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多數對衝基金依賴國際投行的分析報告不同的是,老虎基金擁有着一支足以媲美國際投行的明星分析師團隊,這些人從股市到外匯,從大宗商品到債券市場,無一不是個中的佼佼者。自然,他們的薪酬也比同行高出不少。
在得到量子基金大肆募集資金的消息後,這些嗅覺敏銳的分析師們就明顯地察覺到,這支在華爾街上聲名顯赫的同行將有大動作了。在連續幾個通宵的研究後,他們將目標鎖定在了歐洲貨幣體系上,甚至連具體的貨幣種類也分析得一清二楚。
老虎基金是一支建立在1980年的對衝基金,其成名作就是在八七年的股災中大肆做空,獲得了讓人難以企及的投資收益。除了旗艦基金老虎基金外,他們還有另外三支基金,分別是以美洲豹、美洲獅、美洲貓命名。從這些基金的名稱就能看出,朱利安.羅伯遜旗下的這些對衝基金的進攻性和侵略性。
初期的老虎基金是以股票投資爲主要的投資策略,但是在八十年代中後期,由於金融衍生品的頻繁推出,老虎基金開始涉足政府債券、貨幣、利率以及相關的期貨期權等衍生品市場,成爲一支典型的“宏觀”對衝基金。
和量子基金一樣,老虎基金也是市場的寵兒,從古德曼、斯坦利這樣的國家大投行挖來的分析師們盡心地分析每支股票的行情,使得老虎基金的收益遠遠地超過同行,在這種情況下,老虎基金成爲華爾街第三支管理資金超過十億美元的對衝基金,另外兩名分別是量子基金和斯坦哈特的基金。
朱利安.羅伯遜一直對量子基金公佈的業績耿耿於懷,他醉心於和索羅斯的比較。在他的內心深處,一直很嫉妒索羅斯能夠成爲公衆的焦點。這讓他在基金規模的操作上開始了強力的擴張。
不過,隨着基金規模的擴大,在美國股市能夠維持價值數十億美元的基金的機會太少,因此老虎基金開始在外國資本市場進行投資,同時在貨幣市場上加倍努力,以其能夠維持超高的收益率。
在這種情況下,外匯、債券等方面成爲老虎基金投資的重點。
這個時候,他本來應該和他的好朋友兼僱員約翰.格里芬在德國考察企業,在柏林牆倒塌之後,他們的基金大量地買入了德國的證券,並且在第二年開始一直在德國市場考察。不過在聽說了量子基金的消息後,兩人便馬不停蹄地趕回了在紐約中央公園南面的辦公室。
“他們具體會怎麼做?”羅伯遜望向自己的外匯交易員,一個叫巴里博薩諾的年輕人。這個人也是出自於國際上最著名的那兩家投行之一,在外匯市場是個專家。
“根據我的猜想,可能會通過賣出英鎊,買入馬克,然後賺取其中的差價。如果可能的話,會打壓下英鎊幾個百分點,這樣可以獲得利潤,不過……”巴里滔滔不絕地說道,不過在說到最後,他突然停了下來。
“然後呢?”所有人都看向他,等待着下文。
“英國央行肯定會出手,要知道他們可是有400多億美元的外匯儲備。基本上只要英國央行一出手,量子基金這點錢根本就算不上什麼。”巴里的話讓衆人就是一驚。是啊,眼看着英鎊貶值的話,英格蘭銀行勢必會出手干預,這樣一來基本上就沒有套匯的空間了。
“不,這一點他自然也會考慮到。”羅伯遜搖了搖頭,“那些套匯的基金肯定也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相信不會置之不理,我們不能只想着只有量子基金一家,現在至少有不少人也開始打相同的主意了。”
“除了那些專門在外匯市場上尋找機會的基金,還要算上銀行的外匯交易部門,還有跨國公司的財務部門。就說我們的同行,相信保羅瓊斯這樣的人也不會袖手旁觀。”
他所說的保羅.瓊斯是華爾街的另一位資本運作高手,創立了以他名字命名的都鐸投資公司,也是華爾街對衝基金的一支巨頭,比起量子基金、老虎基金等在業績上也絲毫不遜色。
“如此說來,豈不是英國要面對很多資金的攻擊?”約翰恍然大悟道。
“不過還是有這麼一點,相信歐洲的各大央行不會對此見死不救的,否則要是英鎊退出歐洲貨幣體系,相信對未來的歐元是個重大的打擊。”巴里斬釘截鐵地說道。
