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八 算計

根據一條不成文的規矩,無論何門何派,如令牌令符之類的身份憑證,必須要有能夠輕易證明其真僞的辦法,而在證明真僞的同時,還能證明持着這令牌令符之人、不是由他人冒充。

對此,各門派最常用的辦法便是,在煉製令牌令符之時,在其中加入一些陣法,讓其可以記憶第一道注入其中的元氣氣息,今後若是接受到同種元氣,便可以顯露出一些異狀。

似趙碩的殤使令符,輸入第一道元氣的是他,因而若是他人將其拿在手中,只能動用儲物功能,但趙碩在使用儲物功能外,還可以讓其放出淡淡的威壓,打開欲字殤中一些禁地的禁制,而這威壓,也可以證明這殤使令符真僞和他的身份。

而趙碩現在拿出的這明湖書院客座教授令牌,在他輸入元氣之後,面上浮現出了一卷不停翻動的書本,同時還傳出淡淡的墨香,明顯證明了這令牌貨真價實、他的身份確鑿無疑。

因此,這兩個純陽仙宮的弟子,在看到趙碩表露出來的身份後,即管心中再覺得難以置信,也不能不接受這個事實,面面相覷一番後,對趙碩的態度,還是尊重了起來:

“原來是明湖書院的教授,我師兄弟二人眼拙,若是有所失禮,還請教授勿要見怪。”

趙碩憨厚一笑,卻是語帶誠懇道:

“俺已經說過,俺這客座教授之職,也是受之有愧,兩位道長無需如此客氣,俺姓趙,名石頁,兩位道長請記錄一番,並告知俺如何等候調派便是。”

雖說在趙碩看來,純陽仙宮的弟子,個個都是欺世盜名之徒,但他眼前的這兩個純陽仙宮弟子,面上工夫卻是做得不錯,即便他此刻謙遜了一番,仍是語帶恭敬道:

“明湖書院在我正道之中,口碑更勝我純陽仙宮,趙教授身爲明湖書院的客座教授,地位極爲尊崇,我師兄弟二人沒有資格登記或調派,便請趙教授隨我師兄弟二人同行,由我純陽仙宮師長接待。”

趙碩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依言跟在了這兩個純陽仙宮弟子身後,卻是來到了這小街之中、裝潢得最爲豪華的一間客棧。

而在這間客棧的天字號乙字房裡,純陽仙宮的一個元胎境分殿殿主接待了趙碩。

純陽仙宮的權力架構,不提執法機構與派出機構,也不提太上長老、長老等榮譽虛銜,可以分爲掌門、副掌門、分殿殿主,其中,掌門是純陽仙宮的最大掌權者,副掌門相當於七殤魔門殤主,分殿殿主相當於殤使。

而趙碩現在表露出的身份,乃是明湖書院的客座教授,雖說只是虛銜,但要說在明湖書院中的地位,其實也與分殿殿主和殤使差不多。

同魔門純粹以實力說話不同,正道之中的話語權與地位,雖然實力也佔很大一部分,但口碑也是相當重要,明湖書院的實力不弱,口碑甚至隱隱還高過純陽仙宮,因此,純陽仙宮實力雖強,卻仍是由分殿殿主對等的接待了趙碩。

當然,這位蘇姓分殿殿主在看到趙碩之後,還是對趙碩的年輕和低微修爲頗爲驚訝,自然,趙碩又將那客座教授的令牌拿出來證明了一番。

如此,蘇殿主自然也能看出,趙碩的身份沒有任何疑點,因而不管他心下如何去想,面上還是表現出了熱情模樣。

對於這蘇殿主面上的熱情友善,趙碩也是表現得謙遜有禮,信口胡謅了一番擔任客座教授的原因,還表現出一些因竊據高位而起的慚愧之意。

而在一番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的客套話之後,那蘇殿主卻是開口笑道:

“趙教授,此番你代表明湖書院,前來此地抵禦地底魔族大軍入侵,除了參與被動防禦外,不知有無興趣參與主動清剿?”

