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衆人落座之後,點上一桌菜,上菜的功夫,林曉光先向大家介紹安洋。
“這是安洋,北平人,中國人大的,之前學的是政治經濟學,現在學國史,還兼修了北影的電影文學,現在已經畢業了,馬上要去鳳凰影業報道,做一名編劇。”
聽到這,丹尼爾頓時有些興奮:“北平嗎?就是那個有故宮的北平?”
安洋驕傲地點了點頭:“是的!”
“我的家庭教師就是一個華人,通過他我知道了關於中國的很多東西,我很小就想去中國大陸旅遊,但是簽證太難申請了,我申請了三年,都沒有通過一次!”丹尼爾搖着頭,說起往事,頓時大倒苦水。
其他人都有些吃驚,尤其是馬婷婷和凱瑟琳,都沒有想到,他一個美國人,去中國大陸竟然那麼難。
林曉光卻知道這是事實,這個時代,西方稱蘇聯爲“鐵幕”,稱中國爲“竹幕”。
改革開放後,國門打開,但實際上只開啓了一條縫,不是外國人想來就能來的,有名額限制和一套內控條例,在簽證時,對入境的外國人卡得很嚴,記者就不讓進。
外國人要到中國非常不容易,首先要取得國旅的指標,即中國國際旅行社,而國旅指標有限,會在年初分配名額給法國、英國、美國等各國的旅行商,這些國家的旅行商爲爭取到更多的名額,經常與國旅爭得面紅耳赤。
那個時期雖然中國比較貧困,但偉人在國際上知名度很高,同時又頂着四大文明古國的名頭,即便是社會主義國家,但依然有很多人想來華旅遊。
這些人中,有錢有勢有關係的,自然能從各國旅行商中拿到如奢侈品一樣的簽證名額,沒權沒勢沒關係的人,當然只能望洋興嘆。
“就我所知,最近幾年,美國大約有近二十萬人申請來華旅遊,但只有十分之一的人獲准,還有日本,有報社做過調研,75%的年輕人都想來中國旅遊,報名到長安的最多,有上百萬人,但是能獲得簽證的屈指可數。”
林曉光朝他們解釋着。
各國要求來華旅遊的人數都遠遠超過國旅定額,別說美國人和日本人,就算是海外華僑想來,歸中國國際旅行社負責統籌,也有名額限制,有些華僑登記排隊好多年,都始終不能獲得簽證。
林孝正臉色平靜,只是埋頭吃菜,似乎對話題不怎麼感興趣,還要穆文君也只是聽着,並不插嘴,興致也不怎麼高。
注意到這一幕,他便轉開話題,笑着做出邀請:“以後對外開放會越來放開,我和安安邀請你們去玩,去我們家裡做客,有機會,你們一定要來。”
“no problem,我肯定來。”丹尼爾第一個做出表率。
“我也去。”何耀文帶頭答應。
接下來,凱瑟琳也點頭答應,接下來還有馬婷婷,林孝正和穆文君沒有說話,最後坐在安洋身旁的樑嘉宜笑盈盈地盯着二人,打趣道:“去是肯定要去的,不過,我很好奇,你們發展到哪種程度了,講講你們的故事吧?”
“這個……”他有些遲疑,感覺她不懷好意。
“說嘛!”馬婷婷跟着起鬨,她對這事很感興趣,尤其想知道,是什麼造成了他有女朋友的情況下,還四處沾花惹草。
“必須說,不說就喝酒,對了我先來,作個示範。”丹尼爾說完,偏頭看着坐在他身旁的馬婷婷,笑道:“嗯,大概即使那一次遊艇趴之後,我對她表白了,她答應我了,而且,我們,嗯,已經發生過關係了。”
衆人不由尖叫起來,沒想到這麼勁爆。
馬婷婷先是一愣,隨即小手握成拳砸他,有些羞惱。
聽到這些,安洋一瞬間目瞪口呆,突然臉色羞紅,低下頭,像小羊羔一樣,惹人憐惜。
林曉光見狀,抓住她的手,安慰一句。
丹尼爾說完,復而又盯着他,叫道:“我都說了,該你了。”
“好吧……”他無奈,看一眼安洋,纔回轉視線,一一掃視着幾人,娓娓道來:“安安是我堂姐的同寢室的舍友,我們認識有三年了,不過確定關係,才兩年時間,對的,我記得清清楚楚,就是在1979年的4月30號那天,我們去首都寬銀幕電影院,看《霧都孤兒》,才確定的關係。”
“霧都孤兒?”樑嘉宜笑了,這又不是愛情電影,未免有點太敷衍太不上心了吧?
“對,1968年的片子,卡羅爾·裡德執導。”
林曉光點點頭,復而又看着安洋,笑道:“雖然確定關係是在那一天,但我們怦然心動的時間更早,而且更浪漫,四合院裡的燭光晚餐,並不是西餐,而是火鍋,外加紅酒,你們能想象到嗎?”
樑嘉宜差點要笑噴了,也虧他想得出來,中不中西不西的,吃燭光晚餐,你好歹去西餐廳吧,還是四合院,吃得還是火鍋,你是要笑死我?
“安安,我這樣稱呼你,可以吧?”
安洋笑着點頭:“當然可以!”
樑嘉宜指着林曉光,盯着她笑道:“我覺得,他一點都不真誠,你可能因爲喝了紅酒,酒精上頭,用他的話來說,你是被他套路了,我個人認爲,你應該再詳細考慮一下,他可能某些地方騙了你。”
她是意有所指,在場的衆人,除安洋以外,誰都知道究竟是什麼事,當下不說話了,笑嘻嘻坐一旁,準備做一名吃瓜羣衆,看一場好戲。
林曉光有些慍怒,有什麼事,你衝着來,今天這個場合,你是準備砸場子吧?
他半開玩笑半認真的瞪着樑嘉宜:“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Sharon,你過分了啊,我招你惹你了?”
安洋並不笨,她能隱隱感覺到,樑嘉宜對他似乎不一般,眼神中隱藏着某種情緒。
她呆萌地歪着頭笑着,緊緊握着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嗯,騙就騙吧,反正已經落入他的圈套了,就算這麼騙我一輩子,我也心甘情願,只要他不騙別人就行。”
林曉光忽然有些愧疚。
這算什麼?宣示主權?樑嘉宜大笑不止,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叫道:“喂喂喂?你們秀恩愛也要注意場合好嗎?我們這些單身狗傷不起啊,這頓狗糧我不吃!”
她盯着林曉光,半開玩笑半是警告:“林曉光,要是再這樣,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林曉光也不敢逼迫過甚,不然這女人發火,不管不顧,那可就麻煩了,當下他便低頭:“不好意思,我檢討,罰酒一杯。”
他端起滿杯的酒,一飲而盡。
這時,服務員進來,飯菜終於開始陸陸續續上了。
有外人在場,被一打岔,這個話題頓時被終止,他不由鬆一口氣,這要是繼續說下去,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火星撞地球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