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碩直到現在也沒有意識到,趙川心頭對他怨念極深,想與他爭奪話語主動權。
不過,趙碩雖沒有意識到趙川的目的,但他爲了從趙川口中套出確切消息,即便無意、也要牢牢掌握話語主動權,故而他不僅沒有給趙川一點機會,還展開了一系列犀利的反擊。
這般一來,趙川倒是被憋得夠嗆,只能徹底打消爭奪話語主動權的心思,還頗乾脆的對之前說的第一個消息進行了補充,言道扶持潛入正道的魔門細作上位,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爲正道弟子比魔門弟子更易控制。
而正在趙碩思索補充的這點原因之時,暖玉倒是似有所得一般,詢問那潛伏在正道中的魔族細作,是否乃是四大神僧、十六護法金剛、八百狂信徒。
趙碩首次聽得這神僧、護法金剛、狂信徒一說,聞言一怔之際,卻是留意到趙川眼皮一跳、同時乾笑兩聲道:
“聖女,請勿要胡亂猜測,這四大神僧以及座下的護法金剛、狂信徒,並不是我魔族同伴,而且即便他們是我魔族同伴的話,似乎我也沒有告訴你與趙殤使的必要。”
趙川之前只向趙碩承諾,在三個消息內說清魔族潛入東海的根本目的、以及如何達成這根本目的,而趙碩對此也是表示了同意,因此,趙川這話本應說得理直氣壯纔是。
不過,也許是因爲暖玉的說話切中要害,趙川的這番說話,卻是顯出了幾分不自然的模樣。
而趙碩將趙川那不自然的模樣盡數收在眼中,心下若有所思之時,卻是向暖玉笑道:
“玉兒,趙堂主的同伴乃是何人,的確不在俺們此番交換消息的範圍內,故而你也不要再胡亂發問了。”
不過,趙碩雖說出言制止了暖玉發問,但口中官面話說完,卻又是向着暖玉傳音道:
“師姐,稍後請告知俺這神僧、護法金剛以及狂信徒的詳細,若是你對其餘的魔族細作還有猜測,盡請試探便是,越突然、越語出驚人、越是篤定,效果也是越好。”
暖玉哪能不明白趙碩的意思,嫵媚之極的白了趙碩一眼,卻是乖乖的應了一聲道:
“相公教訓的是,妾身理會得。”
暖玉自然是一語雙關,將趙碩明面的說話和暗地裡的傳音盡數答應,但趙川哪知道這點,卻是打了個哈哈道:
“趙殤使果是講理,如此,請趙殤使將你的第一個消息補充完全吧。”
趙碩聞言呵呵一笑,並沒有推諉,將他在純陽仙宮蘇殿主的蓄意引領下、來到摩妤婕閉關之處簡要敘述一遍,繼而開口說明道:
“俺到得女皇陛下閉關之所後,才知道俺們一行數人,都成了爲女皇陛下牽引煞氣的祭品,心中正是絕望,卻正好見到山河硯突然出現在女皇陛下頭頂,想要對女皇陛下進行鎮壓。”
“山河硯果是俺們人族神器,它老人家感應到女皇陛下的所在後,便想前來鎮壓女皇陛下、以免得俺們人族陷入危機,但他見得俺們一行數人有危險,卻是放棄鎮壓女皇陛下,改而對俺們直接出手搭救。”
“可惜,山河硯前輩只來得及將俺吸入它的腹中,其他人便都被女皇陛下和摩多王爺出手擊殺,甚至,女皇陛下還施展大神通、限制了山河硯前輩帶着俺離開。”
趙碩當初能保住性命、並引發山河硯和摩妤婕現身,很大程度上是因爲他有天地硯這一壓箱底手段,但他爲了避免張、趙二人對此有所察覺,在言語中做了不少刪減、篡改。
而與此同時,因爲張、趙二人關心的第二個問題,乃是摩妤婕是否突破,趙碩還對摩妤婕的修爲進行了遮掩,甚至連山河硯一直鎮壓着摩妤婕、也替換成了剛巧前來鎮壓而已。
這般一來,張、趙二人從趙碩口中聽到的版本,已經與事實有了許多出入,不過,這版本畢竟是從事實脫胎而出,大體還未完全變形,仍是顯得十分曲折,也不妨礙這兩人聽得專心仔細。
而趙碩說到摩妤婕施展神通、限制山河硯帶着他離開,便看向了張、趙二人,見得他們一臉專注,卻是開口笑道:
