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希已經年過四十歲了,歲月在他臉上並沒有留下太多的痕跡,和當年拜訪鍾石的時候差別並不是很大。不過多了幾分穩重和老持,無形之間渾身上下充滿着一種上位者的氣息。
當初年輕的鄭希力排衆議,將家族一筆資金交給鍾石打理,結果在數年之間狂漲數倍,這一成績讓他在年輕一輩當中脫穎而出,最終成功地登上了鄭氏家主的寶座,成爲這一代的掌門人。
儘管後來因爲天域基金封閉的原因,鄭氏的資金也被退還了回去。但鄭希一直對鍾石抱有很大的感激之意,時不時地會登門拜訪,相互間一直保持有密切的聯繫。
“鍾生,好久不見了,最近在忙些什麼?”
一間偏僻的溫泉會所,當鍾石出現之後,鄭希直接上來一個結實的擁抱,嘿嘿地笑了半晌,這才問道,“聽說你在美國和歐洲搞的動靜很大,實在是讓人羨慕。”
鄭氏家族雖然偏隅一方,但在消息方面卻並不封閉,這種古老的政治家族每天都有專人收集全世界的消息,分析之後給家主做決策參考。同時他們和政治中心也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一些不太重要的機密也能夠隨時弄到。
鍾石在美國和歐洲做出的那一系列動作,在高層當中並不是什麼秘密,鄭氏家族知道自然也不奇怪了。
“你很羨慕?”
鍾石苦笑着搖了搖頭,“要不要換你來試試?”
“我還是算了!”
鄭希頭搖得像撥浪鼓,“雖然我不知道具體是個什麼情況,但肯定是兇險萬分。我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這種級別的棋局根本不是我這個能力和智商所能玩得開的。話說當年我就意識到你不是籠中物,但我萬萬沒有想到,這纔過去二十年的時間,你就站在了人類的巔峰。”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罷了!”
鍾石擺了擺手,面上並沒有什麼得色,“到了我這個程度,很多時候做事不能自我掌控。別看我做了這麼多的事情,但當中沒有一件事是出於我的本意。這種在大國當中周旋的味道實在是不好受。”
“我能夠想象出來,所以我情願做個逍遙的富家翁。”
鄭希哈哈大笑,拍着鍾石的肩膀說道,“既然來了,那就去溫泉裡泡泡,放鬆一下吧。這裡的溫泉相當有名,富含很多礦物質,對修養身心非常有益。”
“恭敬不如從命。”
鍾石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
換上浴袍之後,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兩人來到一處散發着熱氣的水池旁邊。儘管周圍還有大大小小的數個水池,但其中一個顧客都沒有,很顯然是被包場了。
褪下浴袍,將身體放在水霧氤氳的溫水當中,鍾石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放鬆感覺,每個毛孔都在歡呼雀躍,這種舒服已經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果然是好東西!”
他由衷地讚歎道,“還是你們會享受,在香港可找不到這麼享受的地方。話說回來,和你們生活的方式一比起來,我們全部成了鄉巴佬。”
“嘿嘿,我們纔是鄉巴佬。”
鄭希一頭扎進水池當中,憋了半晌的氣,冒出頭後甩了甩頭,笑着說道,“憑着你現在的身家,想要弄這樣一個場所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只不過像我這樣的人已經沒什麼野心,整天追求的也不過是這些聲色犬馬的東西。這種生活適合我這種沒什麼志向的人,但是不適合像鍾老弟這樣有雄心大志的人。”
“對了,這裡還有服務的小妞,要不要叫兩個進來?”
眼珠骨碌碌地一轉,鄭希又說道,“俄羅斯的、歐洲的、日本的、韓國的、越南的,應有盡有。如果你看上了,直接帶走,保證衛生!”
不等鍾石說完,他就啪啪地拍了兩下手掌,緊接着嘿嘿地淫笑,向鍾石做了一個“你懂的”表情。
“這個倒是不需要了!”
鍾石拒絕的話剛說出口,一排燕肥綠廋就從水霧當中邁着小碎步走了出來,她們當中有的穿着比基尼,露出曼妙曲線;有的穿着日本和服,一副恭順乖巧的模樣;也有穿着越南長衫,前突後翹甚是誘人。
雖然來自不同的國家,但這些女子無一例外都是極品,不管是長相還是身材都是一流,也不知道鄭希從哪裡找來這麼多國家的美女的。
鍾石強忍着心頭的誘惑,堅決地拒絕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所以最好還是不要有外人在場。”
“無事不登三寶殿。”
鄭希默默地點了點頭,隨意地揮了揮手,那些妖嬈的美女很快又排着隊消失在了水霧當中,“不瞞你說,我早就猜到了。只是我好奇的是,到了你這個財富級別,還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的?”
