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五零 非俺莫屬

此刻,在趙碩的視線裡,那五點光亮照出的無數暴虐陰風中,出現了一條玄黑巨龍的身影,雖說其好似沉睡一般,乃是靜靜的蟄伏,但仍散發着太古洪荒般的恐怖氣息。

那當真是一條巨龍,頭如山巒、眼若星斗,橫亙萬丈、盤踞千里,若將此前那海蛟放到它的旁邊,大概便如長蛇與泥鰍的對比一般。

趙碩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在這深不可測的地底深淵中,竟會蟄伏着這樣一頭恐怖巨獸,愣怔片晌後,心思方纔恢復靈便,緩緩呼出一口氣來,輕聲開口道:

“公主殿下,這位……可便是令尊,北海龍王陛下?”

這頭巨龍棲身於龍王寢宮底部的地底深淵中,當然極可能是那一直沒有露面的北海龍王。

而聞聽趙碩詢問,敖嬌卻是又嘆口氣,聲音略有些發澀道:

“正是本宮的父王。”

若換個場景見得北海龍王,趙碩不免誤會敖嬌是帶他拜見岳丈,但此刻在這幽深地底、加之聽出了敖嬌話語中的苦澀,他當然不會再有別的心思,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更細緻打量起了那北海龍王。

這一看之下,趙碩卻也發現了更多細節,面上神色略一猶豫,但還是低聲詢問道:

“公主殿下,龍王陛下這是在閉關修煉,還是……出了一些狀況?”

正如趙碩所問,龍王此刻散發出的強大氣息,只是源於表象,無從讓人判斷出修爲,與此同時,龍王在無數陰風的怒卷撕扯中,一直都沒有半點反應,似乎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又或是修煉的入定、也可能是受傷的昏迷。

其實,結合敖嬌言行中的情緒,趙碩已幾乎可以肯定,眼前這條玄黑巨龍、北海的霸主,此刻狀態極爲不妙,甚至處在了一種極危險的境地。

而果然也如趙碩所料,敖嬌沉默片晌後,言語中竟是帶出了輕微的哽咽道:

“這裡雖是父王的閉關之所,但父王此刻卻在養傷,只是看來沒甚好轉,本宮前一次探視之時,父王偶爾還能清醒片刻,此番卻對你我的來臨毫無察覺,可見已完全陷入了昏迷,大概……大概……無法堅持多久了……”

能讓敖嬌這般強傲的女子,在此刻傷感成這般模樣,可見北海龍王的狀況有多糟糕,趙碩聞言沉默了片晌後,卻是順着話題道:

“公主殿下,爲何不設法將龍王陛下移至寢宮中好好休養,卻讓他在此地經受無盡陰風颳蝕?無論他有元皇或神皇修爲,陷入昏迷後,也經不住陰風的長久刮蝕吶!”

敖嬌將趙碩帶到此地,明顯表明龍王的這般狀況、與強要趙碩入贅有關,趙碩雖說很想詢問這點,但看得敖嬌此刻的傷感模樣,終不便硬生生將話題扯往一旁。

而正如趙碩所說,修爲突破元皇或神皇后,便能以莫大神通,使早已固化的元體再得提升,龍王陷入昏迷、卻仍能在陰風中堅持,便說明他元體頗強,應有元皇或神皇修爲。

但即管如此,元皇、神皇后期提升的元體,終究無法與趙碩當初一步到位的無雙元體相比,便是龍王有神皇修爲,純以元體抵禦陰風的長久刮蝕,終究也有化爲飛灰的一天。

不過,聞聽趙碩提醒,敖嬌卻是並未有甚警醒模樣,反是輕輕搖了搖頭道:

“不行的,父王自己選擇在此養傷,這些寒冰陰風,也是他親自牽引而來,若非如此,只怕他並不能堅持到現在。”

趙碩聞言不由一奇,眼神投向下方深淵中的那條巨龍,卻聽得敖嬌在旁低聲說明道:

