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踉蹌,劍光和飛舟雙雙地停住了。
銀髮老者和撫琴女子的臉上,難以置信的神色無法壓抑地浮現了出來。
委實是難以相信,只是一個照面,赫連老怪甚至都未曾施展開來,就已然被人直接斬落,元神死得徹徹底底,根本不可能再有半點生機。
雖是期待着老怪能遭到一些意外,但兩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會是這般的結局。
連老怪都如此……若非老怪衝在前邊,若是他們兩人上去的話!
心頭不禁一片寒冷。
“是天外魔頭!這人和天外魔頭聯手,方纔讓老怪措手不及。”
銀髮老者目光一眯,眼中忽地閃出了一道精光。
他似是感知到一些什麼了。
若是正常情況,這人神通再大,老怪也不可能半點的還手之力都沒有,尤其這人的法力當還接近枯竭了。
“藍兄所言不差,不過,我卻不想再去犯險了。”
撫琴女子秀眉微微一皺,先是點了下頭,隨即又說道:“老怪既然是隕落了,歸元宗也是當到敗落之時了,在此人這邊犯險,我半點的把握都沒有,便是身隕也是正常,與其如此,不如去闖一闖歸元宗,也一樣可能尋到契機。”
歸元宗僅有赫連老怪一個命逆境的宗師,餘下者雖也有好幾個元嬰修士,但能與她相提並論者,卻僅有一人。
老怪既是隕落,以老怪往年所招來的仇恨,趁火打劫者豈在少數。
聚上衆人之力,趁着那邊還沒來得及防範,一舉殺入歸元宗,斷了他的根基,奪了他千餘年的積累,若得機緣,說不得正能奪到一些輔助渡劫的契機,畢竟,雖然底蘊不足,但怎麼說也名震一方有千餘年了,歸元宗內有上一兩件靈物,這很是的正常。
當然,這般的事情,僅靠她一人,顯然是不夠,若能拉得這藍姓老者同行,機會無疑就大得多了。
白髮老者的目光微微一凝,一道沉吟之色,下一刻,沒有什麼猶豫,他果斷地點頭了:“歸元宗與我等的事情,是到了結的時候了,那幾位道友都也都在,事不宜遲,此刻正是聯手的最好時機。”
說話間,他的目光又眺望了數百里之外的那道光柱一眼,隨即就身影一晃,和飛舟一併地掉頭而去。
“師叔果真是招來禍事了。”
一聲沉沉的嘆息。
遙遠之地,那個看上去很是忠厚淳樸的中年男子面上生出了一道苦笑之色。
他早就料到,以師叔的那一無情之心,要麼是給宗門招來禍事,要麼的話……說不得就要危及宗門。
“也只有如此了。”
搖了搖頭,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中年人立即走上了歸路。
蛻變之光足足持續了一日一夜,方纔終於消散。
不過,哪怕是消散了,林青也依舊是凝立在虛空一動不動。
這次的蛻變,各個方面的突破實在是太大了,哪怕催動世尊之印在感悟,在吸收,也非是一時半會就能結束。
如此,又是三日三夜之後,徐徐地,林青的眼睛終於是睜開了。
“天罡易神變和地煞易形變結合,這也可算是一門大神通,修煉到絕頂,當是能直接變化爲妖族,若是再有一些機緣的話,便是化作真龍,化作妖神,也非是完全不可能。這一功法,與擎天真功當也能互補,無論是讓擎天真功更神威,還是讓變化出來的法軀更堅韌。”
“以命逆境的修爲,終是可以隨心所欲地掌御殺生之劍了,參悟透徹,或者還能直接引來周天星神之力。”
“玄靈真火還需重新祭煉,不過,只要祭煉完全,這道紫火的無上威能,終能發揮出一些了。此火多半當是出自魔羅真主,雖是被煉化了魔氣,但威能之大,依舊不是逆天境修士所能想象,有此火傍身,便是與他面對上,我也可有翻局的機會。”
一一體悟着各種神通的蛻變,林青的目光微微地眯了一下。
這個“他”,正是與他命魂相連的那一人,對此人是誰,他已然有了一些猜測,若是果真是那人……他們終是要對上的。
哪怕那人不來找他,他也一樣要找過去。
他之道心,是要一步一步地打破一切束縛,方纔能最終大成的。
豈能讓人時刻在旁邊盯視着!
不過,唸到了這個“他”,林青心中又浮出了另外的幾件事。
一個,那天外魔頭所說的“九天蕩魔大帝”,這般之事,不當有假,並且這位造化真人與鎮壓小魔羅天的那一位,也當存在着一些關係。
林青自然沒有忘了,那自他元神之中飛出的那道金光。
若是不出意外,那道金光當是去了大羅派!
