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殤魔門分舵舵主好比一城之主,舵主以下各堂主地位也是不低。
趙碩自然不知道,他一掌擊出,竟是要勞動七殤魔門的一位堂主遠赴萬里,親自調查他的底細,同時還累得另一位堂主丟掉手中權力,接下來還不知會受到什麼責罰。
趙碩也管不得這些,他這一招枝葉相連擊出,便如藤蔓一般纏繞而上,同時柔勁綿綿,竟是將公孫安康這一掌的力量卸掉大半。
公孫安康從未想過趙碩竟然會這般巧妙的功法,因此也沒留手,一掌擊出,便是全力而發,根本沒有後續變化,待到他感覺到自己蓬勃的勁力大半如泥牛入海,卻是想要變招撤招都不能夠。
不過公孫安康雖然心中較爲驚異,卻沒有什麼擔憂,畢竟趙碩給他留下的印象只是平凡,在他看來,趙碩只配在田間泥水中打滾,根本不能成爲他的任何威脅,他自信以他的百人之力,即使被卸掉大半,也能叫趙碩好好吃點苦頭。
但就在他這一掌按到趙碩胸口的同時,他下巴也是一緊,竟是被一隻大手牢牢捏住,雖然隔着厚厚的絡腮鬍須,他也能感覺得出這隻大手的粗糙,那是長年累月用鋤頭翻地留下的厚繭。
也就在同時,公孫安康看清了趙碩眼中一閃而過的詭譎冰冷,他的心中不由得一驚,趙碩此刻,哪裡還有半分蠢笨老實的模樣。
但公孫安康來不及細想,他的掌力雖然被趙碩卸得只剩下三成,但也還剩下三十餘人之力,仍是相當威猛,勁力吐出的瞬間,就直接將趙碩擊飛出去。
而就在趙碩倒飛出去的同時,公孫安康喉間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吼,他的下巴位置竟是陡然缺了一塊,出現了一個血洞,就連舌頭都失去了下巴依託,從那個血洞中直接耷拉了下來。
失去了下頜的開合,也使得公孫安康沒有辦法再說出任何話來,只剩下了痛楚的嘶吼在喉間震盪,鮮血很快就在他腳下匯聚成巨大的一片。
公孫安康的形象看着非常慘烈,趙碩也絕不好受,雖然掌力被他卸得只剩三十人之力,而且他在剛纔還有後撤動作又卸掉一些,但被正面擊中,仍使他被擊飛出了足有三四丈遠,落到地上又滾了幾圈方纔停下。
但趙碩臉上卻帶着笑意,雖然他的嘴角嗆出了幾絲血沫,但他依然在笑,那笑,冰冷無比!
公孫安康現在的狀態,當然沒有辦法對地上的趙碩進行追擊,趙碩嘴角掛着冷笑,緩緩撐着身體從地上站起,然後一揚手,丟掉了手中的一團東西。
那團東西血肉模糊,卻又生長着捲曲的毛髮,看樣子竟是公孫安康失去的那一塊下巴。
這一幕血腥慘烈,但其實也是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公孫安康直接一掌擊出,趙碩以一招枝葉相連迎上,卸掉了公孫安康七成力道,不過還是被剩餘的三成力道擊飛,但同時,他也化柔爲剛,一把摳掉了公孫安康的一截下巴。
“這趙碩當真奸猾,實力不濟,便僞裝木訥老實,誘人輕視,許堂主,你去柳州之時,須得仔細辨別消息真假。”
看到場中情景,夏初冰臉上浮現出一絲厭惡神色,她本來對場中兩人都沒有多餘的感覺,但因爲趙碩使出了千葉掌,讓她有了反感。
許地應了一聲,卻是微微有些不解道:
“這趙碩行事確實有些古怪,如果他真是那般設計,完全毫髮無傷的取得一些更實際的戰果,但他偏偏選擇以傷換傷,卻是讓人費解……”
許地的話沒有說完,但在場諸人實力強勁,都能看出:
公孫安康的傷勢看着慘烈,但其實並不會對他的實力造成多大影響,只要他夠狠,也就是下巴上碎掉一塊骨頭而已,反而趙碩胸口中上了這一掌,氣血震動,肯定會影響實力。
但衆人並沒有疑惑太久,便看見趙碩咧嘴一笑,舌尖齒上還帶着他的血跡,使他的這個笑容也顯得血腥無比。
帶着這殘酷的笑容,趙碩淡淡道:
“俺從沒招惹過你,你卻步步緊逼,甚至還想要俺性命,那麼,你也怪不得俺心狠手辣。”
說罷,他眼中那絲詭譎冰冷再次閃現:
“你想要欺俺,俺自當加倍還之,現在,你大概連認輸兩字也說不出口了吧!”
七殤魔門雖然是魔道魁首,但許多做法卻是光明正大,這比試畢竟只是遴選,而不是真正的生死搏殺,只要其中一方認輸,七殤魔門就會直接終止比試,阻止另一方狠下殺手。
趙碩拼着以傷換傷,竟是因爲他心中殺心已定,完全不打算給公孫安康任何認輸告饒的機會。
場中諸人都是耳聰目明之人,都聽清了趙碩的話語,即使他們實力境界高過趙碩,也是心中一凜,暗道一聲:
“夠狠!夠絕!”
夏初冰卻是騰的一聲站起,怒道:
“這人太不像話,應該終止這場比試,待調查清楚他的底細再說!”
