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要出臺好幾個重大的政策,包括國內的資本向中亞出發、國有企業進行重大股權改革、某些領域向民營資本開放以及金融市場的改革。”
岑姓中年人輕啜了一口茶,這才慢條斯理地說道,“其中和我們關係最爲密切的就是金融市場的改革了。根據我收到的消息,最高層已經認真地研究起幾個重要金融市場的互通,也就是香港的資本市場和我們資本市場相互間的聯繫。如果這件事真的能夠實施的話,那麼我們的資產轉移出國內就不再是一個妄想了。”
“小偉,就這麼多?”
周長安有些失望,怏怏不樂道,“最近股市的金融板塊有所上升,大概就是因爲這個事情?不是說要通過股市給實體經濟輸血嗎?我已經買入了不少股票,現在就眼巴巴地等着牛市的出現了。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
“我說周哥,你有空多讀點書好不好?”
看到周長安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岑小偉冷笑了兩聲,忍不住揶揄道,“最高層既然下了這麼大的決心,出了這麼多的利好,你說股市不會上漲嗎?嘿嘿,再告訴你一個事情,央行已經在內部研究降息降準的事宜了,雖然近期不太可能出臺,但很有可能在今年年內實施。這幾個消息加在一起,足以讓整個股市騰飛起來。”
“我可以大膽地說,現在你投入多少,未來賺一倍完全不是問題。周哥不瞞你說,我現在已經將全部身家投入到股市當中了。嘿嘿嘿,我就指望在這一波行情當中賺點錢,改善改善生活呢!”
“你還需要改善生活?”
周長安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聽說你至少有兩架私人飛機,一架可以到達全球任何地方,另一架雖然沒這麼長的飛行時間,但到俄羅斯、韓國、日本甚至是東南亞澳洲這樣的地方都沒有問題吧?你還需要改善生活?”
“錢這個東西嘛,自然是多多益善。”
被周長安點破境況的岑小偉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只是嘿嘿一笑,“對了,周哥你說的事情,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風險太大,就不算我一份了吧!說到底國家爲什麼能夠將資金用在工業上,煞費苦心地想出了這麼一個招數。我只是順着風向賺錢點,要是背地裡給國家拆臺就沒什麼意思了。”
“你怕?”
這個回答讓周長安很是吃驚,不敢相信地看着岑小偉半天,大加譏諷地說道,“雖然不清楚最終會怎麼樣,但你每次利用消息賺錢難道不是給國家拆臺嗎?現在說這些愛國的話難道不羞愧嗎?嘖嘖,我見過那麼多厚臉皮的人,今天才知道小偉你的臉皮是最厚的。”
“嘿嘿,周哥你就別嘲笑我了,反正這事我是不參與的。”
岑小偉也不以爲忤,自顧自地說道,“你們動手的時候也不用通知我,我自有門路逃跑。反正我們家老頭子說了,這幾年都要消停一點。上面那個剛剛上來,肯定要燒三把火立威,雖然不太可能燒到我家老頭子身上,但非常時候還是得小心一點好。”
“你們家老頭子倒是謹慎!”
周長安撇撇嘴,擡起屁股就朝外面走,“這個人情我領了。以後有什麼事,讓人說一聲就是了。”
說完連飯也不吃,只是揮揮手就揚長而去。
“真是不知死活的傢伙!”
直到周長安離開了包廂,岑小偉這才擡起頭來,冷冷地看着包廂的門一眼,“到了這種時候還這麼囂張,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嗎?現在連天都變了,還這麼我行我素。如果我是那一位,就拿你們家族開刀!”
……
這邊的包廂,鍾石沉吟了片刻後,終於開口了。
“抱歉李總裁,這件事恐怕我幫不上太大的忙。”
他字斟句酌了半天,最終還是表示了拒絕,“首先我和這家公司的管理層並不熟悉,所以愛莫能助。其次我瞭解到的是,內地的資本市場對餐飲企業上市的審批是非常嚴格的,這本身對港交所就是一種利好。我想不管全聚德是否在香港上市,都不會影響內地的餐飲企業選擇港交所的。”
“這樣啊……”
儘管這個答案在預料當中,但李小甲依然有些失望,止不住地嘆息道,“你說得很有道理,只不過如果有這麼一個示範效應的話,對港交所應該會有更大的幫助。不過鍾生沒有關係的話,那我去找別人看看……”
“哐當……”
就在這時,突然一聲清脆的碟子破碎聲在鍾石和李小甲的包廂門上響起,緊接着又傳來一陣高亢的咒罵聲,“你是怎麼做事的?是不是想死啊?”
“怎麼回事?”
李小甲猛然打了一個激靈,面色不悅地看向外面,“這裡可是國家領導人招待外賓的地方,怎麼還會有亂七八糟的事情發生?”
“我去看看。”
原本這裡的烤鴨讓鍾石吃得很開心,但卻發生了莫名其妙的事,而李小甲的身份擺在那裡,自然是不好出頭,只好自己親自出馬了。鍾石站起身來,自告奮勇地說道,“李總裁,你稍等片刻,我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推門出去,鍾石就看到一個身穿白色襯衫的中年男子正毫不留情地訓斥着一名女性服務生,而他們包廂的門上,飛濺着一大塊食物的殘渣,地上則是片片破碎的瓦片。很顯然,剛纔這名穿着白襯衫的中年人將什麼東西砸在了鍾石包廂的門上。
“你說你不小心?”
