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進行了90分鐘。雙方誰也說服不了誰,對於艾飛來說,他希望得到的是普拉達公司全方位的配合,不但是在一年兩次的時裝週的演出中,所有的模特在日常生活中使用到的相類似的產品,也要普拉達公司贊助提供,這一點喬治在考慮了一會兒之後就同意了。
作爲回報,艾克公司的模特除了要在每年兩次的時裝週上攜帶普拉達公司的相關產品進行展示之外國所有的艾克公司的專銷店,進行服裝展示的環節過程中,都要在醒目的地方安排推出普拉達公司的logo。
用很多人的眼光看起來,這是一份很不成熟的合同,雙方都沒有達到更大的目的,但是也沒有辦法,不論是艾克公司還是普拉達公司,在50年代都不能算是特別大,特別有市場影響力的公司,能夠達成這樣的一份協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爲了對抗比兩者更強大的香奈兒做出的無奈選擇。
而且最主要的是,這一次的合約到現在爲止只是口頭協議。後面還有很多的具體工作要做,以普拉達公司來說,這份合同還要報到公司的董事會批准――不過按照卡爾對艾飛的解釋,這種地區性的合作協議,極少有被母公司打回票的。
而對於艾飛來說,他沒有什麼人需要請示彙報等待批准,不過一些細節工作,例如雙方的合同中對時間性方面的要求還需要卡爾和普拉達美國公司這邊的人去磋商,召開記者發佈會,舉行雙方合作後的第一次展示,等等。這些都是需要時間的。
艾飛推桌而起:“先生們,會議進行到這裡,下面,請允許我邀請大家用餐。爲我們的合作順利。”
“在我們意大利的傳統,從來都是由我們來作爲東道主的。”喬治也微笑着站了起來:“我堅持。”
“有這樣的傳統嗎?”艾飛還確實是不知道:“記得我在日本的時候,也曾經和一個意大利朋友有過合作,很討厭的是,那個傢伙可是狠狠的宰了我一次呢!”
“哈哈!”衆人大笑起來,甚至那個一直坐在一邊不苟言笑的繆斯卡小姐也爲之莞爾。
大笑中,衆人推開會議室的門,向外走去,一步走過辦公室的門口,溫妮突然站了起來:“艾克先生,有您的客人。”
“是誰啊?”
還不等溫妮回答,辦公室的門被人從裡面打開,格蕾絲.凱莉微笑着站到了門口:“好久不見了,艾克。”
“啊!”艾飛失聲叫道:“您……怎麼?到這裡來了?”
格蕾絲俏皮的一笑。那份美豔讓站在門口的衆人同時出現了一剎那的失神:“怎麼,難道作爲老朋友,我不應該在到達紐約的第一時間來探望您嗎?如果我是這樣的話,您可能由要生我的氣了吧?”
艾飛的神情明顯的有點慌亂,其他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卡爾卻是知道一點的,畢竟,當初格蕾絲在本傑明先生的陪同下來到公司尋找他的時候,他也是在場的,他左右看了看:“艾克,我和客人們先到餐廳去。好嗎?”
“啊,當然,當然。哦,謝謝您,卡爾。”
“先生們,請這邊走。”
待一衆人走出辦公區,艾飛抓緊這點時間讓自己冷靜了一下:“哦,請和我到辦公室吧。溫妮?給我們倒一杯咖啡來。”
“是的,先生。”
幾分鐘之後,兩杯咖啡分別放到兩個人的面前,面對着來自洛杉磯的客人。艾飛少有的不知道說些什麼了。空氣中一片沉默,讓人無端的尷尬起來。
“剛纔的客人是普拉達公司的喬治先生和他的女兒吧?”
“誒?您認識他們?”
“不,我不認識他們。”格蕾絲大約猜到了什麼,苦笑着搖搖頭:“我只是在報紙上看到過喬治先生到美國的消息,剛纔聽您的秘書小姐說了一句,猜想可能是他們。是和您談合作的事情的嗎?”
“啊,是的。”艾飛從口袋裡拿出一支菸:“可以嗎?”
格蕾絲的眼眶一瞬間有點溼潤,聲音也變得顫抖起來:“是的,您……可以。”
點燃了煙,只吸了一口,艾飛就掐滅了菸頭:“凱莉小姐,我在日本的時候接到了您的來信。本來是應該早一步給您回覆的,但是,因爲一些工作中的事情太過繁忙,所以……”
“……?”
“好吧,我承認,這些話都是藉口。”他有點懊惱的皺起了眉頭:“凱莉小姐,我……是在回到美國之後纔給您寫信的。本來是準備在今天寄出去的,但是,您的到來讓我,有點慌亂。所以,請原諒我的語無倫次,好嗎?”
