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碩他們在通道中一路走到現在,雖然已是深入地下不知凡幾,但相對於整條通道、以及九幽與地面的距離來說,仍然是微乎其微,故而趙碩將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形容爲接近地面的位置。
同時,也正如趙碩所言,九幽之中,纔是煞氣最爲深重的所在,魔族女皇不在九幽之中修煉,反而來到這裡,所需煞氣,還需費盡周折發動大陣進行抽取,顯得十分古怪。
不過,摩多王爺雖然說他知無不言,但他的回答,也顯得十分古怪,卻是簡簡單單一句此地離天最近。
對於這句話,趙碩有些似懂非懂的猜測,隱隱覺得這句話充滿了玄奧之意,便拱手追問道:
“請王爺解釋一番。”
趙碩直到此刻,也未曾有半點絕望,心下隱藏了蓬勃的鬥志、以及堅定的求生信念,因而他心下覺得,若是弄懂了這話中的玄奧之意,說不得對他今後的修煉有所幫助,便也是進行了追問。
然而,對於趙碩細緻解釋的要求,摩多王爺卻是苦笑一聲道:
“教授見諒,這離天最近一說,乃是女皇陛下原話,本王也只是有些似懂非懂的理解,便說與教授知曉吧。”
這句說完,摩多王爺便也開口道:
“女皇陛下要突破到魔後,也是依託於對天道的理解,天道無處不在、蘊含萬般不同的道理和法則,女皇陛下早已將地底乃至地面上的道理和法則領悟透徹,但還未突破魔後,只能繼續領悟天空的道理和法則,這般一來,便需在此地修煉。”
這天道的道理和法則一說,趙碩境界遠未達到,聽得只覺頭暈,但他也是敏銳把握到其中關鍵道:
“那爲何不直接來到地面上,甚或飛到天上進行體悟?”
摩多王爺聞言,卻是哼了一哼道:
“九天之上,有那一位的存在,女皇陛下若是在他眼皮底下修煉、想要突破到魔後同他比肩,必將被他察覺,他又如何能夠容忍,現在這個位置,乃是女皇陛下好不容易纔推算出來,離天最近的位置,再往上接近地面,也會被那一位察覺。”
那一位,自然指的是那至尊天帝了,趙碩聽得天帝竟然強大如斯,也是不由咋舌一番,卻是想起一事道:
“這般說來,那一位若是隻領悟了天空及地面的道理和法則,也是無法突破到那般存在,想來他也曾到地底領悟法則了?”
摩多王爺點了點頭,頗有幾分不服氣道:
“正是如此,他比女皇陛下早生了一些時日,曾偷偷潛到我九幽之中蟄伏,故而纔有此機緣罷了。”
趙碩聽得摩多王爺此言,卻是不由輕聲嘆了口氣,不再糾纏於這個問題,將視線投到蘇殿主和衆人的身上。
此刻,在蘇殿主的手下,衆人已是被殺死近半,但依然沒有任何人敢於反抗,盡皆閉目等死,而在石室的地面上,那陣法的圖案,也是被忽明忽暗的血光細線描繪近半,散發着頗爲強烈的怨氣。
趙碩感受了一番這股怨氣的濃烈程度,心中衡量一番,卻是暗歎口氣,轉向摩多王爺道:
“第二個問題,俺的實力這般低微,不知王爺爲何對俺還頗爲尊重。”
摩多王爺聞言,卻是呵呵笑道:
“教授能在接下來大陣運轉之時,發揮關鍵性的作用,能使大陣威能增加數成,多抽出無數煞氣來到此間,本王當然要對教授保持足夠尊重了。”
趙碩無奈一笑,攤手道:
“俺又能發揮出什麼關鍵性的作用,王爺不如一併替俺解惑了吧。”
摩多王爺卻是也不賣關子,細細解釋道:
“教授不知,此大陣在飽含怨氣的鮮血激發後,若是能再潑灑上一篷沒有怨氣、或怨氣極少的鮮血,衝突之下,還能使其吸力強上幾分,這般一來,當然能多吸扯上數成煞氣。”
“爲了得到沒有怨氣的鮮血,以往在純陽仙宮之人將人帶至此間後,我們都會留下一人最後殺死,在殺死他之前,還會承諾爲其了卻心中遺願,這般一來,他鮮血中的怨氣,便會顯著減少許多。”
