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保姆把東西收拾了,安靜依沒有午睡,拿着日記本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陪着歡歡看電視。
“媽咪,你是不是要結婚啦?”歡歡的心思好像一直都不在電視上,安靜依正低頭看着時,貌似不經意的問了一句。
安靜依放下手裡的本子,將歡歡抱到自己的腿上,回來這麼久,自己又是忙工作,忙着寫稿子,忙着……都沒有好好的看看歡歡,現在一抱這小東西,好像又重了許多。
“歡歡喜不喜歡媽咪給你找個爸爸?”
“是齊康爸爸嗎?”歡歡低着小腦袋,擺弄着手裡的遙控器。
“對呀,歡歡不是很喜歡你齊康爸爸嗎?以後就直接叫爸爸了,不好嗎?”
“要是歡歡喜歡誰媽咪就嫁給誰的話,媽咪爲什麼不能嫁給爸爸?”歡歡擡起頭來,認真的看着安靜依,小眼睛眨呀眨的。
這個沒有姓名的‘爸爸’,安靜依和歡歡都知道是說的誰。安靜依就不明白,那個男人究竟是用了什麼法子,這個小東西怎麼就像是中了蠱似的,還非這個爸爸不要了。
算起來歡歡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那個男人了,怎麼還老是念念不忘的。可是誰都能做小東西的爸爸,就這個男人不行。
“歡歡,那個男人是壞人,以後不要在叫他爸爸了,不然的話,媽咪就要生氣了。”
“可是……”歡歡還沒有可是上來,見安靜依看着自己,只能是撅了撅嘴巴,扭過腦袋去看電視了,也不再搭理安靜依。
日記看完的時候,天差不多已經暮了,坐在沙發上,透過落地窗看過去,外面的大半天色都被夕陽染紅了,如血一般。
安靜依擦乾眼角的淚水,歡歡正和沈建明在玩遊戲,看到自己過去,還是鼓着嘴巴。真是個小心眼的傢伙。
“爸,我有些不舒服,先上去睡了。”安靜依對着沈建明說了一句,沈建明見她情緒不高,似乎還哭過,抱住懷裡想要過去找媽咪的歡歡,衝着她點了點頭。
“安安,不要想太多。你要是實在不願意,爸爸不會逼你的。”
“爸,我沒事。就是有點累了。那我先上去了。”
安靜依坐在陽臺上,看着外面的夕陽一點點消失。她就那麼坐在那裡,思緒盪漾。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如同過電影一般,在自己的腦海裡一遍遍重現。她記得每一個場景,甚至清楚到記得每一次葉子落下時的紋路,記得每一次自己失望辛酸時的表情。
她第一次見到大叔時的環佩叮咚,那時候,她花癡的想,要是自己一會兒要應付的是這個男人,自己肯定會馬上投降。
她沒有帶錢,而葉嘉晨那個惡質的傢伙走了,留下她一個人,正想着要不要‘賣身’還債的時候,大叔又來了。
她被男人調戲的時候,是大叔及時出現,解救了她。
她去大叔那裡,大叔對她說,嫁給我。
很多快樂都是在他們初初相識的時候,那個時候,她覺得遇見這個男
人,和這個男人一步步的走進,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情。
她毫不在乎兩個人之間相差了十歲的年齡差距,她帶着他去坐摩天輪,和他在摩天輪上面接吻,只因爲在摩天輪上的那個有關戀人的美好傳說。只要是她知道的,爲了他們的愛情能夠圓滿,她其實都願意帶着他去做的。
十歲的年齡差距又能如何呢?只要是彼此相愛就好了,就算大叔愛的比她少,她也認爲沒有關係。他們之間的距離,她可以一個人慢慢的走,反正她嫁給他,有的是時間。
她聽他的話,放棄了考研。爲了能夠討奶奶的歡心,爲了能夠做那個站在他身邊的女人,她學習插花,學習淑女一樣走路說話,學習假惺惺的所有她不喜歡甚至討厭的東西。
他卻統統看不見,他沒有絲毫的改變。
她可以假裝看不到他身邊的女兒,卻管不住自己的心,不能不去愛他,不能假裝不痛,不難過。
原來大賀說得對,她曾經爲了自己所謂的愛情,那麼委屈自己,遷就他。她曾經做過那麼愚蠢的事情。
更傷人的是,也許他們之間所謂的愛情,只是她的單相思。
單相思,惹人嫌。
蔣易寒,我想起來了,所有的被我刻意封存的一切,我都想起來了。
你竟然還好意思在我眼前出現,好意思說你是歡歡的爸爸,你不覺得臉紅,我都替你難堪。
淚水大顆大顆的落下來,安靜依擦也不擦,就這麼坐在那裡。外面不再是雲霞滿天,太陽早已落山,有微風吹過,帶着夏日裡的暑氣。她始終坐在那裡,如同石像一般。
“安安,還在睡麼?”沈靜婷開門進來,這都快八點了,屋子裡還沒有開燈,摸到開關的位置,打開了燈。這纔看見,安靜依傻傻的坐在陽臺上。
“是不是要結婚腦子燒壞了,坐那兒做什麼?”沈靜婷走過去,見安靜依不動,拿腳就要踢兩下,一低頭,發現眼前有可疑的水跡。
“怎麼哭啦?”她蹲下身去,見安靜依滿臉淚水,身邊放着一個筆記本,隨手將筆記本拿起,看了沒兩眼,大吃一驚。
“安安,你,都想起來啦?日記你從哪兒拿的?”
