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簡夏只覺得自己被懸置在了半空中一樣,哪怕風輕輕一吹,她都會往一邊倒,掉下去,摔個粉身碎骨,血肉模糊。
雙腿,不由一軟,簡夏雙手緊緊地拽住扶手鋼管,忽然就再也邁不開步子。
走了幾步的冷廷遇發現後面的人沒有跟上來,一回頭,便看到簡夏緊擰着眉頭閉着雙眼站在腳手架的一頭,雙手死死地扶手鋼管,一動都不敢動。
因爲太過用力,她的手指關節,都有些泛白。
風,吹亂了她微卷的黑色長髮,就像黑色的曼陀沙華,在空中隨性飛舞,妖冶,嫵媚至極。
她一張白淨的小臉,在強烈的太陽光下,如蟬翼般,近乎透亮,光澤瑩潤,那如白瓷般的細長脖頸,還有那若隱若現的性感鎖骨,更是誘人,讓人控制不住的便有想要在上面種下草莓的衝動。
冷廷遇一雙深邃的黑眸,暗芒閃爍,莞爾間,人已經走回了簡夏的身邊。
他伸手過去,寬厚的大掌,將簡夏微涼的小手,包裹住。
“走吧。”
帶着淡淡菸草味的清冽氣息,隨風,從鼻尖掠過,當男人溫熱而略微帶着溼意的大掌落在簡夏手背上的那一瞬,她猛然地睜開雙眼,映入她眼簾的,是男人高大又挺拔的卓然身姿。
男人遒勁有力的大掌,將她握緊,簡夏心裡的害怕,似乎隨着通過手背的皮膚,傳遞到她身體裡的男人的體溫,而被一點點地驅散。
鬼使神差地,她任由冷廷遇牽着,看着他挺拔寬厚的雙肩,跟隨着他的步伐,一步步朝那一頭走去。
三四十米的懸空腳手架是怎麼走完的,她也不知道。
只是,在走完了之後,她依舊緊緊地反握着冷廷遇的手,沒有鬆開。
冷廷遇格外幽深的目光,看一眼他們十指交纏的雙手,然後,又落在簡夏的臉上,微彎着脣角,似笑非笑地道,“還要我牽你過去嗎?”
簡夏回過神來,手像是觸電似地,立刻便要從冷廷遇的大手裡抽出來。
只不過,冷廷遇卻沒放。
“不用了,四叔,我自己過去就好。”
冷廷遇揚脣,這才鬆開了她的手。
簡夏在心裡吁了口氣,大步朝不遠處想要跳樓的男子走去。
她清楚,冷廷遇之所以會帶她這個公關部的總監來,目的,爲的就是讓她安撫想要跳樓尋死的男子。
冷廷遇看着邁開步子的簡夏,雙手抄進褲子口袋裡,閒庭信步地跟在了她的身後。
“你們不要過來,讓我死,讓我去死。”
簡夏一靠近,便聽到了尋死男子的哭喊聲。
那男子看起來四十歲左右,戴着工地的安全帽,身上還穿着作業的工服,一雙大手和佈滿滄桑的臉上,還有水泥灰,一看,就是個老實巴交的社會低層的勞動人民。
“老婆和孩子都沒有了,我一個人,活着還有什麼意義,讓我去死”
兩個警察和一個工地的管理人員見簡夏和冷廷遇過來,點頭和他們打了招呼,然後,工地的管理人員,走向簡夏,要向她彙報情況。
不過,簡夏卻揚手製止了,而是直接朝那站在最邊緣,隨時都有可能跳下去的男子走了過去。
“你是誰?別過來。”見到簡夏靠近,那男子警惕地大叫,“讓我去死,你們不要管我,讓我去死!”
“其實你並不想死,對不對?”簡夏完全不顧男子的大叫威脅,直接走了過去,然後,在距離男子大概三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如果你想死,幹嘛要等我們這麼多的人都到了才死,而不是自己一個人安靜地直接跳下去。”
後面,冷廷遇聽着簡夏的話,不由地低頭,笑了。
“你是誰?你來幹什麼?”心思被人一語揭穿,男子不免有些窘迫,卻更加地向邊緣靠近,來威脅簡夏。
簡夏平靜地看着男子,不帶任何情緒地回答道,“我叫簡夏,是冷氏集團的總監,也是冷家的孫少奶奶,你有什麼沒辦法解決的困難,我可以幫你。”
後面不遠處,某人聽着“冷家的孫少奶奶”這幾個字,有些不爽地擰了擰眉頭。
“你騙我,你們有錢人都不是好人,你怎麼可能會幫我。”男了氣憤地咬牙切齒道。
簡夏笑了,“這位大哥,我爲什麼要騙你?今天如果你從這裡跳下去,死的人是你,傷心難過的,是你的家人,和我們冷氏,半點關係都沒有!因爲我們冷氏沒有拖欠你的工資,也沒有對你的人身造成過任何的傷害,你跳樓,跟我們冷氏半點的關係都沒有,也不會對我們造成任何的損失,如果你真的想要跳,那就趕緊跳吧,我不攔着你。”
簡夏的話,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乾脆而絕決,將男子的死,和冷氏撇的一乾二淨。
“你”男子顯然沒想到,簡夏竟然催着他跳樓,一時氣結,“如果我死在了這裡,新聞一曝光,誰還會買這裡的房子,誰還會來這裡投資。”
簡夏又是一笑,“你自己都說啦,有錢人沒幾個好人,你以爲,今天來了記者,你跳樓的事情,就能被曝光出去嗎?”
“整個惠南市,只要冷家不想讓人知道的事,就沒有人敢曝光半個字。”
“你們官商相護,還讓不讓我們小老百姓活了?”男子憤怒地大聲質問,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要跳樓這件事情。
冷廷遇性脣的薄脣又是淺淺一勾,閒適地站在那兒,彷彿沒有他半點兒事。
其他的幾個人也沒想到,簡夏竟然會反其道而行之,這麼快就轉移了男子的注意力。
“現在,不是我們不讓你活,是你自己想要找死。”簡夏靠近一步,聲間忽然間軟了下來道,“既然我答應了你會幫你,我就一定會幫你!你自己想清楚,到底是要不明不白的死了,讓別人快活,還是要好好的活着,讓別人難受。”
男人聽了簡夏的話,又向一百幾十米高的下方看了一眼,沉吟片刻,然後“噗通”一聲在簡夏的面前跪了下來,聲淚俱下地哀求道,“冷家少奶奶,你一定要幫我呀,你一定要幫我救救我的老婆,替我女兒洗冤呀”
男兒膝下有黃金,一個四十歲的男人,能以死相逼,能聲淚俱下地跪在你面前,簡夏相信,他一定是被莫大的困苦,壓彎腰了。
她過去,伸手扶住男子,點頭道,“好,我應答你,我一定會幫你。”</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