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解決了後患之憂,鍾石總算可以放開拳腳大幹一場了。
自從14號市場傳出“港府”救市的消息後,媒體方面就開始瘋狂地炒作相關的新聞,把本次“港府”和對衝基金之間的較量稱之爲“‘官’基大戰”,也有媒體稱之爲“‘官’鱷大戰”。各路人馬瘋狂地挖掘其中的內幕,報紙、雜誌、電臺等多管齊下,希望能夠找到獨家或者勁爆的第一手資料。
只是他們都不清楚,他們眼中的“官”並不是真正的官方,而是一家他們聞所未聞的對衝基金。只不過這個消息即便有人能夠打探出來,也沒有絲毫的價值,因爲按照鍾石和港府要員達成的協議,天域基金隨時可以轉變性質,變成幫助港府打理資金性質的基金。
在多如牛毛的“‘官’基大戰”的報道當中,又以《成報》的首席記者周立明的報道最爲獨到。除了某些衆所周知的事實外,在周立明的報道當中,還添加了不少鮮爲人知的內幕,而這些內幕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這肯定是作戰在第一線上的人才能夠知曉的。
比如曾經鬧得沸沸揚揚的“三分鐘買盤短線”的事件,儘管傳媒對這個情況的解釋多種多樣,各種說法都有,但周立明在第二天的報道中就明確指出,這是國際炒家使出的盤外招,通過某些見不得人的手段使得多方在一時半刻不能夠下單,所以才造成了市場多頭短暫失蹤的現象。同時他還指出,要提防空頭在最終決戰的時候使用卑劣的手段。
消息一出,頓時引起全港金融界的轟動,儘管很多人要求他再講講細節方面。但周立明一反常態地緊閉嘴巴,絕口不談更多的細節,只是反覆說時間未到。
第二天,即8月26日,周立明又發表了一篇關於“‘官’基大戰”的文章。這一次造成的轟動更爲顯著。在文章中。他直指某些大財團、大富豪置香港政府、本地居民的利益於不顧,私底下和國際炒家勾搭在一起,一併在市場上拋售股票。企圖造成整個市場的崩盤。
雖然在文章當中,周立明並沒有點出任何一個人的名字來,但他卻旁敲側擊道:“……在定期公佈的財務報表中,如果發現某些公司的大股東,或者是控股方大幅減持。那麼我們有理由相信,這些股東可能參與了做空香港的行爲。……儘管買賣自由是香港市場的規則之一,但他們選擇在這個時間點上賣出,動機絕對值得懷疑,且不說低賣本身就是虧損的行爲,就說他們在這個時候減持,本身就是對香港未來、對他們公司未來信心的缺失。而且最爲關鍵的是。他們所減持募集來的資金,很大一部分是金管局的資金在接盤,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們這種行爲是赤-裸裸的打劫,打劫的對象則是香港六百萬市民用汗水和心血換來的財富……”
文章的末尾。周立明還呼籲廣大的投資者,對於這些在關鍵時候減持的公司,投資者們要投不信任票,甚至是不要去買他們的股票。因爲他們在關鍵時候拋棄了香港,高管不想着去改善業績反而是減持套現,這本身就是出賣股民利益的行爲,所以還能指望有着這樣高管的公司做出什麼業績來?
文章一出,立刻引起軒然大波。傳媒們紛紛熱炒,到底是哪些城中的富豪在和國際炒家勾結,好事的他們甚至在報紙上給出剪影供人猜測。而普通市民這才曉得,原來很多城中的大富豪和國際炒家一道勾結,企圖通過股票市場來洗劫香港。原本就對富豪階層、對地產霸權不滿的他們此時更是怒火朝天,以至於不少市民都向電視臺、報社以及政府機構打去投訴電話,紛紛要求嚴懲這些賣港的富商。
也正是在這種壓力下,香港的立法會才能夠飛快地通過某些在平時易引起詬病的法案,最終實施時嚴重地打擊了國際炒家融券的能力,最終使得炒家們不得不丟盔棄甲般地敗退。
此乃後話,暫且不表。
25日開始後的資本市場,隨着八月份交易日的時日無多,港股的多空雙方開始逐漸意識到,如果在八月份的期指合約上分不出勝負來,雙方就有可能被迫將戰場轉移到九月份的期指上來。所以期指方面,有小部分的空頭開始轉倉,而大部分的股空單卻依然沒有動靜。
“昨天晚上沒有平倉的手數有多少?”
26日早晨,鍾石一進門之後,馬上甩掉手中的報紙,朝着馬家瑞打了個手勢,馬家瑞默不作聲地跟着鍾石進了辦公室,隨後鍾石問道:“空頭一方有沒有太大的動靜?是打算轉移戰場,還是和我們在八月份死磕到底?”
“你希望是哪種呢?”馬家瑞不答反問道,“鍾生,按照我們目前的資金數額,不管他們是轉月,還是在八月最後兩天反撲,我們都有足夠的能力應對下來,所以這兩者有什麼區別嗎?”
