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碩此番往洛州一行,的確是針對李牧天而去,但說到底,他自個兒並沒有如何將李牧天放在心上,更多的卻是關心山河硯一事。
但在此刻,當趙碩弄得清楚,柳顏不許他與暖玉成親、有一關鍵因素乃是落在李牧天身上時,他爲之憤怒了,卻是面無表情的沉聲道:
“柳門主,除了擔心李牧天這廝氣量狹小、因俺之故牽連到紅花門外,你可還有其它不許俺與玉兒成親的原因?”
趙碩沒有壓抑怒氣,柳顏自能察覺到他的情緒,卻是微微有些詫異,繼而搖了搖頭道:
“趙殤主,玉兒於本宮便如親生女兒般,故而本宮見你對玉兒如此情深,可說極贊成你們結爲夫婦,反對成親只爲維護紅花門利益、並非刻意刁難,除了不願紅花門迴歸七殤魔門外,便只擔心因你而被大唐國針對。”
柳顏與夏一塵的關係、乃至與暖玉和夏初冰的關係,至今還可說絕密,便是紅花門中,都少有人知,故而柳顏只說暖玉好似她親生女兒一般。
但趙碩此刻自然沒心思留意這點,聞言略一思索,卻是一字一頓道:
“好!既如此,俺來替柳門主解除這個擔心,以便下一次到得紅花門時,可將玉兒迎娶回門!”
柳顏當然能聽懂趙碩的意思,但面上卻並未露出驚訝表情,而是凝聲道:
“趙殤主,玉兒此前告訴本宮,說你服下一枚李牧天煉製的彼岸丹後,判斷他並非是天道垂青、而是於天下人面前唱了出大戲,此番便要去洛州將他拆穿,你說替本宮解除擔心,可是指的此事?”
趙碩此刻已打定了主意,便將對李牧天的憤怒暫時壓制,聞言應了聲是,卻是微嘆口氣道:
“俺此番本待將玉兒一同帶往洛州,但看柳門主的態度,卻定不會讓玉兒摻合進這趟渾水了。”
人心是最爲複雜的東西,趙碩計劃將暖玉帶去洛州,本是如磨不過寇馨兒一般、在暖玉好說歹說後方才應允,但此刻想到暖玉不能與己同去,卻又是微微有些失落。
而柳顏見趙碩自個兒認清了這點,在輕輕點頭之餘,卻是同嘆口氣道:
“趙殤主可知此番來我紅花門,爲何卻沒有見到玉兒?”
趙碩先前未見暖玉,還以爲她是因即將成親而羞澀迴避,此刻當然知曉並非如此,聞言下意識反問道:
“爲何?玉兒人呢?”
柳顏乃是暖玉之母,當然希望女兒過得幸福,見趙碩如此着緊女兒、又想到女兒同樣如此,便覺兩人般配之極,但又見兩人因種種原因無法成親,不由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道:
“本宮知曉玉兒要與你同去洛州後,自是大力反對,但玉兒此番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故而本宮罰她在後山面壁思過。”
說及此處,柳顏微微一頓,卻是語帶深意的補充道:
“強制懲罰!”
趙碩聞言一怔,卻是從中理會出了暖玉對他的情意,心中自然頗爲感動,但他旋即便也想通,苦笑一聲道:
“柳門主懲罰得是,此番洛州之行的確兇險,玉兒還是留在紅花門中最好。”
柳顏見趙碩如此明理,目中也是露出幾分讚許之意,卻是開口勸道:
“趙殤主,本宮除了不許玉兒去洛州外,也不贊成你去洛州,須知不管李牧天是否欺騙了天下人、他現在實力非同一般卻是事實,你想去洛州做出那般大事,兇險可比都當初東海尤甚!”
趙碩聞言淡淡一笑,卻是堅定的搖了搖頭道:
“讓俺不去洛州,只以情侶身份同玉兒交往麼?這般情況,俺可是不願吶!”
說及此處,趙碩向柳顏拱了拱手,卻是開口告辭道:
“既然此番見不得玉兒,這紅花門俺也不便久留,自當抓緊時間趕往洛州,爲早日迎娶玉兒以爲準備,柳門主,告辭!”
這句說完,趙碩又向場中衆人拱了拱手,繼而便離開了這宴會場所,看他走得大步流星、腳下堅定有力,此番明顯並未受挫,反是鬥志更爲旺盛。
且不說趙碩告辭離開,場中紅花門衆人如何議論紛紛、爲自家姑爺的膽氣和情意讚歎,趙碩離開之時,自有紅花門專司迎客的低階弟子帶路,將他領到了寇馨兒所在的廂房。
寇馨兒乃是先嫁給趙碩、身份又是九洲商會寇大掌櫃的女兒,趙碩若再娶妻,旁人少不得顧忌她的想法,故而此番趙碩前來紅花門提親,她自是跟來以表支持。
因爲寇馨兒表明了態度,便同樣受到了紅花門的隆重接待,但她自覺此番主角乃是暖玉,便沒有深入參與搶風頭的打算,故而連先前的宴會都沒參加,一直待在廂房之中休息。
而趙碩將寇馨兒找到後,卻並沒有立即解釋,於稍次一等的廂房中又把牛霸天尋得,便徑直離了紅花門,往洛州方向行進。
牛霸天一同來到紅花門後,因趙碩的面子大、加之它自個兒成了元胎境大妖,便也受到了還算不錯的接待,甚至還有不錯的廂房住宿,沒有被單純當做一隻坐騎看待。
而牛霸天剛同五毒教掌教王奎鬥了一場,精神和體力都是疲憊,故而趙碩找到它時,它正在房中好一陣酣睡,被叫醒後一片懵懵懂懂,便連情況都弄不分明。
但牛霸天才被好生敲打了一頓,又哪敢多口問話,老老實實的聽從趙碩吩咐,在離開紅花門後,便盡着坐騎的本分,悶頭向洛州方向行進。
但寇馨兒自與牛霸天不同,她早看出趙碩的舉動有異,只是礙於在紅花門中不好發問,此刻已然處在去往洛州的路上,當然便無此顧忌,關切問道:
“相公,看你的樣子,難道此番提親之事,竟是出了什麼變故不成?”
趙碩聞言嘆了口氣,將同柳顏的對話一五一十說了,引得寇馨兒也是連連嘆息,最後握緊了小拳頭怒道:
“這李牧天當初敢打妾身的主意,後來又向相公下誅殺聖旨,現在更成了相公迎娶玉兒姐姐的障礙,當真太過討厭!”
趙碩自不會讓李牧天左右自己的情緒,此刻心情已經調整過來,見寇馨兒反而受到了影響,便也是呵呵笑道:
“馨兒,你說的只是小事而已,你倒是沒有看到,這李牧天最討厭的非是如此,而是他的自戀。”
這句說完,趙碩便將李牧天如何自我欣賞當笑話說了,而寇馨兒聽得李牧天自封唐高高高宗之時,果真也是笑得好一陣花枝亂顫。
眼見寇馨兒心情回覆愉快,趙碩便也放下心來,卻是拿眼看向洛州方向,眼中光華一閃之際,心頭暗道一聲:
“此前俺東海掀波,叫四大禿驢盡數伏誅,此番且看俺撼動皇城,叫李牧天身敗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