“其實父王也不清楚他究竟受了什麼傷,用他的話來說,他更像是得了一種疾病,那疾病不斷侵蝕着他的五臟六腑,任他如何也驅散不得,便只能閉關療養,並牽引來無盡陰風輔助治療。”

聽得敖嬌這般說明,趙碩自然也是心下雪亮,卻是不由暗道一聲:

“原來如此,驅散不得體內疾病,便牽引來陰風、從體內刮蝕而出,而只選寒冰陰風一種,也可以其極寒特性、延緩疾病在體內侵蝕的速度,這北海龍王倒是有大智慧和大毅力。”

正如趙碩所想,即便是他的無雙元體經受了寒冰陰風,雖可無視其刮蝕作用,也會爲其凍徹心扉的寒氣痛苦難當,這龍王不僅要禁受寒氣、元體還會漸漸被陰風磨滅,所受痛苦可想而知。

想通這點,趙碩卻是有新的疑惑產生,爲之滿心思不解道:

“便是尋常人修煉到元體境,也可說身體強健、百病不侵,這龍王已然到了元皇甚或神皇境界,又如何會患上這般嚴重的疾病,甚至已經威脅到了性命?”

但也便在這時,敖嬌在旁輕嘆一聲後,卻是主動將話題轉了開來道:

“趙殤主,父王的這般狀況,便是本宮要你入贅的原因!”

在那一聲輕嘆之後,敖嬌便似脫離了傷感情緒,面上恢復了一貫的強硬冷傲,話語也重又顯得乾脆利落。

趙碩沒料到敖嬌這般快便能回覆常態,爲她的心性暗讚一聲後,卻是苦笑一聲道:

“公主殿下,莫非你見得龍王陛下狀況不佳,便想盡早成婚沖沖喜,以期龍王陛下能夠痊癒?”

沖喜治病乃是無稽之談,但趙碩此刻也只能想到這點,而敖嬌聞聽此言,卻是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不過並未發作,只是緩緩搖頭道:

“父王已病入沉痾,本宮已做好了心理準備,招納夫婿入贅,便是不想讓北海龍王之位,在父王歸天之後,就此改旗易幟、爲他人侵吞。”

趙碩自然弄不清這番話語的意思,不過敖嬌緊接着卻也解釋說明道:

“我龍族雖乃天道寵兒,但相較於其他種族來說,數量實在太過稀少,因此不用嚴格遵守元皇、神皇避世之規,而我北海龍王一脈,早已開始一脈單傳,到了父王這裡,更是隻得本宮一女。”

“當世女皇頗多,魔族女皇更是強大無比,故而這北海龍王之位,本宮當然也可接掌,但必須考慮本宮之後、又該由誰來繼任的問題,爲保正統不失,本宮自該招納入贅之婿,將來誕下子嗣以行繼位。”

此刻,敖嬌再次說到了子嗣問題,但因所處環境的不同,她此番卻只是一臉嚴肅認真,面上並無羞澀神情。

而趙碩聽得敖嬌說話,也理解了她招納贅婿的必要性和迫切性,但卻仍是搖頭道:

“公主殿下,要想確保北海龍王之位正統不失,除了名分之外,血統同樣重要,而俺此前也曾說過,若是俺願意入贅龍族,將來你的子嗣必爲混血,也是有失正統。”

趙碩說的也是在理,但敖嬌聞言卻是微微一哂,徑直點明道:

“趙殤主,龍族數量稀少,爲繁衍計,常與外族結合,無數年下來,這世上血統最純的真龍,只存在於傳說之中,故而本宮招你爲婿,並無絲毫不妥。”

正如敖嬌所說,龍族經過無數年的生存繁衍,純血真龍已幾乎消失,有資格列入龍族的成員,都只是血統較純罷了,似其它血統較雜的,便構成了蛟、螭、虺等旁族。

而趙碩渾沒料到竟聽得這般典故,爲之一怔後,卻是滿心思無奈道:

“豬弄的,難道這龍族贅婿,當真是非俺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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