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靖看他倆個,一個願意打,一個願意挨,笑道:“那好吧,就要兩份蝸牛,一份水煮魚,一個冰鮮筍,一個大伴菜,一紮酸梅湯,沒意見吧?”
因爲不是星期天,店裡的客人不太多,很快菜就上齊了。兩份蝸牛熱辣騰騰的上來,放眼望去,全是紅辣椒,服務員說:“要不要把蝸牛殼給你們撿一下?”
靖靖剛要說好,就被涼夏攔住,“不用不用,這樣味道比較好。”她又要了一碗醋,放到她和百里靖面前,“我們女孩子要養顏美容,你吃醋嗎?”
奕輕城確實也不喜歡酸的,就道:“不用了。”
涼夏一反常態,很熱心的教他,還給他示範,說:“你看,就像這樣,辣椒和花椒挑出去,把蝸牛殼放在嘴裡唆一唆,然後吃肉,特別香。”
百里靖也看出好朋友要幹嘛了,笑得快抽瘋了,又不敢出聲,使勁兒忍着,肩膀直髮抖。
“大叔,快吃啊,不然都浪費了。”
涼夏把蝸牛放在醋裡涮一下,去去辣,當着他的面吃到嘴裡,唆一唆。再把肉吃了,殼子吐出來。那殼上的油粘到她脣上,水水亮亮的,格外誘人。
奕輕城一雙烏黑而不羈的狹眸看向面前飄着辣油的蝸牛,黑眸深處似有些不鬱之色,深抿的嘴角卻帶着瞭然的深意。
“快吃啊,根本不辣,特好吃。”涼夏給百里靖夾一個,“你也快吃,別老看別人。”
他拿筷子夾起一個,皺着眉放到嘴裡,一唆,哇,辣死人了!好辣,急急忙忙端起冰水連喝了好幾口。
百里靖再也繃不住了,笑倒在椅子上,眼淚都要流出來。奕輕城也是淚眼花花的,那是給辣的,舌頭上好像有火在燒一樣。
他把蝸牛殼吐出來,肉也不敢吃了,拿起酸梅湯“咕咚咕咚”的喝起來。轉眼一杯水見了底,還問服務員:“有冰沒有,給我來點冰。”
服務員看見大帥哥被辣着了,也是忍俊不禁,當然願意給他服務。馬上道:“您稍等,我去拿。”
靖靖笑的直不起腰,趴在她肩上,“你完蛋了,這麼整你的叔叔。我怎麼半點沒看出來,你好壞啊。”
涼夏要笑不笑的,“我哪裡知道啊,他不是堅持要點兩份嗎,還行啊,不辣。
奕輕城好不容易把那股邪火壓了下來,之後辣菜就死活不去碰了,光吃些青菜食蔬。不管百里靖怎麼保證水煮魚好吃不辣,他也不敢領教了。他到現在舌頭都是木的。
“奕總,好巧啊。”
涼夏正給魚挑刺,放在麪包上吸着油,冷不丁有人過來打招呼。看那兩個女人的架勢,可能是奕氏的合作伙伴。
“你好。”他淡淡的迴應了一句。
“我們可以拼桌嗎,這兒人實在太擠了。”話音剛落個子高一些的女人就坐了下來,個子矮一些的則猶豫着坐了下來。
涼夏睥了她們兩眼,真是睜着眼睛說瞎話,明明還有空位,擠什麼啊。
“奕總,昨天我們談的事情……”
“不好意思,我吃飯時不想談公事。”他冷冷的打斷。
“好吧,那這位是?”高個子的女人顯然注意到了吃個不停的涼夏,眼神挑釁的望了望她。
他不想做介紹,感覺到小女人猛地撲了過來,他猝不及防被她按住。脣上火辣辣的,奕輕城很怕辣,但是又想懲罰她,只好任由她脣上又啃又咬,纏住不放。
兩人樣貌出衆,在餐廳裡秀恩愛,比菜誘惑人多了。好多食客都把筷子停了,看一場猛男霸女秀。
甚至有鄰桌的女生小聲道:“哇!看那個男人,真猛,當他的女人幸福死了。這樣咚下去,真是暴有感覺。”
她的同伴道:“是啊,帥哥怎麼都好看,你看那女人,都不能呼息了,好猛哦。”
更小的聲音也傳出來,“我估計這男人某方面也很猛!”
百里靖驚的嘴裡可以塞一個雞蛋,什麼情況?!這兩人也太誇張了,太明目張膽了。
涼夏終於氣喘吁吁的鬆開嘴,她站起來時動作太大,椅子翻倒在地。發出好大一聲動靜,引人側目。
“你們不用問他,有話直接來問我。少打我男人的主意!”她也沒理一旁呆若木雞的百里靖,抄起手袋掉頭就走。
奕輕城扔下錢也是招呼都沒打就跟着追了出去,他身高腿長,飛跑着追出來。
一看,涼夏正過馬路呢,連後面有車都沒看見。他急得一把拉住她,往便道上一帶,抱在懷裡,嚇得心撲通直跳。
司機把窗子降下來,罵道:“沒看見紅燈啊,走路不長眼睛!”
