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萬 一失足成千古恨

若說摩妤婕是一株妖媚蘭草,她留在煉丹之所的這絲念頭,最多隻能說是一枚紫蘭花瓣,即便趙碩辣手將其摧毀,也無傷紫蘭總體的豔麗和魅惑。

但摩妤婕若想突破爲魔後,必須保持最飽滿最完整的狀態,根本不能出現任何損傷,況且念頭還屬於難以恢復的本源性損傷。

正因爲此,摩妤婕見趙碩的攻勢如疾風驟雨不歇、大蛇幻象時刻在眼前閃現猙獰,俏臉生寒、語聲更寒道:

“趙小子,本皇的這絲念頭,的確只能施展幻境,但你這般放肆攻擊,難道不怕本皇再分出其她念頭來此、又或直接本體趕來麼?”

摩妤婕說話之間,大蛇幻象又一次狠狠向她噬來,被那紫霧護罩擋住後,卻並非如之前被直接彈開,而是帶得紫霧護罩微微一晃,方纔彈了開去。

顯然,在趙碩的不懈攻擊下,這紫霧護罩終於有了鬆動跡象,而他見狀也是大喜,攻擊毫不停頓,口中呵呵笑道:

“女皇陛下,俺在東海呼出你的名號後、你的一絲念頭應聲出現,接着你以本體趕來、也是瞬息便至,但俺此刻攻擊你的這絲念頭多時,你卻未有任何應對之舉,定是念頭和本體都不得空閒了。”

摩妤婕聞言面色微微一變,因爲趙碩此言的確說中了事實,她此刻正值參悟域外天道關鍵的關鍵時刻,將一絲念頭留在這煉丹之所已是極限,若是再分出多餘念頭、或是本體來此,就將前功盡棄,且體內未領悟的域外天道、還會對修爲造成反作用。

趙碩將摩妤婕面色變化收在眼中,心下微微一哂之際,手中爆發出了更爲密集的攻擊,在這一段時間裡,他通過放手攻擊那紫霧護罩,倒是將得到巨大提升的實力,好生融會貫通了一番。

摩妤婕如何想得到,她以神皇巔峰修爲施展出的幻境,成了趙碩提升實力的機緣,而此刻施展出的那紫霧護罩,又成了趙碩的練功沙包。

但摩妤婕終究並非優柔寡斷之人,她見紫霧護罩在趙碩的連綿攻勢下,越來越岌岌可危,跺了跺腳後,還是在身側虛空凝出一個通道,只要進入其中,她的這絲念頭便能瞬間迴歸本體。

不得不說,摩妤婕久掌魔族大權、實力又是極其強悍,一言一行都自然而然的充滿威嚴,但這時被趙碩逼急之後,那一跺腳間,一對天足卻演繹出了一副小女兒般的嬌俏情態。

不過趙碩此刻當然無暇欣賞這種美態,他見摩妤婕有了要走的心思,眼中寒芒一閃之際,口中輕輕一笑:

“女皇陛下,你若一走了之,山河硯前輩勢必從幻境中醒來,到時你剛剛捧起來的李牧天,便必將身敗名裂,再無法一統天下,不能爲魔族入侵先行鋪路。”

此刻那紫霧護罩已變得極爲稀薄,只要再得片刻便將破裂,故而趙碩想讓摩妤婕心頭產生猶豫,趁機將她這絲念頭滅殺於此,極力拖延她突破魔後的時間。

但摩妤婕如何不能看清後果,她無法分出多餘念頭或以本體趕來,這絲念頭待在此處便無任何意義,故而她此刻去意已決,根本不會爲趙碩話語動搖,只是冷哼一聲道:

“這煉丹之所深藏地底、更兼還在皇宮大內,李牧天卻會讓你潛入此處,也實在太過無能,而他稍後若是不能保住名聲,就更是廢物一個,本皇直接另捧一個更得力的傀儡便是。”

摩妤婕口中說得輕巧,實際心頭卻在滴血,她將李牧天捧起來,看重的是李牧天乃大唐國太子、純陽仙宮掌教親傳弟子,身份極具利用價值,若是李牧天被拆穿,她一時半刻哪能找得到合適的替補。

當然,摩妤婕此番也只能將李牧天當做棄子,她那絲念頭化作的小人兒話音一落,深深的看了趙碩一眼後,便步入身旁凝出的通道,倩影旋即消失不見。

“雖說是俺將摩妤婕放出,但俺又連番壞她大事,若她突破魔後,最想對付之人只怕不是天帝,倒應該是俺吧?”