格蕾絲微微一笑:“艾克,我這一次來是準備就一部電影的合作和出品方商談,順便也想來探望一下老朋友的。現在看來,似乎只能是老朋友了。”
艾飛當然聽得出她話裡的意思,,無奈的撓撓頭:“對不起,格蕾絲。對不起。”
格蕾絲聽完他的道歉,心裡也是一片苦澀,卻還是勉強一笑:“就正如我當初問過您的,是不是在日本有一個屬於您的女孩兒等着您的歸去。能不能告訴我,這個幸運的女孩兒是誰啊?”
“…………”
“怎麼了?不願意讓我知道?”
“是雨宮井子。”
格蕾絲大吃一驚,艾飛說出任何一個人的名字她都不會覺得意外,但是,雨宮井子?就是他的那個助手?這讓她分外不能接受!這簡直太欺負人了!當初不是她鼓勵自己去和艾飛以以結婚爲前提下進行交往的嗎?怎麼一轉頭的功夫,他們兩個人居然在一起了?這算什麼?拿人開玩笑嗎?
艾飛不知道她爲什麼生氣,他甚至都沒有看見對方的臉色的變化,兀自低着頭說話:“……到日本的時候我才發覺,我早已經熟悉了有雨宮在我身邊的日子。離開她才發覺,原來那種爲了被愛而去愛別人也是一種愛情的形式,所以,您知道?”
“是嗎?”格蕾絲也是天生的牙尖嘴利,只不過和艾飛在一起的時候第一是因爲彼此的不熟,待熟悉之後知道他的爲人才有所收斂,這時候終於忍不住了:“我還當是能夠更讓我覺得驚喜的名字呢!原來是雨宮女士啊?”
“誒?”艾飛再傻也聽出了她話裡的嘲諷:“您……在說什麼?”
“難道您不知道嗎?在我和雨宮井子女士見面的時候,曾經和她說起過和您在一起的願望,當時的她還是非常……的支持和鼓勵我呢。真是笑話!艾克,您知道嗎?雨宮井子對我說的最多的,就是拜託我不要在給了您希望之後又剝奪了您的希望而給您造成傷害,現在。居然會出現這樣的事情?這算什麼?就是你們日本人的行事準則嗎?在給了一個女孩兒希望之後,再無情的剝奪它?還是來自另外一個同爲女士的……人?”
她的連珠炮一般的說話,讓艾飛有點摸不着頭腦:“您……說什麼?”
“呵呵……看起來您還不知道呢!”格蕾絲當下把當初在雨宮井子的辦公室中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艾飛一聽就知道她的怒火來自何方,只得報以無奈的苦笑:“凱莉小姐,這件事是您誤會了。確實,我是和雨宮在一起了,不過,這件事完全是我的主動,而不是雨宮。甚至,您知道嗎?爲了拒絕我。她甚至還打過我一個嘴巴呢!”
格蕾絲正在火頭上,他的任何說話她都聽不進去了,一心以爲他在爲雨宮辯解,傷心,鬱悶加上來自心底的嫉妒反倒讓她更來氣了,一言不發的拿起沙發上的挎包:“即使是這樣,艾克先生,您認爲就能抵消雨宮女士對我的傷害和羞辱了嗎?再見!哦,對不起,我想,我們還是不要再見的好!”
一轉身,卻見雨宮井子站在門口,臉上滿是淚花:“對不起,凱莉小姐,真的……對不起!”
“我從來沒有被人這樣的侮辱過,”凱莉終於也掉下淚來,勇敢的抹了一下臉蛋,惡狠狠的說了一句:“下地獄去吧!”
看着她頭也不回的衝出辦公室,雨宮井子嗚咽着哭倒在走過來的艾飛懷裡:“小艾君!對不起,我從來不想傷害她的,我從來也沒有這樣想過啊!”
“我知道,井子,我知道的。”
雖然面對了一次格蕾絲的怒火和侮辱,艾飛卻覺得從來沒有過的輕鬆:不是他不珍視和她的友誼,不過如果要讓他一定要選擇一個的話,他只能選擇雨宮井子。所以,對格蕾絲造成的傷害,就讓時間來彌補吧?
雨宮哭了一會兒,逐漸止住了淚水:“小艾君?”
“沒什麼,她會好起來的。”這時候也只能是安慰她了:“等她想通了這件事,就該是她向您道歉的時候了。”
“她真的會原諒我嗎?”
“我想,一定會的。”說這番話的時候,連艾飛也沒有想到,他和格蕾絲的關係不但沒有因爲這件事被中止,反倒變得越來越緊密了。而且,還會來得這麼的快!
