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在投資者保密性的要求上,不凋花基金所做的工作遠不如大本營基金做得那麼深刻和有效。在大本營基金的要求下,不凋花基金並沒有在公開信當中透露買家的身份,這也是大本營基金的一貫作風,即便是他們的大投資者也別想從基金內部得到一絲一毫關於他們持倉情況的報告。
歷史證明,某個基金的頭寸一旦暴露之後,當外界判斷這些頭寸過重的時候,就會有來自全世界的交易員對這些頭寸羣起攻之。在絕大多數情況下,即便這些頭寸再大,但下場無一不是悲慘之極。住友倫敦銅、不凋花天然氣頭寸都證明了這一點,而在未來,這個法則還會被繼續重複證明。
9月26日,9月份天然氣頭寸的最後一個交易日,雖然不凋花基金的事情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但是在九月份的頭寸上,多頭幾乎沒有翻身的可能,因爲市場上巨頭崩潰帶來的利空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當天價格開在4.53,多頭只是略微地掙扎了片刻,將價格最高拉到4.55,隨後就讓空頭佔據了上風,期間價格一度下跌到4.30的最低點。不過因爲臨近交割日,在達到這個最低點後,空頭和多頭開始有默契地平倉,天然氣的價格也稍微有所回暖,最終在收盤時間價格恢復到4.53美元,較上一個交易日下跌1.57%。
至此。九月份的天然氣頭寸交易就此結束,接下來該現金交割的現金交割,該實物交割的實物交割。
縱觀整個九月市場。原本在月初還處於高位的天然氣頭寸走勢還算是平穩,但接連兩三天超過5%的跌幅一下子讓市場不知所措。隨後爆發出不凋花基金頭寸陷入困境的消息更是讓市場陷入到瘋狂當中,至此大部分交易員開始瘋狂地進攻不凋花基金的遠月頭寸,因此也拖累了天然氣在近月的表現。
整件事當中,最爲悲劇的就是九月份的現月多頭,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一個巨頭的倒下讓他們蒙受了巨大的虧損。這簡直就是躺着也中槍的體現。
由於一貫缺乏嚴密性,因此在不凋花基金頭寸轉讓之後。多空雙方經歷了最後一個交易日的廝殺後,開始將重心投向十月份的合約。而整個市場都很清楚,雖然不清楚到底是哪家機構接了不凋花基金的頭寸,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勢必是財大氣粗,絲毫不在意短暫的得失。
而且交易員也很清楚,0703和0704兩個月份的合約價差已經被他們打到0.80美元的水平,按照歷史數據來判斷,這個數據已經有些低了,因爲兩個月之間的天然氣需求量實在是相差有些大,所以這點價格基本上不太合理。所以有些交易員心中就在嘀咕,是不是趁機撤退,將盈利落袋爲安?
不過自然這一切都不是他們說了算。還要看這個市場的大玩家來制定規則。
“開盤了!”
9月27日,當十月天然氣頭寸開始交易時,就開出了一個驚人的數字。當然。這個數字是相對於八月份最後交割時候的價格而言。
此時正是早晨,迎接着西半球的陽光,鍾石、胡平等人心情極爲愉悅地坐在辦公室內,一邊談笑着一邊等待着開盤時間的到來。此時算是大局已定,胡平的團隊攫取了不凋花基金虧損的大部分資金,現在在他們面前只有最後一個問題。那就是接手不凋花基金頭寸的機構打算以什麼價格來平倉。
包括對方在內的人都很清楚,他們不會將這些頭寸持倉到最終的三月份。因爲他們只是投機者,並不是真正的實物需求者,只要開出合理的價格,雙方就能夠大規模地平倉,徹底結束在這個市場的廝殺。
說到底,這是大戰過後的利益再分配。
當市場重新恢復到正常軌跡的時候,天然氣的價格自然開在了一個合理的區間,5.76美元,這個開盤價就比上一個交易日高出了20%多。只是很可惜的是,那些上個月的多頭有些並沒有能夠看到這個價格。
而在遠月合約上,儘管近月的合約大漲,但隨着時間的推移,遠月尤其是0703和0704的頭寸合約並沒有出現大漲,相反的是還在緩慢地縮小。
“這……這是什麼情況?”當看到這種反常的情況時,江山歪着腦袋想了半天,不得其解,向一旁的鐘石和胡平問道,“沒有道理啊,既然已經換月了,而且不凋花基金已經被徹底地清除出市場了,怎麼這部分的組合價差還在繼續下跌?”