背對着鍾石的中年人,頤指氣使地對服務員喝道,“你知道不知道我身上這件襯衫值多少錢?一句對不起就能了事嗎?我看你分明就想找事。特麼的,去把你們的經理給我叫來,看看他是怎麼管事的。”
“不就是一件襯衫嗎?我賠你就是了!”
這名年約二十來歲的女服務員雖然不小心撞到了對方,但長期在這種地方做事,耳濡目染了不少事情,就算是國家領導人也見了好幾次,自然不會那麼輕易地就能被糊弄住的。雖然此刻她低下頭,做出一副恭敬認錯的模樣,但聽到對方的話,年輕氣盛的她還是忍不住出口反駁道,“如果不是你突然從包廂裡出來,我會失手撞到你身上嗎?”
“小丫頭片子還頂嘴?”
周長安沒有意識到,今天他的脾氣毫無由頭地變得很大,總想找人發泄一番,現在這個女服務員撞到槍口上,這頓時點燃起了他的怒火,“來來來,好好看看我襯衫的品牌?賠?你拿什麼賠?這個牌子是在巴黎定製的,最好的設計師裁剪的,一套下來至少要三十萬。你一個小小的服務員,拿什麼賠?”
女服務員頭垂得更低了,但還是不怎麼服氣,小聲地嘀咕了一句,“三十萬?敢情碰到了一個碰瓷的,真倒黴。”
“什麼?”
周長安的聽力很好,將女服務員這句話一字不漏地聽在耳中,當即勃然大怒,“你特麼當我是碰瓷的?今天我不把你打得滿地找牙,我就不姓周。”
說着,他的手臂高高揚起,順勢就要朝着女服務員的臉上招呼去。
“住手!”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周長安趁勢要打人的時候,一隻強壯有力的手掌緊緊地攥住了他的手臂,任憑他怎麼揮舞都紋絲不動,正是一直冷眼旁觀的鐘石出手了,只見他冷冷地說道,“這襯衫我賠了,你現在可以走了,不要在這裡打攪我們吃飯。”
驚魂未定的女服務員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直到鍾石衝着他使眼色之後這才恍然醒悟,趕緊端着手上的盤子走了。
“我特麼的倒是想看看,到底誰在這裡阻擋老子!”
又用力揮舞了兩下胳膊,周長安依然沒辦法抽回手臂,當即不耐煩地長出一口氣,面帶不善地轉過身來,惡狠狠地說道,“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是你?!”
他一轉過身來,一張熟悉而又可怖的臉就出現在了面前,嚇了他一大跳。
“是你?”
鍾石也同樣感到驚訝不已,不過回過神來之後,就厭惡地放開周長安的手臂,往後退了一步,冷冷地譏諷道,“周公子好大的威風,和一個服務員在這裡計較。”
“你……你……你……”
曾經有這麼一刻,周長安就想拔腿就跑,但是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這裡已經不是香港了,當即怪笑道,“好得很,得罪了本公子,居然還敢來這裡,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一度徘徊在死亡的邊緣,雖然後來死裡逃生,但也不得不落荒而逃,這些事情飛快地從腦海當中掠過,讓周長安對鍾石充滿了無盡的恨意。如果換一個偏僻的地方,他恨不得生吞活剝了鍾石。
“是嗎?”
鍾石攤開雙手,好整以暇地說道,“我現在就站在這裡,看看你怎麼來報復我?孫子,就算在這裡我也是照樣吃定了你!”
“你!”
周長安憤怒得雙眼幾乎噴出火來,揮舞起拳頭就要朝着鍾石砸去,只是一想起剛纔被鍾石制住的場景,他又硬生生地止住了拳頭,因爲如果就這麼動武的話,他會被鍾石揍得很慘。
“怎麼着,不打算教訓我了?”
雖然對方是通緝犯的身份,但是鍾石很清楚,想要通過法律手段來抓捕對方基本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只能激怒對方,看他會不會失去理智,不顧一切地出手,這樣他就有理由對付他了。
只是剛準備動手,對方就硬生生地停了下來,這讓鍾石暗道一句可惜,口中卻不依不饒地刺激着對方,“怎麼着,剛纔的威風去哪了?”
“住手!”
就在這個時候,姍姍來遲的餐廳經理終於出現了,這是一個個子不高、體型胖乎乎的中年人,身穿西裝手拿電話,衝着兩人義正辭嚴地說道,“你們膽敢動手,我現在就報警了!”
說完,他揚了揚手中的電話。
看到有外人出現,鍾石和周長安互看了一眼,雙方各退一步,相互別過眼去,不再看向對方。
“這是怎麼一回事?”
看到劍拔弩張的氣氛終於緩和了,胖經理大搖大擺地走上前來,厲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得到服務員的通知,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卻不想看到兩人正要動手,當即不假思索地制止。開什麼玩笑,這裡可是國家領導人指定的飯點,怎麼可能讓人隨便在這裡動手!
“沒事!”
低頭看了看胸前的污漬,周長安朝着對方輕蔑地一笑,隨即大搖大擺地向外走去。
“對了,你是不是忘了,還有三十萬的費用沒有結清呢!”
鍾石在身後還不忘來這麼一句,“說個地方,我找人給你送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