她不想讓他抱着,可根本掙不開。他的胳膊鐵鉗子似的,人又那麼高,抱着她顯得好渺小。那寬厚結實的胸膛,就像一隻牢籠。
“你滿意了哇,昭告天下,這下滿意了!”
涼夏的脣都腫了,看起來豐潤嬌豔,就跟被愛情滋潤過似的。她去推他,仍然徒勞無功,對着他的胳膊又錘又打。“你滾開,你放開我!”
奕輕城收緊胳膊,牢牢的抱她在懷裡。等她鬧夠了纔打橫把她抱起,公主般的抱到了車上。
兩個人也沒回家,又去了溫泉中心泡了一下午。涼夏想起中午的那一幕就忍不住臉紅,整個身子泡在浸滿鮮花的木桶裡,以後見到靖靖該多麼難爲情。
她掬起芳香的水澆在自己的手臂上,輕輕地撫摸。她所在的是她一個人專用的小浴房,沒讓服務員服侍。她喜歡一個人洗,而且一洗就是大半天。
慢慢撫過自己的身子,一點一點的清洗乾淨。身上熟悉的麻癢感從脖子開始,她抓了抓,鬱悶的發現,真的被奕輕城說中了,過敏了!
該死的,和他慪什麼氣呢,簡直跟自己過不去。
涼夏輕輕用手指點住自己的嘴脣,身體抑起一陣輕顫。奕輕城不知何時走了進來,他一到水裡就把桶裡的花瓣都溢了出去。
“學到教訓了。”淡漠的眸光看向她的臉,那微微顫抖的有些發白的嘴脣落入他的黑瞳裡。
蒼白又粉嫩的顏色激起他心中強烈的念頭。他如果需要,只要輕輕一呼,就會有無數的女人投入他的懷抱,每一個都不會比眼前的女孩差。
都要更美,更懂事,身體也更成熟,等著他去採摘。可是她們都不是這個傻丫頭,都不如她。
奕輕城皺起了眉,緊緊掐住了她的下巴。“學到了嗎?”
涼夏想走,她的頭在他的手裡輕搖,眼睛裡有着抗拒。他的手收緊,黑眸犀利,聲音更沉了,“學到了嗎?”
她的眼睛閃過一抹倔強,只是她的頭卻對着他輕點了一下,一顆淚珠卻自她美麗的眼睛裡滑出來。
“泡一會吧,放鬆。”說着把她抱起來去了旁邊房間的大池子,池水是溫熱的,但相當深。
涼夏不會游泳,她握到一條光滑的手臂,就如抓到浮木一般再也不鬆手。她抓到的是他的手臂,現在他整個人立在池水裡,而水面只到他的肩膀。
兩條纖細的手臂吊在他的頸上,長長的雙腿也像藤蔓一般纏在他的腰間。
奕輕城高大的身軀像柱子一樣定在水裡,烏黑的美目閃着一絲興味,嘴角也帶着一絲促狹。
涼夏立刻羞的滿面通紅,她羞愧地鬆開手指,身子就向下滑去。嘴裡立刻鑽進一絲鹹澀的液體,而且就要鋪天蓋地的向她壓過來。
她慌亂的張開手臂,抱住了他的腰。整個身子沉入水裡,只露出一顆腦袋緊緊貼在他的胸前。
奕輕城冷俊的姿態像睥睨人間的王子,彷彿很享受她把他當成最後的一塊浮木。心裡害怕着,但手卻仍緊緊地抱住他。
他低頭,看着她美麗的黑眸,嘴角帶着一絲冷酷的笑意,“要是不會游泳,就不要隨便下池子,否則不等別人來淹死你,你自己也救不了自己。”
奕輕城的腰粗壯結實,皮膚光滑如玉。涼夏圈住他的手臂開始慢慢向下滑去,尖細的下巴已經浸入水中,手臂不自覺地收緊,緊緊箍住他。
烏黑的瞳仁裡慢慢有些恐懼散開來,但她的身子仍在不由自主地向下滑去。
就在她眸中對死亡的恐懼散開到最大時,就在她小巧的鼻子就要浸入水下時。奕輕城伸出粗壯的胳膊,雙手捧住了她的腰,輕輕把她提了上來。
涼夏的手臂再次糾纏在他的頸間,身體幾乎熨帖的無一絲縫隙。但是她卻再也放不開手,緊緊地抱住他,纖巧的身子瑟瑟地顫抖着。
奕輕城修長的手指撫着她的脊背,撫過那一道道因爲過敏而腫起來的疙瘩,感覺着手指下的身體傳來一陣更劇烈的顫慄。
又痛又癢,他的手撫到之處,一點點尖銳的痛癢在身體裡化開。
但痛楚中又升起如同麻點般的舒服感,那溫熱的水隨着他的手指流過她的皮膚,如同按摩刷,疼痛中又帶給她令人麻醉的享受。
涼夏根本無力掙扎,她的生命就係在他的手中。她只有緊緊抓住眼前這塊浮木,才能保留這條小命。
她還不想死,雖然生命黑暗的似乎看不到盡頭,但她還年輕的很。心有着太多太多的希翼,而這些希翼都如花骨般還未開放就要過早地接受被暴風雨摧殘的命運。
但總有一朵兩朵還頑強地綻着生命之光,總有那麼一點點希望如同黑暗中的一線陽光射入她的內心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