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雪山悟道
夜。
黎霜又一次打開了傳承空間。
她的眸底帶着一絲期待。
那位蘇前輩說，等她再次進入傳承空間的時候，就傳她第一式無情劍法。
黎霜也很好奇，這傳說中開派祖師修煉的功法，該是何等的風采！
這一次，剛進入傳承空間中，黎霜就微微有些驚訝。
這一次的場景，不再是一成不變的純白空間。
她進入傳承空間，一股刺骨的寒意就傳了過來，此刻她身處的地方，赫然是那雪山之巔！
看着這熟悉的場景，黎霜不由有些恍惚了起來。
蘇木平靜的聲音響了起來：“這是從你記憶深處，調動出來的場景。黎霜，你是在這個地方遭遇了生平最大之變故，也藉着這股強烈的感情，成功入無情道。今日，這無情劍法第一式，你也當在此處入門。”
“此處既是你入道之地，又是你涅槃之地，最妙的是，你爲冰靈根，此處又恰好是冰天雪地。這是上天爲你選下的修行之處。”
黎霜點了點頭。
她的心緒平和，太上忘情訣緩緩流動，環境是冰冷的，她的丹田中，卻依舊有一陣陣暖流。
若不是修煉了太上忘情決，哪怕她險死還生，再看到這般場景，難免要被又一次刺傷。
但現在。
她只覺得一陣平和。
那些畫面還歷歷在目。
她在這裡，爲了護住葉昭昭，和雪怪搏鬥。
她在這裡，爲了斷後，獨自攔下追擊的雪怪。
她在這裡，抱着最後的希望，傳訊給她最信任的人，然後被刺痛到遍體鱗傷。
她在這裡，被自己親手培育的劍靈背叛，幾乎死亡。
這些事情，應該是很痛很痛的，但那般強烈的情緒，她現在卻有些想不起來。
她只記得，在這裡，天地熔爐浮現。
她只記得，在這裡，她擁有了新生。
這裡，是她的終點，也是她的起點！
這個傳承空間，竟然能夠抽離出她記憶中的雪山場景，並且一比一復刻出來，這等能力，着實令人震撼。
黎霜懷疑，連一直保留着玉簡的師尊，怕是都不知道，這傳承玉簡，會是這般玄妙。
畢竟。
千年來，只有她一個人入了無情道，也只有她一個人，能夠真正開啓這個空間。
“我就在這裡，傳你無情劍訣道義。”蘇木笑了笑。
每個入無情道的人，都有自己的悟道之地。
而黎霜的悟道之地，就在這裡！
五天時間，足夠她完成一場蛻變。
蘇木揮了揮手。
原本空空蕩蕩的雪山上，突然出現了許多雪怪。
蘇木的手中，出現了一把劍。
黎霜注意到。
原先。蘇木用的是一把鐵劍。
可現在。
他用的竟然是一把木劍。
要論鋒利，鐵劍自然遠遠勝過木劍。
上次見自己，他將自己的劍道修爲，束縛在未成劍域的水準，那時候，他用鐵劍。
這一次，黎霜清晰地從他身上感覺到了劍域的氣息，蘇木釋放了自己一部分的劍道修爲，可他的劍，卻成了木劍。
大道……
至簡？
黎霜心頭若有所思，但是並沒有說出來。
蘇木的眉眼間不由閃過一絲讚賞，這黎霜的確是一個劍道天才，不需特意提點，她自己就能有所體悟。
這樣的弟子，大概就是所有師父夢寐以求的了吧。
雪怪洶涌着衝了過來，蘇木手持木劍，主動迎了上去，他輕聲說道：“黎霜，看好了。”
“太上忘情非無情。”
“太上無慾非斷欲。”
蘇木輕吟着，雖是木劍，這一刻，卻綻放出無匹的鋒銳。
一排雪怪倒下。
“忘情，非無情。而是忘我。你看着雪山，每一片雪，每一縷風，都有它的勢。忘我，方能融於天地，方能順道勢而行。”
蘇木的身影，在這一剎那縹緲了起來。
他彷彿成了這雪，成了這風，成了這雪山。
黎霜看得入迷，她從未見過蘇木這般精妙的劍法。蘇木的劍法，沒有死板的招數，沒有被各種劍道理論束縛，他在直接……感悟道！
這門劍法，剛剛入門，竟就已經是在悟道！
無情劍訣！
當真是恐怖。
“太乙三清凡夫始，靈臺通明身自輕。拋卻凡界三千劫，飛身越步入虛清。”蘇木吟誦着。
每一個字落下，都有雪怪倒下。
等他吟誦完，所有的雪怪，都已經倒在地上，然後，化作虛無。
蘇木收劍，臉不紅心不跳，神情平和：“黎霜，你可明白了什麼？”
黎霜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無情劍法……是不是就沒有具體的劍招。”
蘇木眸底的讚賞更盛，他輕聲說道：“無情道，歷代以來，也已經有了不少傳人。每個人都有自己一套獨特的劍法。這都是他們，在絕境中頓悟出來的，最適合自己的劍法。你既然已經入了無情道，你應該也已經有了自己的無情劍法。只是……你未得總決，不知道該如何將自己的感悟凝練成劍法。”
“如今，我傳你總訣，你在這雪山中細細體悟。無情劍法是入道的劍法，以你的如今的層次，應該可以領悟出第一式來。”
黎霜點了點頭。
“你且盤坐。”黎霜盤坐下來。
蘇木緩緩說出口訣來：“意守丹田凝神思，凡塵往事眼中現。玄關聚靈化爲氣……”
黎霜閉上眼睛靜靜聆聽着。
這總決，只是教了一種用劍的技巧。
其重點，還在於感悟天地自然，然後，創造出屬於自己的無情劍道。
當初的創派祖師，他也有屬於自己的劍道。
那自己呢。
自己的劍道是什麼？
凡塵往事，一一浮現在黎霜面前。
幼時，父親在母親生產之日，神秘失蹤。
母親孤身撫養她長大，將天地熔爐化作玉雕，讓她隨身佩戴。
後來。
她一個孩童，在這吃人的世界裡，掙扎求生。
再後來。
她千辛萬苦來到這裡。是靈虛真人，給了她第一次來自於陌生人的幫助。
再然後。
有了她十五年的嘔心瀝血。
也有她十年的沉淪痛苦。
這些經歷，紛紛化作了養分，讓她的靈臺更加清明，道心更加澄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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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忘情非無情。
身而爲人，就當有情。
若是斷情，何以爲人。
所有善的情感，都是她成長的養料。
所有惡的情感，再不能污染她的澄澈之心。
大雪紛紛揚揚落下，黎霜一直坐在那裡沒有動，很快，她整個人都被掩埋成了一個雪人。
黎霜……仍是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