“兩位堂主,山河硯前輩因爲要分出力量護住俺的性命,故而和俺一起被女皇陛下困住,局面一時僵持,直到俺與女皇陛下進行了一番交易之後,女皇陛下才放了俺們離開,而這交易的內容,請恕俺第三個消息才能告訴你們。”
趙碩之前同趙川勾心鬥角許久,但其實並未動用許多心思,還趁機會將三個消息的說辭好個兒合計了一番,加之他的說辭乃是根據事實進行改編,只在關鍵處進行了一些遮掩,故而張、趙二人都未聽出破綻。
也正因爲此,張、趙二人聽得趙碩爲第一個消息劃上句號,並沒有什麼質疑,而是頗有幾分意猶未盡的感嘆了一聲。
趙碩見到張、趙二人的模樣,心中正覺有幾分好笑,卻是聽得暖玉傳音道:
“好弟弟,姐姐雖然知道,你言語中定有誆這兩個的地方,但想來你的確經歷了好一番兇險,希望你今後莫要輕易將自己置於險地,如此也算是爲了姐姐好,若是你被他人殺死,姐姐依舊也是斷了功法圓滿的可能哦。”
暖玉的功法乃是紅花門門主柳顏所創,依託於內心愛恨之上,或者將所恨之人親手殺死、或者同所愛之人結合相守,才能達到功法圓滿,若是那所恨之人被他人殺死,當然無法圓滿。
而趙碩聽得暖玉傳音,自然也是感覺極爲頭大,苦笑迴應道:
“師姐說笑了,俺又哪裡喜歡置於陷地了,危險說來便來,俺又如何預計得到,便如此番,俺只是來萬劫門做客而已,誰料到便被這兩個盯上。”
趙碩稍微敷衍了暖玉一句,便對着張、趙二人笑道:
“趙堂主,此番俺也是將第一個消息補充完滿,請說明你的第二個消息吧。”
此刻趙碩和趙川面上都顯得頗爲坦誠,趙川便也是點了點頭,開口說明第二個消息道:
“趙殤使,先前我曾說過,我們扶持潛伏在正道中的同伴上位,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爲正道弟子遠比魔門弟子要好控制,而除此以外,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在我魔族佈局的那項大計劃中,正道比魔門有着地理上的優勢。”
不過,趙川也只說到了此處,卻又是收口笑道:
“趙殤使,我的第二個消息,也只能說到此處,再說下去,便根本沒有關子可賣了,你心頭若還有疑惑,留待第三個消息盡數說清吧,反正你的第二個消息,也只需告訴我兩兄弟女皇陛下是否已經突破而已。”
趙碩聽得趙川如此說話,不由目光閃了閃,心頭暗道一聲:
“這般看來,正道比魔門多出的地理優勢,應是指那些貫穿九幽與地底的通道、在正道門派勢力範圍內分佈較多,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魔族爲何將正道作爲重點,而趙川纔會說再說下去、便沒有關子可賣。”
想及此處,趙碩心頭的疑問可以說已經去了大半,只待在趙川說出第三個消息印證一番,便也是爽快的迴應道:
“女皇陛下現今還只是神皇修爲而已,要突破成爲魔後,估計還需要花上一段時間,若非如此,之前山河硯前輩多半也不能護得住俺。”
趙碩話音落下,張猛、趙川面上不加掩飾的流露出失望神色,顯然,摩妤婕還未突破魔後,便意味着魔族大舉入侵地面的時間還得延後,而他們兩個還得繼續潛伏下去。
不過,趙碩也並未理會張、趙二人面上的失望模樣,卻是開口笑道:
“兩位堂主,你們潛伏在各派中的根本目的、也便是你們的那大計劃,將要在下一個消息之中盡數解釋清楚,但在此之前,俺心頭還有一小小疑問,能否請你們友情贈送加以解答。”
說到這裡,趙碩也不等這張、趙二人拒絕,徑直開口問道:
“你們扶持潛伏在正道中的同伴上位,需要製造魔門混亂,而到了現在,該上位的應該都已上位,那麼,魔門是否還保持混亂,干係應該已是不大——”
“如此,即便玉兒此番有調停魔門紛爭、勸諸派重歸於好的打算,對你們的大計劃也沒什麼影響,爲何你們對玉兒還有着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