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孫瑟等人談着話,這邊廂已經遴選出了幾個合格人選。
規則很簡單,兩人在比試場地之中,各展手段,只需要一人取得勝利即可。
但魔門行事,畢竟與常人不同,對勝利的定義很寬泛,也沒有過多限制,如果其中一人不認輸的話,另一方將其擊殺致死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場地中便有一大灘血跡,乃是一個元體境的人物,擊殺了他的對手殘留下來的。
在比試剛剛開始的一刻,這元體境的便直接施展了最強的攻擊。他的對手只是神力境而已,在他的攻擊之下,竟是連求饒的話也沒能說出一句,直接被擊穿了胸骨,死得不能再死。
趙碩之前留意過這人,知道這人名字很簡單,沒有姓,單叫一個辛字,高高瘦瘦,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包着皮的骷髏,他的元神是一隻黑貂,排名比公孫老二的暴熊還高一些,但也沒能直接通過遴選。
趙碩猜測這人大概也屬心高氣傲的類型,因爲沒能直接通過遴選,心頭憋着一把火,因此選擇狠下辣手,想以此來證明自己。
擊殺了對手,辛自然也是通過了遴選,但接下來比試的氣氛,卻顯得十分古怪,除了幾個同樣境界相差過大的直接認輸,其他的比試都是打出了火氣,竟接連有幾人被打死打殘。
在場諸人畢竟都是魔門中人,骨子裡便不會循規蹈矩,之前,他們攝於七殤魔門的威儀,大多在行爲舉止上有所收斂,但現在,看到辛悍然殺人,卻是昂首晉級,他們心中的那些狂野也被直接點燃。
境界相似者,都想讓自己的勝利看起來更加具有說服力,這使得他們的比試成了搏殺,比試場的地面上,也很快被潑灑的鮮血染紅大半。
場面愈加慘烈,但七殤魔門的那個堂主對此卻沒有任何表示,只是每每在有人被擊殺之時,或者有人傷重不起、投降認輸之時,纔會漠然揮一揮手,讓人上來將屍體或敗者擡走。
趙碩雖說立志踏足魔道,之前還曾對里正家老二動過刀子,但相比眼前的血腥場面,那根本不值一提。
但趙碩卻訝異的發現,面對如此慘烈的搏殺,他一點擔憂害怕的感覺都沒有,竟然還有些興奮,就連手腳都在微微的顫抖,全身上下都在激動的發顫。
“俺想要的,就是這樣的精彩!”
趙碩從他元神覺醒直到現在,也只是過了數月時光,但這段日子裡,他所看到過的,所經歷過的,所感受過的,無不比他之前十幾年的全部時光還要充實,精彩何止百倍!
但他的模樣落在公孫老二眼裡,哪能想到他竟是因爲這樣的場面而興奮,還以爲他是被嚇到,心中更是篤定幾分。
同時,這公孫老二眼中閃過一絲兇光,舔了舔嘴脣,竟露出有些嗜血的表情來,他也渴望用趙碩的鮮血來襯托勝利,增重自己通過遴選的砝碼。
趙碩雖然心中激盪,但警覺未失,公孫老二眼神絲毫沒有收斂,那兇狠意味就像明晃晃的刀子,一下便將他從感慨當中刺醒過來。
“你若想要欺俺,俺必加倍還之。”
眼見公孫老二眼中兇光畢現,趙碩悄悄緊了緊拳頭,之前他也只是想讓公孫老二好好感受一下踢到鐵板的滋味,現在他的心中,已然也是殺機萌動!
這時,場中又有一場比試結束,其中一人被打斷一條腿,幸而他及時喊了一聲投降,方纔僥倖保住一條性命。
“公孫安康,趙碩。”
那堂主絲毫不因爲場中勝負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只是又點出了趙碩和公孫老二的名字,接下來,輪到他們上場。
公孫安康,也就是公孫老二獰笑一聲,低聲對趙碩道:
“趁早認輸的話,我還能饒你一命。”
說罷,他就直向比試場地中直走過去,看他的樣子,簡直就是直接將這一輪通過遴選的名額視爲了囊中之物。
他這般不將趙碩放在眼裡,自然沒有發現,趙碩的眼神中有寒芒一閃,竟同樣也是殺機澎湃。
二人走到比試場所正中站定,趙碩腳下傳來微微的粘滑感覺,這是第一個被擊殺之人流下的那灘血跡,此刻已經乾涸了大半。
趙碩深深吸了一口瀰漫在比試場中那股特殊的腥甜味道,放眼望去,整個比試場已然被鮮血染紅大半,顯得慘烈無比。
公孫安康見趙碩沒有放棄比試的意思,趁着上一場的敗者拖着斷腿還未離開場中,嘴角那絲獰笑變得放肆起來道:
“我自小習武,於兩年前元神覺醒,根基穩固,天資也算上乘,到現在已過百人之力,只待練剛爲柔,便能步入內壯,你就乖乖被我拍死,成爲我加入七殤魔門的墊腳石吧!”
