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位素餐!絕對的尸位素餐!
樸熙來對此一點辦法都沒有,雖然他在心中已經無數遍大罵這些老不死的,詛咒他們早登極樂,駕鶴西去,但現實是這些老傢伙們像蟑螂一樣有着頑固的生命力,此時樸熙來仍然要賠上一副笑臉。
沒辦法,這些鶴髮雞皮的老傢伙每個人背後都站着一個或者數個財團,輕易動彈不得。換句話說,他們是財團安插在央行裡面的勢力,用來影響或者制衡貨幣政策的實施。不懂經濟運行規律,不懂專業名詞,不懂國際經濟形式,統統沒有關係,他們背後的人會按照他們的利益來指示這些老傢伙該怎麼做。
在名義上,金融通貨運營委員會是韓國銀行的最高機構,即便是樸熙來這個總裁下達的命令,也要在這個委員會上通過後才能實施。
不過這羣老傢伙也不是鐵板一塊,他們當中隱隱地分爲金融系統一派和企業財團一派,雙方在經濟形勢大好的情況下通力合作,默契配合,將貨幣政策引導向對他們最爲有利的一面。但在如今某些財團入不敷出的情況下,這兩派之間就有了間隙,雙方爲此還爆發了數次的口角。
隨着標準普爾對整個韓國企業的評級減低,以及某些韓國財團爆發出財務醜聞,使得韓國銀行業對這些國內巨無霸的貸款償還能力產生懷疑,雙方爲此甚至還撕破了臉皮,對峙公堂。自然,作爲他們代理人安插在韓國銀行裡的這些老傢伙們看對方的眼光也就跟着不善起來。
說起來也有些冤枉。某些韓國財團的財務危機狀況並不是因爲自身發展出現了什麼問題,而是因爲他們投資方的日本財團出現了危機,進而導致一些韓國企業的財務狀況出現危機。
由於日本國內的生產成本持續上升,因此日本企業大規模將生產基地轉向海外。除了東南亞的幾個國家外,近鄰韓國也成爲日本資本青睞的地區。例如著名的樂天集團,就首先是由日本資本投資的企業,只是隨後韓方知恥而後勇。奮起直追,纔在後來形成雙方共同控制的局面。
由於東南亞成爲重災區,影響了日本資本的投資收益率,進而使得日本本土某些企業陷入財務危機當中,這種危機又影響到某些韓國企業的財務狀況,這就是區域經濟相互之間的聯繫,只是這種聯繫並不太好。
隨着韓國方面某些企業的財務狀況惡化,作爲韓國資本代表的韓方銀行開始正視起自己的放貸對象來。雖然政治力量對放貸方向的影響依然不可小覷,但是韓國資本在議院當中也有相應的代理人。雙方也對目前這個情況在議院當中明爭暗鬥了不少場。
作爲夾在當中的韓國銀行。也正是受不了這方面的壓力。纔在樸熙來前任的推動下,廢除了由韓國財政部長兼任的這一傳統,轉而變成由總統提名。議院批准,每任期四年地開始聘任起韓國銀行總裁來。
樸熙來就是在這種背景下上臺的。
因爲他的派系背景不明顯。又在金融系統和學術界頗有名望,因此勉勉強強地被各方勢力所接受,最終坐上了這個位置。
原本並不清楚自己是如何上位的樸熙來,自從坐上了韓國銀行總裁的位置後,還想着大幹一場,青史留名,結果很快他就發現,這個位置並不能隨心所欲,甚至連一些簡單的符合經濟學運行規律的決議都很難通過。例如說降息,這原本是一件好事,增加市場的流動性,讓韓國企業有更多融資的可能性,但由於韓國資本方面強烈反對這一決議,因爲這將觸及到他們的利益,不過雙方通過一系列的博弈,最終還是在這一問題上達成了妥協。
而在這一過程中,原本提出決策草案並應充當整件事情主角的樸熙來從頭到尾只淪落爲一個看客,根本說不上話。
經過這一次博弈,樸熙來算是終於看明白了,自己只不過是個被擺上神龕的菩薩,看似地位崇高、香火旺盛,善男信女燒香禮拜絡繹不絕,但實際上也只是個擺設罷了,一點實際權力都沒有。
樸熙來倒是很想做個甩手掌櫃,從此不問世事,逍遙快活。不過他很清楚,雖然他的地位頗爲超然,但一旦韓國經濟出現危機,原本還鬥得不亦樂乎的雙方立刻就會同時掉轉槍口,將矛頭對準於他。到時候他可就會立刻身敗名裂,縱使有千百張嘴,也難以洗脫身上的瀆職、不作爲的罪名。
雖然從法律層面上不大可能對他做出什麼懲罰,但社會的輿論絕對會讓他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半島民族偏執而又頑固的民族性格在這一點上體現得淋漓盡致,樸熙來連想都不敢想。
好在他也知道點權謀,明白打一派拉攏一派的道理,再加上不斷向他靠攏的人出謀劃策,使得他逐漸地在韓國銀行站穩了腳跟。在幾次博弈之後,韓國企業界和銀行界紛紛改變了先前無視他的態度,轉而變成拉攏。在這一來一去之間,樸熙來的話語權不斷地增加,隱隱間成爲第三方勢力的代表。
“目前韓元持續下跌,聽說企業的代表已經有人在呼籲,讓韓國銀行出手干預匯市,我們不能忽視這種輿論啊!”關於最近經濟形勢的話題一結束,剛纔帶頭顧左右而言其他的那位鶴髮雞皮的老者就開腔說道。
此君叫羅玄,是在金融通貨運營委員會中企業派的代表人物,年輕時曾經是一家cj船舶的主管,後來棄商從政,最高坐到財政經濟院副院長的位置,現在在韓國銀行裡任金融通貨運營委員會副會長一職。
