泯這般威猛,明顯也僅被當做鎮壓物的存在,成了石碑的一部分,很可能還是威能元氣提供的源頭,被時時抽取力量,以鎮壓目標。
它的那個什麼王根本就沒想過再將它收回去。這處地方一定是在那個什麼狗屁王離開後就變成了禁地。只有泯還在這裡苦苦的等,一年又一年,也不知等了多少歲月。
但這種說人家主人壞話,揭人傷疤的事,他幹不出來。他反覆瞄了泯那充滿了失落還有希望的精亮精亮的眼睛,他將頭一垂,還是說不出來……
可是他不想不明不白的就死了!鎮壓的到底是什麼,他一定要問清楚!
“泯你真的很漂亮!”下一句就拐入正題。
“你,你也說我漂亮?”泯有絲哭音從聲音裡傳了出來。
誇少了?林琪琛趕忙解釋,“你看你本體,光芒萬丈,威武超羣……”
還沒等他羅列更多的好詞兒,泯就“哇”的一聲又開始掉石豆子了,比先前那回還要更急,更劇烈。
“哎?哎!怎麼了?”他想討好它,沒想到拍到馬蹄子上……
“王也說我最漂亮,但是最沒用。所以就不要我了……哇……”
啊?原來是這樣,幸好,幸好!
不過最漂亮,最沒用,就用來當繩子?發揮了它的餘熱……似乎也算廢舊利用……不、不!
林琪琛晃晃頭,將這種殘酷的想像甩掉。
“這個法鎮,要鎮什麼?”他裝作很不在意的問道。但天知道,這是他現在最關心的。
“法鎮?什麼法鎮?”泯停下哭泣,懵懂的看着林琪琛。
林琪琛一指石碑上的兩個字,“上面一個字就是‘法’,下面的這個就是‘鎮’,你身上的就是‘既川’兩字。你不認識?”
泯看着林琪琛的目光陡然崇拜。
“‘既川’兩個字我是知道的。但是‘法鎮’我就不認識了。這些都是神文,我們是沒有資格學習使用的。就是‘既川’兩個字,也是王臨走時告訴我的,說這兩個字代表吾王,有此二字,我就不會丟了。
你居然都認識,還說你不是來看我的,你是王派來接我的吧?”
林琪琛忙不得地將頭搖得“撲嚕嚕”直響,“我真的是偶然進來的,更沒聽說過你的王。”
王?一聽就不是什麼好人。
泯有些不解,“可是你懂神文,還有王身邊大人們才能用的寶物……”
“我確實不是你的王派來的!我發誓!”
此時,千萬要跟眼前這些什麼石碑、巨蛇、王的撇清關係,不然天知道會有什麼後果。何況,還有着一個被鎮的傢伙,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出來……
“真的不是……”
泯輕輕的低下了小小的頭顱,林琪琛雖看不到它的神情,但是一種濃郁的悲傷散了開來,令他的心神也爲之悲慟。
“那個……泯,那個被鎮的到底是什麼?”它不是想說話麼。
泯正在因爲林琪琛不是王派來的人而哀傷,聽到林琪琛問起這事來,強自嘻笑了一下,道:
“哈!是一個不到我本體一半大的小東西,整天飛來飛去,總嚷着出去找東西吃。
我開始怕它逃跑,將它逮住困在我身下很多年。後來,這方水下天地,慢慢衍化成了羈押它的牢籠,我就算不天天壓着它,它也跑不出去。所以就把它放到外面,讓它自己玩去了,我也能出來透透氣。
整天壓着它,不光是它就是我也感覺煩了。可是它跑出去後,就再不回來了,但我知道它沒逃出這裡,只是在另一處水底安了家。我懶得再管它。自己也重新化胎成新體,從本體中脫了出來,比一動不動在這裡度日如年,好過了許多!只是這個新體太小了點!哈哈!”
說了這麼多,泯神態總算又精神了些。
原來那個要命存在跑到其它兩泉中的一個安家了……
林琪琛繃緊的肌肉瞬間放鬆下來,冷汗早將他的背脊溼透,一種劫後餘生的解脫,從他心底升了起來,他重重呼出一口氣。
他迅速整理了心思,想知道的如今都知道了,生命也沒生大危險。他也不再逼問,開始有心情和泯聊兩句閒話:“那你怎麼重生出來成了龍頭了?”
泯看看它那雙比本體明顯多出來的爪子,還有一些龍的特徵,有些不甘的說:“我也想生成與我本體一個樣,但是我本體本來已經是蛇蟲中有數的強大,從中再脫生的個體自然要比本體還要進化,所以就變成這般龍不龍蟲不蟲的樣子了!”