在他的預計當中,即便不會出現暴漲的情況,這兩個月份合約之間的價差也至少停留在原來的水平,即0.80左右,但現在的情況卻和他預料的截然相反,這讓他感到很是不解。
“你說還是我說?”胡平笑了笑,詢問了鍾石一句,見對方微笑着搖了搖頭,就解釋道,“你所看到的這些都是假象而已,事實上這些只是交易員們的試探,他們在試探市場上真正玩家的心理。他們很清楚,如今這個市場已經改天換日了,不能再按照先前的邏輯來運行了,但他們又不清楚主導市場力量的雙方是個什麼態度,所以用這種方式來試探對方,看他們的底線在哪裡。”
“現在不用着急,估計要過一段時間對方纔能夠真正地顯示出真實意圖。儘管他們的試探會給對方造成一定程度的虧損,但既然能夠接下如此龐大的頭寸,想必對方也不會差這一點資金,所以關於市場的後續,我們還是要繼續觀察。”
胡平笑呵呵地說完之後。朝着鍾石微微頷首,示意對方補充。鍾石則是笑着擺擺手,表示沒有更多的需要補充了。
“可是。可是……”
江山抓耳撓腮了半天,還是沒有完全地理解。這也不能怪他,從價值投資轉過來的交易員對期貨市場波雲詭譎的理解就是差一點,這方面他的悟性還有待加強。作爲一個超級交易員,不止是在自己擅長的市場,就連不熟悉的市場也需要有所領悟。很顯然,江山並不是這樣的人。
“可是到底誰是市場的主導力量?”江山好不容易將這句話說完。一張臉已經羞澀得通紅,他隱隱地察覺到。自己似乎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但如果不說出口,便有如同千百隻貓在心頭撓癢,讓他極爲不舒服。
“誰是市場主導力量?”
聽到這個問題。鍾石和胡平不約而同地輕聲笑了起來,這讓江山更是坐立難安。在無奈地搖了搖頭之後,鍾石這才掰着手指數道:“射手座基金算是一個,神秘買家算是一個。其他重倉持有頭寸的機構也算是一個,當然了,我們也是一個,而且還是分量較大的一個。”
江山這才恍然大悟,當下連連點頭,又問道:“兩位老闆。那我們該怎麼操作,未來的策略是什麼?”
對於江山層出不窮的問題,胡平不禁皺起了眉頭。不滿地冷哼一聲,訓斥道:“哪裡來的這麼多問題?等到了合適的時機,自然會告訴你的,現在,你專心盯盤就是了。”
雖然胡平稍有不滿,但鍾石對這小夥子的求知慾還是很欣賞的。當下朝着胡平擺了擺手,面色和悅地對江山說道:“首先。你要清楚,對方既然敢接下這部分的頭寸,目的肯定是爲了盈利。至於盈利多少,這得要看他們的預期,這個預期會在未來的碰撞中凸顯出來。所以先不要着急,細心觀察對方的意圖。其次,在我們觀察對方的時候,對方也在觀察着市場的對手,也就是我們。而我們除了要觀察和我們做對手盤的對手之外,還要注意包括射手座基金在內的其他‘盟友’。如果被他們搶先一步平倉的話,基本上就等同於在我們的口袋裡掏錢,同樣的道理,我們率先平倉,也等同於在搶奪他們的利潤,所以三方暫時都按兵不動,等待着合適的時機。”
“這麼複雜?”聽了鍾石的一番分析,江山驚訝到嘴巴張得很大,半天都合不上,足足過了半分鐘,他才艱難地說道,“原來是這麼玩的,和我之前的認知完全是兩回事,天吶,這並不是價值投資,而是赤裸裸的博弈。上帝啊,這不是操縱市場嗎,怎麼能這樣?”
“放輕鬆點,年輕人,監管部門都沒有出聲,你又何必這麼激動呢!”鍾石微微搖頭嘆氣,對於江山這種過度考慮的性子,他實在是有點無語了,不過這一方面也正又是說明了他的細緻謹慎,“一般來說,這種情況的案例基本上不會判操縱市場,因爲多空雙方所達成的是心照不宣的交易,而且即便管理層想要抓把柄,恐怕至少要用三五年的功夫來準備材料,而這一場交易最多半年內就結束,所以你大可放心。”
“最爲重要的一點是,你要清楚,擯棄了那些真正做套期保值的,我們這些投機者只能算是修正市場價格的角色,只要做出一份基本面的分析,保證我們的操作是根據這份策略進行的,我想sec方面也很難做出合理的判斷。畢竟這個市場的價格本來就存在波動,沒有人能夠說明到底什麼樣的價位纔是正常的、合理的。所以……”
說到這裡,鍾石沒有繼續再往下面說下去,他的意思已經完全地表達清楚。就見江山仍然面露疑惑,當下也不去打攪他,坐到一旁開始仔細地盯着盤面看了起來。
半晌過後,江山的臉上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再次看向鍾石的時候,整個人的眼神都變了。到這個時候,他才真正地信服,原來對方並不是偶然地成功,這種對人心深入的洞悉絕不是輕而易舉能夠練就的,單憑着這一點就足以讓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鍾先生,我可以去你們的公司嗎?”小心地偷望了正在遠處巡視的胡平一眼,江山悄悄地對鍾石說道。
“什麼?”鍾石先是一愣,隨後不解地看着江山,見對方一臉的誠懇,嘴角邊頓時浮現出一絲難以捉摸的笑意來。
對於江山,他自然是看好的,不過在最近的觀察當中,他發現胡平也對這個小夥子青睞有加,處處都在悉心栽培,礙於雙方目前友好的合作關係,他自然是不方便將人招致帳下。但現在江山主動投誠,性質卻又是不一樣了。()
ps:實在抱歉……今天網絡出了問題到現在才發佈……希望大家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