趙碩聞言微微一愣,卻是有些不解道:

“蘇殿主,請恕俺孤陋寡聞,不知這被動防禦與主動清剿,究竟是什麼意思?”

蘇殿主呵呵一笑,卻似乎意有所指道:

“趙教授見諒,蘇某倒是忘了,趙教授既然是明湖書院的客座教授,定是秉承了明湖書院的優良傳統,學問和道德修養,自然是極高的,但似關於這九幽冥地的俗事小事,不知也是不足爲奇。”

這蘇殿主話中意思,明着是在在致歉,似乎還頗有讚揚之意,但實際上,不無暗諷明湖書院之人,多是一羣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呆之意。

明湖書院口碑甚至高過純陽仙宮,純陽仙宮心下自是不服,因而這蘇殿主在話語之中,便頗有些冷嘲熱諷之意。

趙碩自然能聽出這些暗諷之意,但他同明湖書院,實際上並沒有太多幹系,而且於明湖書院之人多是書呆這一觀點,甚至還頗爲贊同。

因此,蘇殿主這話說完,趙碩卻是沒甚反應一般,只是憨厚一笑,拱手道:

“俺的確不知被動防禦與主動清剿乃是何意,還請蘇殿主指教。”

趙碩沒有感到羞惱或氣憤,卻是讓這蘇殿主大感無趣,便也不再廢話,開口解釋道:

“地底魔族在出動大軍入侵之前,一般會派出小股部隊先行騷擾偵查,若是我們反應遲鈍,大軍便會立即展開入侵,但若是我們迅速將這些小股部隊撲殺,魔族大軍便會知道我們戒備森嚴,從而推遲入侵。”

趙碩聽到這裡,已是心下明瞭,而這蘇殿主卻是解釋得更爲細緻道:

“在九幽冥地的通道出口處,等着魔族大軍入侵時才進行抵禦,便是被動防禦,而在做好通道出口的防禦之外,主動進入通道之中,撲殺魔族派出的小股部隊,便是主動清剿了。”

趙碩聞言,卻是在心下暗自盤算道:

“傳聞山河硯出現在九幽冥地,自然不是出現在這通道出口,定是出現在這通道的深處,因而俺要尋找山河硯的蹤跡,看來也只能參與這主動清剿,方纔有機會探查一番了。”

想及此處,趙碩正要一口答應,卻聽得那蘇殿主續道:

“這些年來,無論是我正道還是魔門,每日都組織人手開展主動清剿,如此,魔族大軍已是有數十年未曾大舉入侵,因而若是趙教授只參加被動防禦,說不得沒有機會與魔族接戰,無法積累戰功,從而無法在我純陽仙宮處換取豐厚獎勵。”

趙碩聞言,卻是心頭訝然道:

“抵禦地底魔族,本是各門派應盡的義務,但積累了戰功,還可以在純陽仙宮處換取獎勵?沒想到純陽仙宮的財力,竟然如此雄渾,不過如此做法,倒顯得純陽仙宮不謀私利、大義爲先,也難怪其被尊爲正道領袖。”

趙碩心頭這般想着,便也沒有立即回答是否參加主動清剿,蘇殿主見狀,眼中閃過一絲詭譎,卻是開口勸道:

“趙教授,非是蘇某有嘲笑之意,實乃明湖書院的清寒,可謂天下皆知,若是趙教授能參與主動清剿,哪怕沒有任何斬獲,也能按日積累戰功換取豐厚獎勵,可以很大程度上幫助明湖書院,何樂而不爲?”

趙碩雖說心頭想事,但還是將蘇殿主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詭譎收入眼中,又聽得他的說話,卻是心下暗道一聲:

“這般說來,若是俺進入通道後消極怠工,也能積累戰功換取獎勵,世上哪有那般便宜的事情,再說,這蘇殿主之前的話語中,對明湖書院還頗有暗諷之意,又哪有那般好心爲明湖書院考慮?”

想及此處,趙碩心頭卻是冷笑一聲:

“也罷,無論如何,俺還是得參加這主動清剿,便先同你虛以委蛇一般,待到真個兒主動清剿時再來看看,你究竟想要算計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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