“當然,只是顯著減少而已,因而衝突之力也不算太強,不過教授乃是明湖書院的客座教授,道德修養極高,定能輕易看破生死,想來即便直接將你殺死,鮮血中也沒有多少怨氣,而在我們的禮遇之下,想來怨氣更是幾近於無了。”
趙碩聽聞他受尊重的原因,竟然是來源於此,也是不由心下暗自苦笑道:
“南荒魔門之中,有那施炎施兄將俺視作至誠君子、道德標杆,正道之中,有那書呆兄秋墨將俺視作純善好人、道德無雙,現在,俺的好名聲竟然還傳到魔族耳中,俺這七殤魔門欲字殤殤使,當得還真是有些失敗。”
而到了現在,趙碩兩個問題問完,心中已是沒有太多困惑,有許多小問題發散一下,他自個兒也能想透,便也閉口不言,再次將注意力轉回蘇殿主身上。
此刻,蘇殿主也是剛剛將衆人屠戮乾淨,見得摩多王爺同趙碩不再說話,便向摩多王爺拱手道:
“王爺,蘇潭幸不辱命,不僅將衆人帶來此間,此刻也是將大陣準備完畢,只待王爺激活大陣。”
正如這蘇殿主所言,此刻在這石室中的地面上,忽明忽暗的血光細線縱橫交錯,描繪出了一副複雜晦澀、而又玄奧無比的巨大陣圖,那陣圖的中心處,也便是那團詭異莫名的黑霧。
趙碩打量了這陣圖一眼,並不能看出什麼門道,便也不再研究,而他見到蘇殿主對這摩多王爺的恭敬模樣,卻是突然插口笑道:
“蘇殿主,若是女皇陛下在突破成了魔後,卻忘記了你們純陽仙宮的功勞,你們又將如何自處?”
趙碩現在對純陽仙宮當真是滿心輕視,這番話說出來只爲噁心這蘇殿主一番。
果然,蘇殿主聞言,面色不由一變,但他正要出聲回罵,摩多王爺卻是擺手制止了他的說話,微微笑道:
“蘇殿主,教授乃是尊貴的客人,在殺死他之前,你可不能讓他心中有半點不舒服,否則的話,教授心中的不快,勢必凝結成怨氣的。”
蘇殿主不敢忤逆摩多王爺,也只能恨恨的將目光收回,但趙碩卻不打算這般輕易放過他,又是開口笑道:
“蘇殿主,若是女皇陛下還未突破成魔後,你們純陽仙宮便先行暴露,你們又將如何自處?”
趙碩所說的,都是蘇殿主等人在不顧一切投靠魔門後,最爲擔心的情況,因而蘇殿主聞言,也是面色再變,但他聽從摩多教授吩咐,也不敢對趙碩發火,當真也是憋屈無比。
好在摩多王爺還是要倚仗蘇殿主效力,也不會不顧及到他的感受,卻是出言寬慰道:
“蘇殿主放心,是否暴露的問題,你們純陽仙宮需自行小心,但女皇陛下曾應承過你們,待一旦突破到魔後,便助你們突破,然後才考慮我魔族入侵地面一事,還有這許多借重你們的地方,又怎麼可能食言。”
而這句說完,摩多王爺便揮手釋放出一道磅礴元氣,讓其融入到了陣圖之中。
這道磅礴元氣融入到了陣圖之後,那些忽明忽暗的血光細線,在一瞬間發出濃烈之極的血光,將這間石室照得赤紅如血。
此刻,摩多王爺和蘇殿主的注意力,都放在陣圖的運轉情況上,趙碩便悄然將殤使令符握在了手中,看着這濃烈之極的血光,暗歎一聲:
“你們死去後,雖然產生了不少怨氣,但還遠不夠濃烈,定不能讓山河硯仿品發揮出最大威力,故而俺也只能看着你們去死,你們勿要怪俺,俺在稍後,當盡力斬殺這蘇殿主爲你們復仇便是。”
這時,似乎是因爲陣圖運轉良好,摩多王爺便也是轉頭看向趙碩,笑得頗爲和善道:
“教授,稍後煞氣開始進入這石室之後,便需你的鮮血來提升大陣威力,從九幽中繼續吸扯來更多煞氣,你心中可還有甚遺願未了,請告訴與蘇殿主知道,他定代你完成。”
趙碩面色平靜的搖了搖頭,卻是簡短道:
“俺沒有任何遺願。”
摩多王爺聞言,不由面露欣賞神色,開口讚道:
“明湖書院的教授,果然是極看得開生死,實在是讓本王感到衷心佩服。”
趙碩卻也沒有再繼續迴應摩多王爺的說話,而是眼觀鼻鼻觀心,便如老僧入定一般,將自己的心態,調整得平靜如水,當這湖心水感應到第一絲煞氣來臨之時,便也是他同未來魔後搶食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