這些事情,雖然暫還非是他所能夠打破,但也要有所準備了,尤其是對金光飛去大羅派目的的把握!
另一個……兩千年後!
那小和尚曾言,兩千年後,再來與他一會!
這個兩千年後的意思,值得深究。
按小和尚之言,此刻,這方世界當是被封禁着,連他都只能強行降下一絲念頭,但是,既是如此,兩千年後,他又如何降臨?
當是會有變化!
也許這變化,還與小魔羅天那邊有關。
封禁的世界!
或者正是出自這“封禁”之上。
與小和尚的“一會”,這事必須要準備着,同時,更要找出“兩千年後”的根源所在。
“是到去玄天宗的時候了!和樓觀道一般,同樣傳承自上古年代,玄天宗內必然會有一些隱秘之事的記錄,正如,他和玉闕天會默契地將東極洲之事藏匿着。”
念頭閃轉着,林青忽地朝着前邊一招手,荒漠中,一口法劍和一個小袋,正是赫連萬生遺留之物。
法劍很是的不簡單,雖然靈性已然被四尊魔頭吞噬乾淨,但這口法劍的層次,卻當是靈寶無疑。
稍稍地一個觀察,林青袖袍一動,就將它收了進去。
隨即,他的神念又看向了小袋之內。
“咦!”
這一看,他的目光不由微微一亮。
元石自是不必說,身爲命逆境的修士,更還是歸元宗唯一的太上長老,裡邊的上品元石之多,超乎林青的想象。
除此之外,又有諸多的珍材異寶,相當多的一部分,對林青都是有些用處,若是能煉入天罡法劍和地煞法劍之中的話,當是能讓劍陣之威更上一層樓。
不過,真正讓林青目光一亮的,卻還是一枚玉簡。
玉簡中所記載的,正是歸元宗的幾門鎮門功法,尤其是那門三分歸元功。
將玉簡攝出,迅速破開禁制,神念在其中一個掃視,將這幾門功法記下後,也不急着參悟,林青身影一搖,卻是直接跨入了虛空之中。
正常來說,以他現在的修爲和境界,便是保留着一些秘密,玄天宗當是也不至於爲難於他,不過,他之行事,素來都是儘可能地做到萬全,必要的一點準備,依舊還是要做的。
“宗主,都已佈置好了,是到撤走的時候了。”
一座巨大的城市。
本是當被禁制覆蓋,然則此刻,城市的上空,絕大多數之地已然是一點的防護都沒有。
城中,相當多的地方,還保持着完整,畢竟修士之間的戰鬥,再是猛烈,也不會特意針對凡人。
不過,也有不少地方,當是被餘波掃過,留下了數之不盡的殘骸。
此刻,唯一還有防禦禁制存在的,只有城市的中心,那歸元宗的山門所在之處。
不過,即使是這邊,在十餘個元嬰修士,以及更多金丹修士的聯手攻擊之下,也是搖搖欲墜,隨時都可能破滅。
主峰。
那一中年男子正聯合宗門之中數個元嬰修士,依靠着護門大陣,在作最後的支撐。
一個金丹期修爲的道士匆匆飛至,並一個落下,就急忙地催喚了起來。
中年男子終是鬆下一口氣了,歸元宗的傳承當是能保存住了。
有鑑於師叔,他實則早就做好了準備,否則的話,匆匆忙忙之間,哪裡來得及作出安排。
“章師兄,月師妹,你們速速撤去,宗門大事,還要靠你們來主持。朱師弟,陳師弟,你們照着計劃行事,自暗地裡引住他們的注意。這邊由我撐着,所有人立即動身。”
幾聲催促,中年男子猛地吐出了一口精元,身影接連搖晃了兩下,就一化爲三,將一切的力量完全催使了出來。
應聲,另外幾個元嬰修士則面色鄭重地點了下頭,也不說話,就兩兩分散而去。
片刻後,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震,歸元宗的主峰生生地被震碎了一截。
而中年男子則大笑一聲,那一分爲三的身影朝着東南西三個方向急遁而去。
“你們幾人留下搜索,藍兄,柳道友,你我分開追殺,以此同心符聯繫。’
撫琴女子一揮手,將幾道玉符扔給白髮老者等幾人,飛舟一個震盪,立即就追向了中年男子的其中一道身影。
隨即,接到玉符的幾人便追向了另外兩道,而餘下之人則是搜索起了歸元宗的山門。
以他們的神念,自然是早已看出,此刻山門這邊幾乎已然被搬空,此刻的搜索,只是要尋到那些人的去向。
又是一個多時辰後,忽地,天空一晃,一道身影自虛空之中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