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五五 龍血

龍王的口腔,也是一個巨大的空間,在龍王陷入昏迷、牙關緊閉之下,顯得一片漆黑。

如此,趙碩放出的玄光金輪,只能在龍王口腔中照出部分範圍,但就是他此刻能看清的這部分範圍,卻滿是千瘡百孔——

那本應呈現出鮮紅血色的口腔壁上,此刻已然變得一片灰敗,佈滿了小如拳頭、大如鐵鍋的孔洞;

那原本由強韌肌肉組成、面上還佈滿許多肉刺的龍舌,此刻不僅失去了彈性和水分,面上也佈滿瘡痍。

看得這般情況,趙碩在愣怔片刻後,卻是緩緩落在了龍舌之上,將玄光金輪招到身邊,向一個孔洞內看了進去,見其中組織並未潰爛、只是慘白而乾燥、但許多地方卻又布有冰渣,不由心下雪亮道:

“這些創痕,並非是因病症形成,而是萬千陰風長久刮蝕之下,龍王的肉身漸漸承受不住,內部較爲柔軟的組織,便先行出現了損壞。”

正如趙碩所想,龍王的肉身從外間看來並無大礙,那是因爲密佈着堅硬龍鱗,抵擋陰風颳蝕的能力較強,但陰風慣會透體而入,先破壞內中肌肉內臟等柔軟組織。

意識到了這點之後,趙碩卻是身形再次飛起,在龍王的口腔中轉了一圈,見除了一枚枚山峰般的牙齒、還暫時保持完好外,其它位置都是損傷極重,不由爲其現狀暗歎口氣道:

“如若俺此番不能替龍王找到病根,龍王即便不因病症而死,也會在陰風的刮蝕下,漸漸失去肌肉、血管、內臟,接着化爲一攤牙齒、骨骼、鱗片,最後被陰風磨滅成灰,如此強者面臨這般局面,想想也讓人嗟嘆。”

思索間,趙碩已將龍王的口腔轉了個遍,卻是到了其咽喉位置,心頭暗暗思索道:

“能讓龍王都無法驅除的傷勢或病症,絕不可能起於口腔之中,必在體內的更深處,反正俺要去到內丹所在,便且一路探查吧。”

想及此處,趙碩便無絲毫猶豫,身形一動,從咽喉飛入了食道之中。

眼見龍王體內的悽慘狀況,趙碩倒是有了幾分真正的相助之心,此刻已然雜念盡消,並未因進入了食道,而產生被吞吃一般的古怪想法。

與先前的鼻腔相比,食道顯得更爲巨大,故而趙碩緊靠着一方食道壁飛行,以便藉着玄光金輪的光線,觀察食道的大致情況。

而這般觀察之下,趙碩也是發現,食道的狀況同口腔差不多模樣,經過陰風的長久刮蝕,並無體內器官的溼潤與鮮活感,於乾燥灰敗間,分佈着大大小小的孔洞。

眼見這般情況,趙碩目光不由微微一閃,心頭有了新的想法道:

“光看這些幾乎喪失活性的部位,不足以辨出龍王的癥結所在,而龍王現在依然存活,說明在他強大修爲的支持下,他的血液仍在運行、重要內臟還有功效,俺須得從此着手纔是。”

如若趙碩一直順着食道行進,便將進入龍王的腸道,都算不得維繫生命的最重要內臟,故而他環目一顧,在附近食道壁上發現了一個較大的孔洞,便身形一縮,如靈蛇般鑽了進去。

這般一鑽出去,趙碩眼前終於見到了許多血管,這些血管縱橫交錯間,可看到相對細小的已經萎縮,只剩下一些維繫生命的主血管,仍在脈動着輸送血液。

此前趙碩抵擋龍王鬍鬚的攻擊時,餘波攪碎了不少陰風,故而此刻透入龍王體內的陰風較少,但趙碩還是可以分辨出,龍王仍受到了陰風寒氣的影響,血管的脈動顯得頗爲緩慢,輸送血液的速度比正常應是緩慢許多。