孫瑟卻是哈哈一笑,臉上甚至還露出一絲欣賞的表情,擺手道:
“冰兒稍安勿躁,這趙碩當着我們使出千葉掌,是紅花門人的可能性反而極小,況且我們魔門行事,本就隨心所欲,恩怨必報,之前那個公孫安康確實也說過要殺死趙碩,如果我們此刻阻止比試,可不得成了拉偏架了,讓其他門派如何看待。”
他卻是不曾遺漏掉比試之前,公孫安康挑釁的那一幕。
夏初冰見此間主人發話,又是她的長輩,只能氣呼呼的坐下,也不再說話。
趙碩不知道的是,他平凡的時候,幾乎可以使任何人都忽略他的存在,但當他展現出他真實的一面時,卻自然而然成爲了人們的焦點。
然而,感覺衝擊最爲強烈的,卻是場中的公孫安康,他怎麼也想不通,趙碩本來平凡的就像一棵草稗,怎麼會突然變成了兇猛的毒蛇。
說實話,趙碩剛纔對公孫安康的攻擊,雖然看着血腥,但對於他們這些常年打熬身體的人來說,傷勢其實不算太過嚴重,雖然疼痛肯定是劇烈的,但對實力卻是沒有過多影響。
但是,趙碩的打法悍然兇狠,言行舉止體現出了無匹的信心,直接讓公孫安康內心動搖起來。
他性格中本就有些欺軟怕硬,不然也不會專門只是針對趙碩,因此,當趙碩剝掉了表面的僞裝,露出了猙獰的毒牙,咬噬得他那般疼痛,那顛覆性的衝擊,直接讓公孫安康產生了認輸的念頭。
認輸的念頭一起,公孫安康再提不起半點和趙碩匹敵的念頭,他思緒已然有些混亂,茫然間便想開口認輸,誰料到碎掉了半截下巴,那舌頭耷拉在血洞裡,竟是半點不能動彈,只能在喉間發出嗚嗚幾聲。
心中一驚,公孫安康清醒了幾分,卻駭然發現,趙碩竟然主動發起了攻擊。
一葉知秋。
趙碩這一掌是千葉掌的起手式,他此刻已領悟到了剛柔之力,這一掌擊出,渾身氣血涌動,那聲音竟如蕭瑟的秋風刮過山林,帶動得滿山秋葉瑟瑟作響。
趙碩直接調動了他現在的最大力量,足有七十二人之力,悍然擊出,但因爲他剛纔胸口受了一掌,氣血浮動之下,嘴角又沁出了一絲鮮血。
但是趙碩似乎仍覺不足,不顧嘴角流下的鮮血,又是低喝一聲,頓時胸腹震動,如蛙鳴般咕咕直響,掌中力量竟是猛然增加了一半,竟是達到了一百零八人之力。
神力境主練筋骨皮肉,修煉力量,這力量乃是絕對力量,是一個人平常狀態下能發揮的最大力量;
內壯境鍛鍊肺腑,修煉氣息,不僅可使人耐力大增,也可憑這一口氣息,爆發潛力,瞬間發揮出數倍的絕對力量。
趙碩機緣巧合,在潭底吸納培元丹,得到水壓與藥力之助,加之千葉掌的剛柔特質,在神力境中便初步鍛鍊了肺腑,雖不如真正踏入內壯境之人,至少能爆發出一倍力量,但短暫爆發出一半的力量,也是能夠勉強做到。
公孫安康心中劇震,雖然他的絕對力量已過百人之力,只比趙碩現在力量稍低,但趙碩肺腑中這咕咕幾聲蛙鳴,直接摧毀了他的全部信心,直讓他感覺自己如風中的一片秋葉,整個人都不由得抽搐瑟縮起來。
倉促與畏懼間,公孫安康只來得及勉強提起一手向前拍出,希冀能稍作抵擋。
但他現在心神失守,一身實力只發揮得出一小半,這一掌竟是連三十人之力都未達到,面對一百零八人之力,自然如螳臂當車。
因爲力量差距過大,公孫安康手掌在和趙碩這一掌接觸到的瞬間,散亂的氣血直接被趙碩轟得倒卷而回,撞擊在肩膀位置炸開數道血口。
趙碩的力量剛柔並濟,這些血液在從血口噴灑而出的同時,也被震成了細小的血滴,彌散成了霧狀。
血霧噴灑的力道極強,瞬間便彌散出極大一團,直接將趙碩和公孫安康籠罩在內,讓他們的身影都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但一百零八人之力,豈是一條手臂便能全部承受,血霧噴灑的同時,這手臂中的骨骼也直接斷成數節,隨着趙碩餘勢未消的一掌,軟綿綿的彎轉過來,被一起拍到了胸口。
公孫安康之前使出百人之力,即使被卸得只剩三成,依然將趙碩拍飛,更何況現在趙碩這一掌中,足有一百零八人之力。
這一百零八人之力全是剛柔之力,被公孫安康象徵性的抵禦了一下,根本沒有什麼損耗,因此,當這一掌連帶着公孫安康軟綿綿的手臂,一起拍在他的胸口之時,幾乎仍剩下九成的力道。
但這九成力道已經足夠,公孫安康全身都噴灑出了血霧,胸骨也在瞬間碎裂成粉末一般,同時,他眼神中的神采也迅速渙散開來,竟是被趙碩一掌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