冷彥的話還沒有出口,冷廷遇便倏地回頭,一記凌厲的眼神,掃向他。
即使恨的牙癢癢,但冷彥卻還是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揚脣一笑,“沒有。”
“跟我來。”
冷彥沒有想到冷廷遇會徑直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繞過辦公桌,理所當然的坐上了本屬於冷彥的大班椅,身子微微一靠,優雅習慣的疊起修長的雙腿,胳膊架上兩邊的扶手,十指交叉,沉默的看着隔着桌子站着的冷彥。
冷彥站在他面前,等着冷廷遇開尊口,可氣氛沉默了約過了三分鐘,冷廷遇還是保持着一貫的姿勢,盯着自己,那深黑如墨的眸子裡,充滿了探究,審視,還有一絲冷彥讀不懂的光芒。
倏然,他想到了電話裡簡夏那輕盈愉悅的呻吟,還有冷廷遇那急促的呼吸,單是想想,就知道那是怎樣一副活色生香的畫面。
心頭暗藏的怒火俞燒愈烈,捶在身側的雙手緊緊的握起了拳頭。
如果那個人不是眼前的冷廷遇,可能他的拳頭這一刻已經毫不留情的揮了過去。
也正因爲眼前是冷廷遇,所以他的這個念想,也只是想想而已,言歸正傳的問,“四叔,你想找我談什麼?”
冷廷遇不難聽出,這口氣比往日都要疏離,森冷,可他不去計較。
他勾脣,淺淺一笑,沒有說話,而是從懷中掏出精緻的煙盒,從中取出一隻香菸,然後叼在嘴角,點火,深深吸了一口,眯起雙眸,將菸圈釋放而出,就連骨子裡的疲倦,也不着痕跡的緩解了一點。
看他閉眼悠然的模樣,冷彥感覺到了時間的煎熬,就在他再次打算問他的時候,冷廷遇終於開口了。
“說說,這些天在分公司還習慣嗎?”菸圈散去,冷廷遇難得的睜開雙眼,這波瀾不驚的口氣,像是作爲一個長輩關晚輩的口吻。
一時,冷彥腦袋有些拐不過彎來,生生愣了下來,有些摸不透他話裡暗藏的蘊意,生怕這簡單的一句話裡,藏着冷廷遇的埋下的‘圈套’他動了動脣,決定說些什麼,可又鬼使神差的安靜了下來。
冷廷遇一直沒再往下說,而是等着他回答。
再三思量之後,冷彥回答的有些敷衍,“還好。”
實在,他找不到其他的圓滑的理由,況且在冷廷遇面前,他的嘴巴向來‘誠實’。
冷廷遇點點頭,看着他,“那就好。”
忽然,冷廷遇熄滅了燃燒了半隻的香菸,起身徑自朝門口走去,打算離開。
可就在冷廷遇的握上門把手的時候,身後又響起冷彥的聲音,“四叔,我是不會跟夏夏離婚的。”
這句,無疑是申明自己對簡夏的佔有權,也在個冷廷遇旁敲側擊,對簡夏死了這條心。
冷廷遇身形一頓,驀然回首,他又豈會聽不出冷彥的言外之意。
冷彥起步靠近,又道,“我愛夏夏,我要永遠跟她在一起。”
冷廷遇轉正了身子看着他,問“那陸芊芊呢?你打算怎麼處理你跟她之間的關係?”
“我會好好跟她解釋,大家都是成年人,我相信我們能好聚好散。”冷彥不知道哪裡來了這麼的自信,自己能輕易左右陸芊芊的感情。
好似他料定,陸芊芊既然愛自己,就會對他惟命是從。
冷廷遇淡淡勾脣,脣角的弧度,意味難明。
“陸家在北京地位和聲望人人皆知,而陸芊芊是陸家的掌上明珠,你覺得陸家的人,會讓自己的女兒平白無故的受這種委屈?”
“我”冷彥口中的濤濤大論,在這一聲之後,欲言又止。
不得不思量,這事的重要性。
“況且這次冷陸兩家正是合作的時期,如果因爲你魯莽,難保會讓這次的合作付諸東流,這其中的利與弊,我相信不用我說,你應該也清楚吧?”
“可我不會因爲這次的合作,就放棄和夏夏之間的任何機會。”冷彥依舊我行我素,現在他一股腦的只想着簡夏,其他的都不重要。
可是,真的不重要嗎?要是這次的合作因爲自己搞砸了,回去之後,老爺子是不是會要活撕了自己。
想到這,他又有些卻步,但是,要他就這麼輕易地放棄簡夏,又是絕對不可能的,意念不停的糾葛在心中。
“那你覺得,是簡夏比較重要,還是你和整個冷氏的前途比較重要?”冷廷遇深邃的黑眸看着冷彥,算是給他出了一個難題。
一時,深深難住了冷彥,一雙拳頭握得更緊。
簡夏重要,但是跟陸家的合作又何嘗不重要。
心中後悔一時的糊塗,禁不住誘惑,就和陸芊芊發生了關係,把自己逼入兩難的死角。
就在冷彥斟酌如何措辭時,冷廷遇已經拉開門鎖,馬上要走。
冷彥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急切地道,“就算我跟夏夏離婚了,夏夏也未必會和四叔在一起吧?”