“萬祝心這個人,不知道鄭生你聽說過沒有?”
沉吟了片刻,鍾石說道,“這一次前來拜訪,我是想通知你一下,這個人可能要動動了!”
“是他?”
聽到萬祝心這個名字的時候,鄭希的瞳孔猛然收縮,表情陰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半晌之後他才悠悠說道,“我想知道,這個傢伙到底在哪裡得罪了鍾生你?我想以他的機靈和圓滑,應該不至於和鍾生你產生什麼摩擦吧?”
“不是他,而是一個叫許家輝的傢伙。”
接下來,鍾石將怎麼和許家輝產生齟齬的事全盤托出,接着又說道,“恆盛集團我志在必得,現在所顧慮的是,在整垮恆盛集團的過程當中,這個萬祝心可能會出來搗亂,索性我打算將他們兩人一鍋端。”
“原來是你?”
鄭希的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這段時間一直有人在秘密地調查萬祝心,我一直不清楚到底是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那些人是你派來的。”
“不是我!”
鍾石的表情有些吃驚,他也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消息,想了想之後否定了鄭希的猜測,“我是昨天才知道,許家輝的後臺是這個萬祝心的,怎麼可能早就派人調查他呢。再說,官場上的那一套規則,並不適合商場,我是不會輕易越界的。”
“這麼說是另有其人了?”
對於鍾石的話,鄭希略一思索就知道是真話,對方首先沒有必要對他撒謊,其次如果對方真的打算鐵了心對付萬祝心的話,那現在也沒有必要來找自己。
“萬祝心這個人,早年間聰穎過人,謙卑有禮,是個非常好的小夥子。”
輕輕地拍打着水面,鄭希悠悠地說道,“不可否認,在他早期仕途的晉升過程當中,我們家族出過一份力,畢竟他當時是我的堂妹夫,一度被認爲是我們家族在官場上的希望。”
“只是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在嚐到權力的甜頭之後,這個人開始日益地膨脹起來,除了肆無忌憚地玩女人之外,還到處收受賄賂,甚至還打着我們家族的旗號進行賣官鬻爵,要知道這些東西是我們絕對無法容忍的。所以在他和我堂妹離婚之後,我們家族已經徹底地拋棄了他。”
“儘管現在外界瘋傳,他有我們家族的背景,但事實上他早就不是我們的人了。所以如果你們想要動他的話,我只有一句話可以送給你們,悉隨尊便。”
鄭希這段娓娓道來的話,向鍾石傳達一條明確無誤的信號,即他們不會插手萬祝心的事情。
雖然很殘酷,但政治就是這樣。誰能想到,一直盯着鄭家官場代言人光環的萬祝心,竟然並不是鄭家的人。誰又能想到,不僅如此,鄭家還和萬祝心有着不小的隔閡。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
鍾石也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久久地回味之後,他默默地點了點頭,“原來還有這樣的事情,政治果然是錯綜複雜。如果沒有這一次的拜訪,我還真不知道這其中有這樣的關係。”
“對了,你知道不知道正在查萬祝心的人,是屬於哪一股勢力的?”
既然鍾石說到要對付萬祝心,而且很巧的是有另外一撥人在暗地裡行事,如果說其中沒有聯繫的話,鄭希自己都不會相信這只是巧合,所以他直截了當地問道,“雖然對於萬祝心的事我們可以袖手旁觀。但是對於這股藏在暗中的勢力,我們還是保持着足夠的警惕。如果有必要的話,可能會選擇果斷地出手,給對方狠狠來這麼一下,告訴他們這裡是誰的地盤。”
這番話說出來的時候,他臉上的霸氣油然而生。不再是剛纔那個和鍾石樂呵呵的人,而是真正的鄭氏家主。
“具體是誰我也不清楚。”
儘管心中有了一個隱隱約約的目標,但鍾石自然不會說出口,“不過你倒可以試試。你也清楚,這方面我是插不上手的,所以……”
他聳肩攤手,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是嗎?”
鄭希嘿嘿笑了,但眼神當中一點笑意都沒有,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