爲了不讓安靜依想起那段不怎麼美好的過去,他們已經把安靜依所有與過去有關的東西都給藏起來了,當時還是她親自整理的。她記得很清楚,根本就沒有看到過這本日記。
那這本日記是從哪裡得到的?總不會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吧?
“安安,你老老實實的告訴我,你見過他了對不對?你告訴我!”
沈靜婷粗魯的板正安靜依的身子,看着安靜依淚光閃閃的眼睛,看見她點了點頭。
“你昨天晚上是和他在一起?”
安靜依想搖頭,但還是點了點頭。
沈靜婷想罵人,搖着安靜依問:“安安,你之前是真的不記得了對不對?”
安靜依又要點頭的時候,沈靜婷忽然就罵了起來:“沈靜安,你
怎麼那麼糊塗?”
安靜依哭的更慘了,沈靜婷站起來,看什麼都不順,把眼前看到的東西都給摔了。樓下的沈建明還有齊康聽見聲音上樓來,打開房門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
“婷婷,怎麼了這是?”沈靜婷剛剛將手裡的花瓶扔了出去,沈建明板着臉問,尤其是看到安靜依縮在陽臺上正在哭。
齊康看也不看地上的玻璃,走到安靜依的身邊,將安靜依抱了起來。
“爸,安安她糊塗呀!”沈靜婷一屁股坐到牀上,恨鐵不成鋼的看了眼被人抱着的安靜依。
“怎麼回事?”
“沈叔叔,你們先出去,我想和依依單獨待會兒。”
齊康帶着點懇求的說,沈靜婷搖了搖頭,躲着滿地的玻璃碴子走了。沈建明見女兒情緒不穩定,也忙跟着走了出去。
“齊康,你好好勸勸安安,婷婷是她姐姐,都是爲了她好。”
“嗯。”
臨走之前,沈建明囑咐了一句,齊康看了眼牀上蜷縮的像個小蝦米一樣的安靜依,點了點頭。
屋子裡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剛剛歡歡在門外面探頭看,現在也被沈建明抱走了。齊康搬了張椅子坐在了安靜依的旁邊。滿地的玻璃碴子,有的已經刺進了皮鞋裡面,可以看到地上有斑駁的血跡。
“依依,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安靜依坐在牀上,兩隻胳膊緊緊的抱着膝蓋,腦袋埋在膝蓋裡面,像一隻受傷的鴕鳥。齊康將她散落下來的頭髮別到耳後,如同最溫柔的情人,輕聲的問她。
安靜依只是哭,不說話。齊康沒有在問,將安靜依拉近了自己的懷裡。
“依依,是我不好,沒有保護好你,才讓那個男人有機可乘。不管他對你做了什麼,我都不會怪你,因爲我知道肯定不是你願意的。我如果恨一個人,是絕對不會見她的。你看,我知道也許你不想見我,還是死皮賴臉的跑了來,因爲我好喜歡你,想要永遠和你在一起。”
齊康撫摸着安靜依柔順的髮絲,任安靜依把眼淚鼻涕都往自己的身上招呼。蔣易寒把安靜依帶走,他能猜到發生了什麼。更何況,這都不是第一次了。
他心裡不是沒有疙瘩,可是比起失去這個女人,他只能委屈自己。至於蔣易寒,他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染指自己心愛女人的傢伙。安靜依現在哭的這樣悽慘,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卻知道一件事情,肯定與蔣易寒有關。
他們之間不管怎麼樣都存在着一段安靜依肯定不想想起的過去,縱然蔣易寒使勁法子,卻不能見這一段過去抹去。有的時候,打敗一個人的,也許只是過去的一些細節。一旦安靜依想起過去,想起那些蔣易寒給過的傷害,即使不像其他女人那樣喪心病狂的報復,也絕對不會輕易繞過蔣易寒。
更別說蔣易寒竟然還做着兩個人重新在一起的美夢了。
你以爲這是小孩子過家家,你說我們重新開始一切就可以忽略不計了麼?蔣易寒,你還真是幼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