說出這話的時候,冷彥按壓住心底煩躁不堪的思緒,眼裡露出得意和挑釁來。
無論如何,他也要在冷廷遇的面前挽回一點顏面,總不能被他牽着鼻子走。
冷彥的話,成功的挽留住即將離去的冷廷遇。
冷廷遇再次轉身,看着他,即使他聽進去了冷彥說的這句,可臉上,卻沒有絲毫情緒的波動,好似看待一個事不關己的問題。
再者,他和簡夏在共赴雲霄時,那通電話無疑是給了冷彥做了一場現場直播,他冷廷遇做事從來不需要遮遮掩掩,更無畏人言。
所以對於冷彥說的,他沉默以待,反是平靜的看着冷彥,期待冷彥的繼續。
冷彥繼續拿他們兩人的關係大做文章,自作聰明的剖析,“在名義上,你是夏夏的四叔,或許你是不介意,但是夏夏卻做不到心無旁騖,這些年我很瞭解她的性格,一旦你們的關係被人知道,我想夏夏只會逃的遠遠,絕不會留下來和你共同面對別人的流言蜚語,畢竟冷家對她有養育之恩,你說是不是?四叔?”
即使,冷彥好歹說到了這份上,冷廷遇的眼裡也依舊是平靜一片。
情緒難明地淡淡一笑,他拉開門,毅然走了出去。
關於簡夏的問題,冷廷遇自認爲,他們不再一個頻道上,也自然不會藉此跟冷彥多費脣舌。
冷彥不甘心的追了出去,走了幾步停了下來,對着他的背影揚起聲調,“四叔,如果你真的是爲夏夏好,就應該爲她考慮。”
背後,冷彥緊握的拳頭,發出驚人的脆骨聲,眼裡的怒氣再也不需要刻意去壓制,泄憤中,一拳揍在了面前的門框上,額上青筋暴起
李覆按冷廷遇的交代,率先將簡夏送回酒店。
在回酒店的路上,簡夏沉默的坐在後座上,失神的望着窗外迅速倒退的風景。
空白的大腦中,突然閃出了陸芊芊的身影,那個笑的落落大方,說話毫無顧忌的陸家掌上明珠,思緒延伸,又勾起了那天在別墅裡看見的冷彥跟她熱火朝天的瀰漫**。
一時間,胸口被一股吞不下也吐不出的情緒壓的難受,她縱使對冷彥沒了感覺,但是對於曾經的丈夫而言,他一次又一次的欺騙自己,在他們已經慘敗的婚姻上再添一刀,那種感覺帶着無法言喻的痛,滋生而出,讓她有些呼吸困難。
深深地一聲嘆息,卻不料引來前方開車的李復的注意。
李復對着後視鏡快速地瞥了一眼簡夏,而此時的簡夏已經靠進了椅子,閉上了雙眼,微微蹙起的秀眉,渲染了遮不住的疲憊。
“不要臉的**,臭-婊-子,有種你別藏着,給我滾出來!”
“騷-婊-子,爛貨,張開腿就讓要操的賤東西,你有種勾引別人的男人,怎麼,現在沒種出來見人了嗎?”
大腦已經疲憊不堪的時候,季詩曼歇斯底里的咆哮聲又從心底‘蹭’一下跳到了她的皮層,扎着她的耳膜刺刺的痛,更是一把伶俐的刀子在她的心尖慢慢的劃開一道傷口,傷口雖淺,但是那種恥辱,卻無法忽略。
單是用想的,她就已經知道季詩曼在說這些時,那憤怒的表情,那血染的眼睛,一定恨不得衝進來,將她徹底撕碎。
所以她的腦中便跳出了諷刺的‘小三’兩個字來,即使,事實如冷廷遇所言,他們早已經分手,和季詩曼已經沒有任何的瓜葛,可在簡夏心中,這一切,仍舊像蔓藤一樣,緊緊地纏繞着她,讓她難受的喘不過氣來。
冷廷遇是冷彥的四叔,雖然她和冷彥的婚姻早已名存實亡,但在大家的眼裡,她卻仍舊是冷彥的妻子。
這些天來,她和冷廷遇的翻雲覆雨,累了她的身體,卻清醒了她的頭腦。
愛,並不是所謂的無所顧忌。
‘嘩啦啦’一道巨響剎那劃過空天際,大雨忽然滂沱,‘啪啪’地擊打着車窗。
簡夏被驚了神,隔着明淨的車窗,仰頭看着沉悶昏暗的天空,心裡,那股無法言喻的沉悶,就如此刻的天空,無法排解
回到酒店的總統套房,一打開門,滿室繾綣曖昧的氣息便撲面而來,腦海裡不斷浮現的,是她與冷廷遇,在這套房的每一個角落,留下交融糾纏不休的身影。
眉心倏爾一蹙,簡夏低下頭去。
就當一切都只是一場旖旎的夢吧!
現在,夢醒了,一切,也該結束了。
反手將門關上,她大步進了臥室,去收拾行禮</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