別看趙碩幾天時間裡便增加了五十人左右的力量,看起來速度極快,實則這神力境修煉,並不如想象中那般迅速,資質、功法、汗水等缺一不可。
前五十人之力還好說,但到五十人之力以後,每一人之力的提升,都需付出比以前加倍的努力,趙碩在培元丹的支持下,能有這般飛躍,實在只能說是劍走偏鋒,加之膽肥命大,搏出了一線機緣。
這公孫安康雖說世家出身,但世家怎麼能比得過宗道門派,他修煉的功法,多半不如趙碩得自暖玉的千葉掌,而他十二歲元神覺醒,十四歲到得神力境後期,天資確實還算看得過眼。
“準備比試,修得聒噪!”
趙碩還沒有做出任何反應,那堂主卻是冷冷一喝,公孫安康頓時就像是一隻被掐住了脖子的雞,剩下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裡。
那邊通過了遴選的數人心態已經放鬆,看到公孫安康的樣子,頓時大聲鼓譟起來。
公孫安康有些惱羞成怒,卻也不敢再說什麼話語,只是眼中兇芒更盛,又將他受到的羞辱算到了趙碩頭上。
趙碩心中冷然一哂,公孫安康這點卻和他哥哥一致,憑白自取其辱,卻總想找個臺階給自己下,也不知道這公孫世家到底是個什麼家教,那綠帽子家主竟調教出這樣兩個極品兒子。
但不管怎樣,公孫安康不敢對七殤魔門表示不滿,只有將宣泄憤怒的目標定爲趙碩,待到那堂主宣佈比試開始,就直接突前幾步,一掌便向趙碩拍來。
他能看出趙碩也只是在神力境而已,因此選擇了這般直來直去的打法,在他想來,趙碩這樣的鄉野村夫,根本不可能有多麼高的修爲,如果他能以神力境後期的巨大力量,壓倒性的殺死趙碩,必定能夠稍微挽回一些顏面。
不過招式雖然簡單,但公孫安康這一掌還是激發出了他的最大力量,配合上他那如暴熊一般的身材相貌,當真也是威勢十足,那勁風撲面而來,竟讓趙碩感覺有些呼吸不暢。
但趙碩心中卻是冷冷一笑,他以農夫的形象出現在衆人面前,正是爲了這樣的效果,即使是一些輕微的輕視,也可能影響全局。
面對公孫安康這直直拍來的一掌,趙碩也不躲避,同樣也是一掌迎上。
這一掌擊出,竟是如靈蛇一般纏繞着公孫安康的手臂直接往上,顯然這當中也有名目。
“靈蛇纏絲手?沒想到這個叫趙碩的看似木訥,竟修煉了這樣一門小巧功法。”
那棟建築之中,一個堂主似乎爲了在那白衣女子面前賣弄,見得趙碩使出這樣一招來,有意顯示自己博聞廣記,打開話題道。
這堂主在說完話後,略帶着自得的神情看着那白衣女子,卻白衣女子卻沒有應答,一雙妙目中反而微微泛出冷意。
這堂主頓時一愣,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不過許地卻是很快給了他解答,把他臊得滿面通紅:
“這不是靈蛇纏絲手,而是柳顏偶然創下的千葉掌,這一招應該喚作枝葉相連,千葉掌雖然和靈蛇纏絲手有一定相像,卻是剛柔並濟,不似那纏絲手以柔爲主。”
那白衣女子見許地還算識貨,方纔緩緩開口道:
“柳顏本是我七殤魔門欲字殤殤主,但在創下這千葉掌不久,便帶着欲字殤大半人馬脫離門派,自立山頭爲紅花門,因此這套千葉掌並未在我們門派內流傳,也未流傳到外部,只是在紅花門內傳授。”
許地點點頭,面上那絲憂色卻是轉冷,向她一拱手道:
“夏初冰小姐,請你放心,幽州分舵絕不會糊弄山門,這趙碩登記的籍貫是柳州趙家莊,如果他能通過這輪比試,我將親自去那裡走上一遭,來回也要不了多少時間。”
許地這般嚴肅,卻並不是向夏初冰獻殷勤,要知道這夏初冰雖然姿容靚麗,修爲高超,但更有一層身份是七殤魔門巡山使,也是門主夏一塵的女兒。
夏初冰見許地態度端正,面色稍霽,也不再說話,只是將目光又投向場中。
孫瑟本就是個火爆脾氣,不然也不會修煉怒字殤並有那樣成就,見那堂主獻殷勤不成,反而在山門來人面前,貿貿然給幽州分舵丟了一個大丑,心下騰的就升起一把火來,寒聲道:
“石猛,出去!下來將你手頭的事全交給許地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