是的,歐洲想要形成一個貨幣聯盟,在章程上規定了各國的央行有義務維持自己的貨幣匯率在規定的上下限,如果一方的貨幣受到攻擊的話,那麼另外一個強勢的貨幣勢必也要做出相應的調整,這就相當於和兩個國家的央行在作戰。
在這個貨幣體系中,德國央行所扮演的角色基本上等同於歐洲的央行,想要同時攻擊德國馬克和英國英鎊,很顯然是不可能的事。
“馬克應該在短期內沒有貶值的危險,畢竟這麼多年他們都一直保持這一個很合理的通貨膨脹率。如果我們買入馬克,當作是對衝風險的一部分,然後再賣出英鎊的話,可能會在一定的程度上獲利。”巴里見衆人沉默不語,突然又說出了一個想法。這個想法在他的腦海中形成了很久,在他看來,這是最爲穩妥的方法。
“如果德國馬克也宣佈貶值,那麼我們的資產豈不是要受到雙重的損失?”一個叫做湯姆.麥考利的分析師飛快地說出心中所想。是的,他們現在的大部分資產都是美元的形式,如果兩者都貶值,就能夠抵消因爲英鎊貶值帶來的負面效應,也使得以美元爲首的資本損失慘重。
這位分析師在在座的分析師中大大有名,幾乎所有人都認識他。他之所以這麼出名,並不是因爲他的分析業績有多出色,而是在一次全公司外出度假的時候,所有人經過一個橫跨在沙溝上的由三條繩索組成的索橋,這個索橋是架設在數百英尺高的峭壁上。這些年輕人將身上的安全帶固定在索橋上,然後一個個的滑過去,結果這位仁兄在滑的過程中失手掉落下去,然後被懸掛在距離索橋下面十英尺的高度。
所有人當時都被嚇傻了,只有湯姆一個人神色若常,大笑着在安全線上反彈,彷彿在做着一件非常好玩的事。結果在場的一個人發現了他身上安全線的異常,湯姆身上只有一根安全線,而且快要脫鉤。在這種命懸一線的時刻,湯姆.麥考利還渾然不知,完全沒當一回事,所幸最後倒索鎖上了麥考利的掛鉤,這纔沒有讓他橫死當場。
從此,這個分析師在那個場景下所做的一切深深地印在當時所有人的記憶裡,後來也傳遍了整個公司。
不過,他這個提議卻是有些幼稚,這也不能怪他,因爲他的專業不在於外匯市場。
“這不可能!”在場的大多數外匯分析師異口同聲地說道。他們是浸淫在外匯市場多年的專家,比湯姆那點對外匯市場的淺薄見解可深刻多了。
正是由於馬克在歐洲貨幣體系中的強勢地位,歐洲貨幣單位才能夠對抗美元,如果連馬克也貶值的話,這對於想要撼動美元強勢經濟地位的歐洲經濟體來說是絕對不能夠容忍的。
“就這麼定了吧!”羅伯遜一錘定音。
在場的大部分分析師都清楚羅伯遜的性格,在羅伯遜看來,只要是他的判斷,他就會堅持到底,甚至即便是虧損了一半都不會改變初衷。
約翰.格里芬最明白這一點,在1987年的時候他力主羅伯遜做空一家產地在華夏的小型的機械製造商,他們從20美元開始做空,其間這家公司因爲在聖誕節期間銷量大增,而股價上漲到了25美元,這意味着他們的損失超過了25%,但是他們依然堅信自己的判斷,後來到了88年,這家公司的股價一度漲到了40美元,他們的損失是100%,在這種程度上他們依然沒有放棄,結果到了89年4月,因爲政治風波所有在華夏有工廠的美國公司的股票都急劇下跌,他們的努力這纔得到了回報。這離他們開始做空這支股票開始,已經足足過了兩年。
而那些宏觀交易者總是在嘗試對衝頭寸、控制風險的時候,聽到羅伯遜對他們咆哮:“對衝?那樣意味着我要是對的話,我賺的錢豈不是會少了!”
久而久之,在某些宏觀交易上,這些交易員們的做法就會非常激進,有時候甚至會不加半點風險控制的措施。
見羅伯遜自己拿定主意後,這些分析師不再爭辯,開始分析起萬一英鎊貶值後,對於全球經濟的影響,特別是對歐洲貨幣體系中其他的弱勢貨幣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貨幣日元的影響。
同樣的場景,也都出現在華爾街的其他角落,那些對外匯變動極其敏感的資本們,都感到了一場風雨正呼嘯而來。(感謝書友TomUN的再次打賞!感謝書友還未定的兩次打賞!期待大家踊躍支持,求三江票,希望喜歡本書的朋友能夠行動起來,投一票不過舉手之勞,非常感謝!這本書的成就源於大家的共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