由於亞洲貨幣風暴,整個區域的貨幣都持續走低,從七月份到現在。韓元兌換美元的匯率已經下跌超過5%,從最初的900韓元兌換1美元的水平下跌到如今接近950美元兌換1美元的水平。
這種下跌是韓國銀行有意爲之,除了在七月份幾次有限地干預外,其他時候都任由市場在下跌。因爲不管是樸熙來還是他的前任。都非常清楚,如果國際基金盯上韓國貨幣的話,他們很難阻止這種大規模的進攻。
雖然韓國經濟的基本面還算良好,但最近幾個月。關於國內大財團的醜聞頻繁曝出,也使得韓國正漸漸地步入國際炒家的視野當中。
在這種情況下,樸熙來不斷地推動韓元下跌,並且時不時地放出風聲,說韓國銀行不干預匯市,對目前的韓元匯率充分認同等,也在某種程度上加快了韓元下跌的速度。
原本這種情況對於韓國企業來說是件好事,從國外借債轉換爲韓元后變得更多了(雖然也沒多出多少),同時韓國出口的產品變得更有競爭力了(不過同樣也沒增加多少)。但至少從大方向來看。韓元的貶值對韓國企業有好處。
但是這點好處和他們揹負的債務比起來。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由於韓國企業大規模向海外借債,這些債務都是以美元計算的,在企業狀況良好、匯率保持穩定的情況下。他們很容易從市場上再借到美元資金擴大生產或者對債務進行展期。但在目前的形勢下,這種融資或者以債還債換得展期的成本正變得越來越高昂。這讓韓國企業方面感到不安。
思來想去,他們把罪名歸結到韓國銀行在匯率上的不作爲上來,於是密謀在這一天發難,讓樸熙來下令在外匯市場上干預,將韓元推高。
聽到羅玄的話,樸熙來的嘴角止不住地抽動,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其他稍微懂點國際經濟的人也同樣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樣,很顯然羅玄的話讓他們大爲驚訝之餘又感到相當可笑。
“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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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玄雖然對經濟方面一竅不通,但琢磨人的功夫卻是爐火純青,他一看到幾個人的臉色不對,就立馬虎起一張臉,不悅地說道:“難道不是這個道理嗎?我大韓民國的公民要出去旅遊,換算的美元都少了不少,難道不應該讓韓元升值嗎?”
後世有個流傳甚廣的段子,說一個美國人來華夏旅遊,用10萬美元換了80萬人民幣,吃喝玩樂花了40萬人民幣之後,發現人民幣兌換美元升值到1:4的程度,於是高高興興地用手中的40萬人民幣又兌換了10萬美元,白玩了一圈後一分不少地回國去了。
編寫這個段子的人本意是來吐槽華夏人民幣升值的情況,但這其中的邏輯錯誤和此時的羅玄所說的相差無幾,都暴露出對匯率本質認知的缺陷。
理論上來說,兩國相互間的匯率水平是由購買力平價論所決定的,即相同的貨物,在一個國家的標價和在另外一個國家的標價之比,就構成了兩個國家之間貨幣的匯率水平。但在實際上,這種觀點只存在於理論上。由於國家之間存在着不同的稅率制度、消費水平、利率等種種因素,使得同一貨物的價格水平之間並不存在均衡匯率的情況。
而發展到現代,匯率水平雖然還是以購買力平價論爲基礎,但更多的是爲了平衡一個國家的國際貿易賬戶。就好像是在華夏的國際貿易當中,經常性賬戶和資本賬戶雙“順差”,資金源源不斷地流入華夏內地,這種情況就會對人民幣形成升值的強大預期,即便是華夏政府在本意上不願意升值的發生,但迫於各方面的壓力也要宣佈讓人民幣升值,否則經常處於逆差地位的國家就不願意和華夏做生意了。
後世即便是華夏做出了在人民幣幣值上的讓步,歐美國家還經常對華夏發動貿易戰,相互間貿易的順逆差關係就是根源。
而羅玄目前所說的情況,則是另外一種情況,目前整個區域貨幣萎靡不振,即大環境不好,在這種情況下主動選擇貶值纔是對本國出口行業最爲有利的做法,尤其是韓國這樣一個以出口爲經濟導向的國家。而羅玄竟然在這個時候要求央行干預匯市,不要說在大環境下想要提高匯率無異於癡人說夢,就說真的要入市干預,恐怕除了羅玄背後的勢力外,大部分的出口企業都會對這種做法表示強烈反對。
這就難怪其他人會覺得不可思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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