說完它的兩隻小爪還比了一個“我也很無奈”的架勢,惹得林琪琛忍俊不禁,發出了自進來這處神秘地方中頭一次的笑聲。
泯恢復正常,看着輕快發笑的林琪琛,好奇道:“哎!你不怕我吃掉你了?”
林琪琛搖搖頭,比着它的本體道:“你這麼大個,想殺我還不容易。我擔心也沒用。可是話說回來,你不殺我,難道是想讓我帶你出去?”
泯想了想,也搖搖龍頭,“我就想和人說說話,而且發現你也不壞。”
“你怎麼知道我不壞?”林琪琛也好奇起來。
“你防着我就說出來,也不撒謊,我天生就有能看透別人心思的一種能力。這是不假的。”
林琪琛來了興趣,“你既然天生有看透人心思的力量,那你的王當初臨走時是什麼心思,你怎麼沒看出來?”
泯粉嫩嫩的皮色白了白,嘟囔着道:“對於那些實力比我高的,我的這個力量就沒用了。”
“那我帶你出去玩幾天,看看外面的世界?”
泯很意動,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王讓我不能離開……”
林琪琛也不勉強它,又問道:“我還帶了十幾個人,不知你知不知道他們在哪?”
泯撓了撓小角,有些不好意思道:“他們被我送到日月柱那邊去了。還有一個壞人,讓我打暈了。”
“打暈?”林琪琛趕忙問:“是哪個?”
“那個人會放出一片會飛的小骨片,還有一隻小金槍,一看和你們就不一樣!”
泯將小拳頭揮得虎虎生風,似乎是告訴林琪琛,它是多麼的明察秋毫!
“王守直”林琪琛訥訥。
他看着泯一時之間啼笑皆非,不知要說些什麼好了!
“你幸虧沒殺了他……”
“我不會殺人的!”
“爲什麼?”
“王臨走的時候只留下看守的命令,我只看守,不能殺的。”泯的眼睛慢慢失焦起來,只反覆說着“不能殺”。
林琪琛微不可見皺了皺眉頭。
泯這時彷彿被什麼主導,泯的強大他看在眼裡,能讓它出現這種情況,極大可能是一部分神魂意識都被那個王直接禁錮或者刪改了。
看來即使這麼多年過去了,泯的去留與重大行爲也早被那個王臨走前在神魂裡定好了。這個王太可怕了……就是直面溪湘汀瀾也沒讓他產生這般沉重的壓力。
“好了!不殺,不殺。那你帶我去找我的人好不好?”
果然,泯立刻從執念中清醒過來,“當然可以!不過我不想認識他們。”
“你只要指給我看他們的位置就行了。”
***
日月柱是靖泉之下恍如白晝的源頭。
一隻七十餘丈擎天高聳的手掌,從地下伸出,虯結有力的肌肉,張開鐵般粗大的五指,在大張的拇指與食指中間,託着一枚兩端上翹的墨色彎月。彎月正中一團不知何處而來的光團如日般明亮,將光輝毫不吝嗇的撒了下來。從此開始,光明、溫暖似乎成爲永恆。
一羣羣的魚兒,每天都於固定的時刻前來朝拜日月柱,感謝它帶來的光明與生機。
而這一天,那個光明源頭所在的水下山丘之上,日月柱之下來了一羣明顯不屬於水下生物的陸上凡人。
他們人數只有十幾人,個個有着有效的避水方法,每個人都存在於一個裡面無水的大泡泡裡。不斷在水中飛來飛去。只是每次回來的人,都不見一絲的高興;所有人聚在一起時,更是焦急與憔悴並現。
“長川!”蘇勇腳下用力漂向又一波回來的四人。正是長川領着三個私衛。
長川在蘇勇熱切的眼神下不得不搖了搖頭。這是幾人幾個時辰中一直在做的動作。
蘇勇拉着長川一起到日月柱下坐了下來;現在只有長遠和蘇勇在這裡休整,長安、長遠、長生、桂明羚、戚鰍都是第四次出去尋找了,還沒回來。
之後,隨着這五人的回返,大夥神情更加晦暗;時間越久,少爺的危險就越大了。
“要是少爺找不到了,我也不回去了,一直就在這找……”長生紅着眼睛,用手不住着流出的淚水。
蘇勇將大手一揮,“現在還不到這個時候,我們以日月柱爲中心,向四周擴散尋找,再返回來,找尋的地方有限;
現在,既然日月柱周圍五十里範圍都找遍了,我們該考慮將中心整體外移到一片新地域中再擴散尋找。反正,我們進來了找不到少爺就不打算活着出去,能找一天是一天!”
幾人互相看着,重重將手握在了一起!
旁邊的私衛也毫不猶豫的將手放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