鍾石一時間有些錯愕,瞪大了眼睛看了看馬家瑞,見他一臉的不以爲然,就沉下臉來,高聲反問道:“馬生,你是不是覺得,我和港府達成新的協議,只要多拖一天,我們的勝算就會大一些?而且,最後港股只剩下三天的交易日,所以憑着我們現在的資金總量,不管怎麼樣都會撐得過去?是不是?”
“難道不是嗎?”馬家瑞臉色一凝,有些摸不清鍾石的意思,只好按照他的預想如實說道,“到目前爲止,我們還有九百億左右的資金,怎麼也可以熬得過這幾天吧。再說,香港政府在危急的時候也不會見死不救吧。”
“與其寄望於別人,不如靠自己!”鍾石嚴肅地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國際炒家們應該也不堪重負,想着速戰速決了。期貨市場上未轉倉的沽空單至少比通常月份的數額大出很多。而且多數都沒有轉倉的意向,你也應該清楚吧?”
“可這並不構成國際炒家負隅頑抗的藉口!”馬家瑞依然不死心,嘴硬地辯解道,“還有兩天的時間,空頭有多少沒有轉倉的。就意味着多頭有多少沒有轉倉的。但未來兩天他們隨時都有可能轉到九月份。你說的一點都沒有錯,市場上昨天還有46.2萬手的期指合約沒有平倉,遠遠比過往月份正常的手數大得多。但這些都不構成藉口。”
“這其中有我的十萬手做多單!”鍾石的一句話就讓馬家瑞臉色大變,接下來的話就直接讓他半晌無語了,“這十萬手我根本就不打算平掉,一直持有到最後結算日,以現金的方式結算。”
“這麼說來。我們的資金沒有九百億了?”讓馬家瑞感到震驚的並不是鍾石什麼時候完成如此數目龐大頭寸的持有,而是持有這些頭寸,一下子就損失了八十億港幣的流動資金,再加上額外保證金等等,這十萬手的看多期貨頭寸就佔用了足足一百億港幣的資金。
“不錯!”鍾石點了點頭,又補充了一句,“另外。還有幾千手的九月份空頭倉,這部分佔用的資金並不算多,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
“九月份,九月份?”馬家瑞喃喃自語了兩句,臉上浮現出困惑不解的神色。只是這種困惑並沒有維持多久,很快他的眼睛就明亮了起來,再過一會,他臉上的神色又變得格外震驚,因爲他想到了一個可能性,“就算是我們八月份期指打敗了國際炒家,但難免不保證他們從頭再來。我們真的就打算放棄扶持市場了嗎?港府方面能夠答應嗎?”
“不答應也得答應,我們不是做善堂的,不可能無休止地支持他們。”鍾石搖搖頭,站起身來朝着外面走去,“再說,除了這些扶持的手段之外,香港政府應該再想其他的辦法來斷絕國際炒家的炒作。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今天不看盤了嗎?”莫名其妙地跟着鍾石站起身來往外走的馬家瑞一愣,隨即反問道,“如果炒家們再來一次像上次那樣的偷襲,到時候沒人坐鎮中軍,兵荒馬亂的話,那他們該怎麼辦?”
兩人說話之間,穿過人來人往的交易大廳。指着看似雜亂不堪,但實際上井然有序的交易員們,馬家瑞大聲地問道。
“放心吧,他們知道該怎麼做,況且還有任若爲在坐鎮呢!”鍾石朝着遠處金刀大馬地坐在交易員中間的任若爲揮了揮手,一步也不停地繼續向外走去,“另外,如果真的有意外情況的話,他還可以通過手提電話找我。走吧,現在,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在那裡,我要和他們攤牌。”
“攤牌?”還沒來得及發問,鍾石已經走進了電梯,馬家瑞只好趕着快走兩步,帶着滿腦子的迷惑不解也進了電梯。
半個小時後,當到達目的地的馬家瑞擡起頭,看到樓層上掛着的銘牌,不禁當場愣住了。
“這……這……這是量子基金駐香港的辦事處?鍾生,你所說的攤牌,難道是和……不可能,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馬家瑞一連說了三個“不可能”,顯然想都不敢想,鍾石口中所說的居然能和名動天下的量子基金聯繫到一起。
現在在全球市場上,索羅斯和他的量子基金只能用如日中天來形容,尤其是在最近,隨着索羅斯的一聲號令,北極熊政府不得不放棄堅持許久的俄羅斯盧布固定匯率制度,主動貶值15%,這讓量子基金和索羅斯在全球金融市場上的聲望更是達到了頂峰。
而在香港市場,雖然到目前爲止,索羅斯和量子基金的要員並沒有站出來講話,但市場上所有人都清楚,目前攻擊港幣和港股市場最爲兇狠的,就是量子基金和老虎基金。
現在,鍾石竟然說要和索羅斯攤牌?這怎麼可能?即便面對的並不是索羅斯本人,馬家瑞依然覺得不可思議。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鍾石深深地看了馬家瑞一眼,隨後一馬當先地走進了量子基金的辦公區。
馬家瑞呆呆地看着鍾石的身影,突然覺得自己的這位老闆實在是太過神秘莫測,竟然“異想天開”地想要和索羅斯談判?沉默良久之後,他還是帶着滿臉的苦笑,跟着走進了量子基金駐守香港的辦事處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