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房門,東海特有的明媚晨光,便伴隨着清新的海風,盡數灑在了趙碩臉上。
雖然煉器作坊中沒有開得窗戶,但有那岩漿和地火照明,趙碩也不覺陽光如何刺眼,倒是覺得遠處那四大神僧等人的禿頭,在陽光下亮得頗爲滑稽,也怪異的顯得精神十足。
不過,趙碩卻是故意打了個呵欠,繼而眯起了眼,看着四大神僧開口笑道:
“俺正睡得香甜,卻聽得四位大師中氣十足的打鳴,便是想要賴牀也難,只是難爲四位大師替俺看了一宿的門後,到現在竟還有這般精神頭。”
趙碩言語中再次提及打鳴,還說四大神僧替他看門,可謂挑釁意味十足,但很明顯是爲了牢牢誘引四大神僧入甕之舉。
而趙碩的挑釁果也是起了作用,只見他話音落下之後,四大神僧面上都有陰毒神色一閃而過,圓空更是冷哼一聲道:
“趙施主,老衲也懶得與你多說,無論你進那作坊是否真是休息,此刻至少一宿時間已過,便請履行承諾及早離島。”
趙碩聞言哈哈一笑,卻是開口奇道:
“圓空大師何其心急,難道這般急着將俺殺掉滅口麼?但俺只記得說過在金銀島上休息一宿,第二天便行離開,卻並未明確說過是早上還是晚上。”
趙碩話音一落,四大神僧自然個個面露怒氣,但趙碩也不待他們發作,卻是拍拍肚皮笑着續道:
“不過,俺也知四位大師等得辛苦,故而也不會讓你們覺得難熬,只待用點早食後便行出島,須知俺睡了一宿之後,這肚子倒是餓得緊了。”
這句說完,趙碩轉頭看向了羊黎,笑得似乎還帶有幾分靦腆道:
“黎叔,此間可有甚清粥小菜,俺倒真是餓得慌了,許是三五海碗都能吃得下去。”
牛霸天之前躲避那海牛時,連續五天五夜施展神通、同時滴水未進,自然也是餓得厲害,但那只是大消耗下的特殊情況,尋常來說,有修爲在身之人,兩三天不眠不休、不飲不食也是沒甚打緊。
因此,趙碩這般說話自然頗爲誇張,明擺着是想在島上繼續拖延一些時間,以讓四大神僧覺得心急火燎,從而在出島之後,會緊咬着他不放。
而羊黎此刻已對趙碩死了心,聞言極無奈的嘆了口氣道:
“姑爺難得提點要求,羊某自當照辦,若是連清粥小菜也無法供應,還不如辭去這掌櫃職司了事,便爲姑爺安排在海邊,姑爺用膳之時,也可就近觀賞東海晨景。”
見趙碩應允吃罷早食便行離開、羊黎再無強行保下趙碩之意,四大神僧也只得將擊殺趙碩的心思再行強壓,否則的話,若他們真逼得趙碩連頓早食吃不上,傳出去也太過難聽,且會同東海分會更加交惡。
而羊黎一句話說完,就招呼來一個東海分會的弟子,低聲吩咐幾句後,便將早食安排在了金銀島靠海的一處沙灘上。
而趙碩隨着羊黎來到那處沙灘,見得東海分會爲他準備的早食後,卻是不由搖頭苦笑,心頭極爲無奈道:
“豬弄的,恐怕在黎叔看來,此番給俺準備的這頓早食,便是俺的斷頭飯、訣別餐,否則的話,俺只說是清粥小菜而已,哪有必要弄得如此豐盛。”
正如趙碩所想,只見在幾顆高大的椰樹下,已佈置開了一張碩大的圓桌,面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各色早食:
有一種海外異禾,結出的稻米顆顆渾圓如珠、粒粒晶瑩似玉,熬成一鍋稀粥之後,軟糯香滑得幾乎要讓人將舌頭也吞下去;
還有一種海外異麥,磨出的麪粉卻是燦如黃金,以之蒸出來的各色糕點,蓬鬆如綿、入口香甜,好似吃再多也不會讓人覺得撐一般;
除此以外,趙碩此前對牛霸天提及過的紫玉海帶、千絲海藻等東海菜蔬,也盡數擺盤上桌,或醃製、或涼拌、或清炒,都是脆爽可口,風味十足。
而趙碩見得這一桌早食,雖說心下爲羊黎的心思而苦笑,但的確也感食指大動,正要開動,卻見得跟着他來到這海灘的四大神僧、也是微微吞嚥了幾下喉結,不由心頭哂然道:
“且看俺再將這幾個禿驢刺激一番,這般一來,他們出島後必會氣昏了頭一心追俺,從而不會發現俺有甚打算在內。”
想及此處,趙碩也是開口笑道:
“四位大師修爲深厚,想來定是早已到得辟穀境界,不食五穀、吸風飲露,看不起眼前這些俗物,故而俺也不請你們上桌了,你們若擔心俺偷偷溜走,便請在旁看着俺吃吧。”
這句說完,趙碩果然也是當着四大神僧的面,給自己盛了一大碗稀粥,故意喝得嘖嘖有聲,繼而又是咂了咂嘴,滿意的嘆息一聲道:
“香醇濃滑,回味悠長,當真乃是粥中極品吶!”