“龍王選擇寒冰陰風颳蝕肉身,除想以其驅除那莫名病症外,也是想以其寒氣延緩病症蔓延的速度,而他的血液之中,便應存在着那莫名病症。”

看得那些血管的脈動速度,趙碩心頭也是瞭然,卻是輕聲開口道:

“龍王陛下,俺準備取少許血液察辨一番,還請莫要見怪。”

這般打了一聲招呼,趙碩自然知道龍王不會不甘情願,目光左右巡視一眼,便動身來到一根較爲細小、但還未完全萎縮的血管之旁,指尖凝出蛇牙幻象,輕輕點在了血管壁上。

若是龍王處於全盛狀態,元氣灌注體內,莫說趙碩能否傷及眼前這根血管,甚至很可能被反震而死,但龍王此刻自然沒有這般能力,更兼趙碩還提前打了聲招呼,蛇牙幻象便輕鬆將血管刺破一個小洞,鮮血登時噴射而出。

不過趙碩對此早有準備,放出元氣將鮮血盡數兜住,片刻就接了足有水桶之多,繼而反手一抹,便將一枚靈藥捏碎敷在了刺出的孔洞上,堵住了鮮血的繼續噴射——

那鮮血噴得雖說有些瘮人,但即便就此刻的龍王來說,也不過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值一提,片刻時間便能自愈,但趙碩見得龍王的狀況後,當然不願給他再添麻煩。

而做完這些,趙碩終於將視線投向了面前的鮮血,看來沒甚動作,但元氣已然化作了絲絲縷縷,透入了眼前血液之中,極爲細緻的分析起來。

趙碩對龍血的成分當然沒有研究,但是在他看來,凡是從外界進入龍王體內的物質,又或是龍王自己產生的病變,總會與龍血的本來成分有些不合,說不定便能發現少許蛛絲馬跡。

但很快,趙碩面上卻是露出了失望神色,因爲在元氣的分析之下,龍血成分好似渾然天成,根本便無半分不妥,讓他心底爲之一嘆道:

“也是,龍王對自個兒身體比俺熟悉百倍,便連他都未曾從血液中找出病根,俺又如何發現端倪,看來只能再四處轉悠轉悠,若無其它發現,就只得去往他的內丹處,從元氣方面着手試試了。”

心下暗歎間,趙碩便待以元氣將所取龍血蒸乾,卻聽得霸下靈性在頭頂突然開口道:

“小子,你此刻怎的不來求吾,吾乃純血真龍之子霸下,對龍血自然最有研究!”

趙碩聞言擡頭向上看去,果見霸下靈性一臉篤定,好似等着他前來求肯,心下不由先是一奇、繼而急速一轉,卻是面露不耐煩的神色道:

“老烏龜,俺這裡在忙正事,你少來聒噪添亂。”

霸下靈性聞聽此言,卻是爲之氣結道:

“小子,你說過認可吾的龍子身份,爲何口中卻還來胡亂稱呼!”

見得霸下靈性入彀,趙碩心頭微微一笑,面上卻是輕哼一聲道:

“老烏龜,不過就是個稱呼而已,你何必那般執着,便是俺認可了你乃龍子,但你身爲天地硯的靈性,並無龍身實體,又如何分辨龍血?”

趙碩乃是天地硯之主,當然不願開口懇求霸下靈性,故而此言明顯實在激將,但即便霸下靈性聽了出來,急欲證明自身之下,也是氣急敗壞道:

“小子,吾便讓你瞧瞧龍子霸下的能耐!”

話語一落,霸下靈性猛然一吸,便將懸於趙碩面前的龍血盡數吸入口中,繼而雙眼微眯,顯見是在分辨腹中龍血成分。

有霸下靈性幫忙,找出病根的機率自然也多上一分,故而趙碩毫不心急,施施然的等待結果,過了片刻時間後,卻見霸下靈性面上突然露出驚奇神色,口中極爲疑惑道: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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