趙碩將摩妤婕臨走前那一眼看得分明,心頭一陣苦笑,卻是緩緩落到地上,向包裹山河硯他們的紫霧看了過去。

那些紫霧先前無論以何種方式都無法驅除,此刻摩妤婕的念頭離去後,卻是漸漸自行消散開來,無需趙碩加以擾動,便模模糊糊的現出了全知道、小花和山河硯的身影。

與此同時,趙碩也是清楚的看到,全知道他們面上的神情,由帶着滿足的微笑,變成了極端的錯愕與震驚,顯見隨着紫霧消散,他們正在經歷的幻境也隨之出現了變化。

“這些紫霧乃是摩妤婕施展,蘊含元氣質量相當於神皇巔峰水平,若能煉化,對修爲能起到很大幫助,不能白白浪費!”

看到那些紫霧無端消散,趙碩不由心疼不已,卻是凝起剛恢復的一絲神念,附着在聲音中暴喝道:

“美夢破裂,還不快快醒轉,各自運轉功法吸納身周元氣,切莫錯過了這場好處!”

這些紫霧蘊含的元氣質量太高、且是與全知道他們的本心初步融合,故而趙碩無法將其煉歸己身,只能提醒全知道他們莫要暴殄天物。

而趙碩這般開口提醒後,可見山河硯化身的那青袍老者,面上抽搐幾下後,便從幻境中清醒過來,也不睜眼,徑直吸納起了身旁紫霧,它是人族神器的靈性,不可等閒視之,能夠吸收元氣修煉毫不奇怪。

不過相比山河硯而言,全知道和小花卻是遠遠遜色,他們只下意識的吸納了少許紫霧,此外都是一臉惶恐和焦急,顯見還未勘破幻境,想挽留讓他們難以自拔的美夢。

趙碩見得全知道和小花如此模樣,也只能很鐵不成鋼的長嘆一聲,心下無比鬱悶道:

“老全和潑猴天性如此,俺沒有絲毫辦法,只望他們從幻境中徹底醒轉後,能從此次遭遇中得到教訓,慢慢有所改變吧。”

正如趙碩所想,隨着紫霧漸漸散去,他更清楚的看到了全知道和小花模樣,卻見這兩個的精神雖因惶恐和焦急而顯亢奮,但面色蒼白、形容枯槁,肉身已虛弱到了極點。

這也難怪,全知道和小花沉迷於幻境,已不飲不食許久,這一人一猴不比山河硯,乃是肉身凡胎,靠體內元氣支撐到現在,已幾乎油盡燈枯,此番若非趙碩解救,要不了多久便會餓死渴死。

且不說趙碩看着紫霧白白消散有多心疼可惜,片刻時間後,山河硯身周的紫霧率先散淨,卻是睜眼看向趙碩,面上浮現愧色道:

“老夫枉稱人族神器,卻是老眼昏花,以至於爲人欺騙、替魔族入侵鋪路,實在有愧於人族,有愧於倉頡聖人!”

紫霧本就在不停消散,加之山河硯還在不停吸納,因此它身周的紫霧散得最快,而趙碩雖氣惱它此前不聽勸說,實際卻也不可能與它置氣,便只是微笑道:

“前輩能夠辨清忠奸,終是俺們人族之福,稍後拆穿李牧天時,還請前輩鼎力相助,只要能讓世人認識到李牧天的真面目,避免大唐國一統天下,也是彌補了過失。”

山河硯乃是靈性,幾乎可說容顏永駐,但此刻他聽得趙碩說話,卻是蒼老了無數,長嘆一聲道:

“但願不會出岔子吧,李牧天不會坐視身份敗露,稍後必有一戰,而老夫在幻境爲他煉製彼岸丹時,所用靈藥都是虛假、實際全乃自身精氣所化,即便剛纔得你提醒,從周邊吸納了不少元氣,也仍是威能大損,此刻只比神皇之寶稍強。”

彼岸丹雖說藥力不強,但蘊含有一絲域外天道,山河硯純以自身精氣煉丹,消耗可以想見,若非先前吸納了不少紫霧,說不定只能算一件普通的神皇之寶罷了。

而趙碩實力雖有大進,但還不足以覺察出山河硯的威能變化,聞言爲之一愣後,卻也只能暗地裡嘆息一聲道:

“山河硯若一直困於幻境,將來定逃不離形神俱滅的後果,即便如此刻般提前醒轉,將來抵禦魔族入侵時,能發揮的作用也是大大減小,當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被摩妤婕算計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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