東海分會已幾乎同四大神僧徹底扯破了麪皮,故而羊黎此番吩咐準備早食,根本沒有考慮他們的份,便連碗筷也沒多準備一套。
當然,四大神僧也知他們不受歡迎,卻也沒有上桌的打算,只待着趙碩吃完之後,便再次催促他離島,若是趙碩到時還找理由拖延,他們便也有了藉口發作。
但不管四大神僧有沒有上桌打算,趙碩這般專行點出後,他們若真個兒再站在趙碩身旁、看着趙碩吃飯,便有若乞食一般,顯得大丟身份、尷尬無比。
因此,四大神僧聞言齊齊怒哼一聲,一拂袈裟轉身便走到遠處,而圓空的聲音也是遠遠傳來道:
“趙施主,你想怎麼吃便怎麼吃,哪怕吃到晚間也不打緊,只要你吃飽之後,便是你上路之時!”
圓空的聲音越說越冷,到最後說到那“上路”一詞之時,殺心已毫不掩飾的流露而出,顯見被趙碩氣得無比光火。
趙碩自不會因此影響胃口,卻是熱情的招呼羊黎上桌,便如他纔是此間主人一般。
但羊黎此刻心情敗壞,滿心思煩悶,又哪裡吃得下去,自然也是出言推辭,而趙碩能猜到羊黎心思,便也不再強勸,又反過來問了牛霸天一聲。
這一桌豐盛的早食,牛霸天也是早就看在眼中,它身爲妖獸,又哪吃過這般精緻的飲食,當真極想嘗試一番,奈何它昨日才被趙碩喂下一顆辟穀丹,要管飽數日,只能心有餘而力不足、滿心思怨念的婉謝趙碩賞賜。
而趙碩也沒什麼人多吃得香的概念,見羊黎和牛霸天都不上桌,便自顧自的吃了起來,當真也是喝下三碗稀粥,又吃下數個糕點,方纔放下了碗筷。
吃完這些,趙碩取過一杯清茶略呷一口,便起身向着羊黎拱手笑道:
“黎叔對俺所花心血實在不少,俺當真也是感激無比,只希望能儘早結束眼前這場事端,讓黎叔少做擔憂。”
這句說完,趙碩也不待羊黎迴應,一翻身便騎到了牛霸天背上,而牛霸天早得了他暗中吩咐,心領神會跑出幾步,便從沙灘上直接躍入了海中。
牛霸天入水之後,天賦水遁神通便也迅速施展開來,分波踏浪向遠處急速行進,片刻間便跑出好遠,好似要趁着四大神僧在遠處沒反應過來、趁機出島逃竄一般。
而四大神僧見趙碩說走便走,起步的確也是慢了一拍,故而沒能追上牛霸天的速度、在趙碩出島之後立即將他圍住,只能追在身後。
不過,四大神僧見趙碩逃遠,雖說齊齊冷哼一聲,面上卻沒什麼驚怒模樣,圓空更是面有得色的冷笑一聲道:
“趙施主,老衲已知你座下這頭牛妖,會一門頗強悍的水遁神通,如何料不到你會從先前那沙灘處直接出海逃竄,早已是做了萬全佈置,此番你是自投羅網,且看你如何從老衲手下脫身!”
圓空話音一落,便有許多光頭從趙碩前方水下突然躍出,盡數站在海面上封堵住了他的去路,同時將手中早已激活的神通,盡數向他釋放而出!
這些光頭提前出島,埋伏在趙碩從那處沙灘出島後的必經路線上,還盡皆激活了神通,明顯是對他這般突然出島“逃竄”之舉早有防備,當真也顯得他如自投羅網一般。
但趙碩看着前方封堵的衆光頭、還有那鋪天蓋地而來的諸多神通,繼而又看了眼身後狂追的四大神僧,面上卻是沒什麼慌亂,心頭微微一哂道:
“俺先前雖說吃得香甜,卻不是沒有留意你們這幾個禿驢,你們將護法金剛盡數打發離開,俺早就看在了眼裡,又哪還猜不到你們的心思,且看俺在故意自投羅網之後,如何破網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