和井子擁抱着站了一會兒,艾飛鬆開了臂膀:“感覺好點了嗎?”
“哎!好多了!對不起。我剛纔是不是很失禮?”
“應該說是凱莉小姐很失禮纔是的。”艾飛拍了拍她的臉頰:“在公司裡等我一會兒,我出去一次,很快就回來。”
“不需要我和您一起去嗎?”
“不,不需要。我只是出去很短的時間……嗯,是的,一會兒就回來。”
他確實是出去了很短的時間就回來了,表情和剛纔出去的時候沒有什麼很大的變化,雨宮井子完全沒有想到,他出去是爲她今天晚上的生日準備了一份特別的禮物!
紐約的十月份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已經到了晚上的六點鐘,艾飛卻沒有任何下班的意思,雨宮井子心中疑惑,卻只是以爲他剛剛從日本回來,太多的事情需要他處理,加班也屬於正常情況吧?
誰知道到了晚上的6點30分,他還是沒有任何要下班的意思,不但是他,公司中的很多人也似乎是在很忙碌的工作着,這似乎很奇怪啊?美國人貌似不是這種對於加班很熱衷的民族啊?還是他們想給新歸來的老闆一個好印象?
就在她疑惑的時候,艾飛大步走出了辦公室:“雨宮?去叫一下卡爾,到會議室開會!你也來。”
雨宮井子沒有多想,隨口答應一聲,走向了卡爾的辦公室,敲了一下門,卻沒有人應答,隔着窗戶裡面沒有人啊?只得回到會議室方向去回覆,誰知道一把推開會議室的大門,裡面黑乎乎一片,只有窗口反射進來的街道的燈光和長大的會議桌上的一點星光:“生日快樂!”
一聲無比熟悉的男人的嗓音響起,緊接着,會議室燈光大亮,她這才注意到,包括艾飛,卡爾,亨利,丹尼爾在內的公司所有的設計師全都在內,愛人的手中捧着蛋糕,緩步向她走近:“雨宮,生日快樂!”
“啊!”雨宮井子自己都忘記了今天是她的生日!無他,公司發展起來,艾飛又不在,這段時間裡,她有太多要負責的事情,自己的生日早就被她扔到不知道哪個角落裡去了,面對着男朋友的辛勤準備,雨宮有點語塞了:“這個……小艾君?太感謝您了!”
“我說過,以後每一個員工的生日,只要我的條件允許的話,都會由我來給過,其中當然也包括您了!”
兩個人的對話都是用日語進行,卡爾在日本呆過幾天,隱隱約約能聽懂幾句,其他的人簡直就是鴨子聽雷,什麼也不明白,丹尼爾眨眨眼:“喂,艾克,這一次的生日可是我們大家爲雨宮女士舉辦的,不要用我們聽不懂的語言說我們的壞話哦!”
艾飛把蛋糕放下:“好吧,用您聽得懂的語言,那麼,該送上禮物了吧?”
衆人一哄而上,紛紛把事先準備好的禮物送上,雨宮井子一邊鞠躬道謝,一邊還得騰出雙手那禮物,不一會兒的功夫,懷裡就放滿了大大小小的禮物盒,簡直都快拿不住了:“嘿嘿!這一次的竹槓真的是敲得是地方!我早就知道,美國人是不會在這方面失禮於人的。唔,不知道里面有沒有現金啊?”
雨宮和衆人又是好笑又是好氣:這又不是你的生日,禮物也不是給你的?你高興什麼?貪圖什麼?
開了幾句玩笑,在大家的幫助下,雨宮井子把禮物放到了一邊,靜靜地站在那裡,好像在等待什麼:“好吧,下面我們切蛋糕,然後,下班回家休息。”
“喂!”這一次不等雨宮出聲,衆人同時大聲討伐起來:“您身爲公司老闆,又同樣是日本人,難道不爲部下準備禮物嗎?”
艾飛詭異的一笑,回頭看着大家:“怎麼,你們很關心我送給雨宮什麼禮物嗎?”
“當然!”
“說起來,我送給雨宮的禮物最最特別,不是某一件東西,而是一個人!”
“啊?”
着話,艾飛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禮品盒,突然當着公司所有同仁的面單膝跪倒在雨宮的面前:“哦,我的上帝啊!”旁邊有看出來一些端倪的同事驚呼出聲,倒是雨宮井子,不知道是不是不熟悉這種西方式的禮節,又或者是驚訝的傻住了:“小艾君?您?”
艾飛緩緩的打開禮物盒:“雨宮井子女士,我知道在日本的時候我曾經和您有過一次很潦草的約定,但是在這裡,我想很正式的再向您請求一次:您願意嫁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