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碧樓,在整個彭城,可謂家喻戶曉。
香家的這處產業,佔地甚廣,兩棟主樓,一棟是青樓,一棟就是賭場,燈火通明,交相輝映。
這個賭場的規模,比之竹花幫在揚州開設的天香閣,還要更加龐大。
大門宏偉壯觀,十二名大漢昂首挺胸,排成兩列,目光炯炯,看着進出的賭客。
雲玉真和尤雨晴身材婀娜,戴着遮擋面容的薄紗帽,顯得神秘動人。羅飛羽和宋傑宋濤兩人則跟在她們身後,揹負長刀,看起來就是她們兩個的隨行保鏢。
如此組合,即使是乘興而來的賭客,也不免紛紛側目,走過路過都不由得多看幾眼。
賭場裡華麗講究,傢俱擺設,明黃亮色,到燈光,桌椅佈設,每一個細節,都不是竹花幫的天香樓所能望其項背的。
這還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香家到底是這個行當裡的翹楚,在彭城這個地方的賭場,都是如此規模,那在巴陵幫的地盤,以及洛陽長安這些地方,又該是怎樣的氣象。
賭場前後一共三進,每進左右兩邊,都有廳堂相連。賭客衆多,卻毫無擁擠之感。
尤雨晴在賭技上,可是很下了一番苦功夫。她終於明白當初羅飛羽爲何能知道骰子的點數,原來真的是能聽得出來的。只是她還沒能像羅飛羽那樣舉重若輕,聽骰之術,只是小有所成,勝率在六七成而已。
在前進廳堂裡,尤雨晴和雲玉真小試牛刀,有輸有贏,然後就轉到中廳。這裡賭注更大,賭客反而就沒有前進那麼喧鬧。
靠左的一張賭桌上,坐着一個動人美女,猶如萬綠叢中一點紅,分外引人注目。
她身穿大紅緊身裙,襟口開得極低,露出小半邊**,還有深深的溝壑,極爲放蕩不羈。
羅飛羽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雲玉真湊到尤雨晴耳邊,低聲說道:“那個女人叫任媚媚,人稱豔娘子,彭樑會三當家,據說她最擅長玩弄男人,十分難惹。”
這其實是說給羅飛羽聽的。
尤雨晴看了那邊一眼,直接低聲說道:“那我們就去裡進吧。”
裡進的賭場也是三個廳,人就更少了些,可是也有近百人,分散在各個賭桌旁,個個聚精會神,十分投入。
穿梭在賭桌之間的,是衣着惹火大膽的妙齡女侍,賭桌上的荷官,也多是美女,只有少數一些賭桌上是俊男。
兩人在一張賭檯坐下,羅飛羽和宋傑宋濤三人站在她們身後。這裡賭的,就正是骰寶,十八門。
這也是尤雨晴最爲拿手的賭具,雲玉真則還沒有在這方面下工夫,她只是陪襯罷了。
賭場裡,沒有任何動靜,一切如常。喧鬧,而又熱烈。
尤雨晴這是第一次實戰,以前只是在揚州的天香閣裡歷練過,表現卻是相當不錯。摸清楚狀況之後,她的勝率,已經提升到七成之多,只是在辨別具體點數時,無法做到百發百中。
羅飛羽就在她們兩個身後旁觀,兩人身前的金豆子,在一點點增多,很快就吸引到其他的賭客聚攏過來,跟着尤雨晴下注。
人羣外,忽然有人說道:“咦,這裡怎麼這麼熱鬧?我們還是先賭兩手吧!”
圍住賭檯的人發出一陣叫嚷,有人硬生生地擠開衆人,來到賭檯前。
正是那位穿着火爆的豔娘子任媚媚,以及被她左右手挽住的寇仲和徐子陵兩人。在三人身後,香玉山面帶微笑,環眼一掃,目光落在尤雨晴和雲玉真身上,微露驚訝。
任媚媚眼一掃,直接對坐在椅子上的賭客令道:“起來,讓出位子!”
這幾個賭客不滿地擡頭看過來,任媚媚眼一橫,冷哼道:“怎麼,不認識我,你們也該聽說過彭樑會吧!”
此話一出,被她點中的幾個賭客,立刻就臉色大變,站起身來,一句話也不敢說,擠出人羣走了。圍在四周的賭客,也在悄然之間,走了不少。
寇仲拉着徐子陵,大喇喇地坐下,任媚媚坐在寇仲身邊的位子,對女荷官道:“我來推莊!”
香玉山微微點頭,女荷官立時如釋重負,把骰盅和骰子交給任媚媚,轉身離開。
任媚媚連聲嬌笑,拿起骰盅,單手舉起,本就所剩無幾的衣袖,立時滑到肩膀上,露出如白藕一般的玉臂。她搖骰手法嫺熟,上身隨着動作而不住搖晃,胸前雙乳微微晃盪,周圍的男賭客一個個色與魂受,雙眼放光。
羅飛羽目不斜視,根本沒受到任媚媚的媚術所影響。
呯!
骰盅落在賭桌上。任媚媚嬌聲喊道:“買定離手!不下注的,就趕緊讓開!”
沒有人下注。
這些賭客,多半被任媚媚給迷得七葷八素的,即使有個別保持着清醒的人,也都在等着尤雨晴落注。
尤雨晴顯然是沒辯聽出來,猶豫了一下,才拈起一顆金豆子,押小。
雲玉真也伸指拈起一顆金豆子,押大。
這一下,其他賭客就更是糊塗了,不知道該跟着誰落注。
任媚媚眼裡只有寇仲和徐子陵兩人,轉頭笑吟吟地說道:“怎麼,你們兩個小鬼頭,不是要賭兩手的麼,怎麼不下注?”
她一副吃定兩人的自信。
寇仲嘿嘿一笑,色咪咪的樣子,說道:“我們先看看莊家的手氣,再來下注。”
兩人本來就是嫩鳥,卻竭力裝出一副老江湖的模樣,其實在這幫真正的老江湖眼裡,一眼就看穿了他們的虛張聲勢。
徐子陵連連點頭,附和寇仲所說。一雙眼睛四處看,正在觀察其他人,尤其是注意到尤雨晴和雲玉真的下注。
任媚媚微微一笑,四顧一掃,嬌聲喊道:“買定離手,開!”
開出來的是大。
羅飛羽聽出來這個點數,也知道尤雨晴是沒聽出來最後的那下翻滾,把六點聽成了二點。
連開三把,尤雨晴終於聽出點名堂來,押大小不再猶豫。圍觀的賭客也看出名堂,再次跟着尤雨晴下注,徐子陵也試探着,跟着尤雨晴下了兩注,贏了幾兩銀子,喜形於色。
如此連輸三把,任媚媚臉色不由得有些不好看,她看看尤雨晴和雲玉真,沉聲問道:“兩位是哪條道上的貴客?”
尤雨晴柔聲說道:“怎麼?當莊家的難道不是隻認錢不認人的麼?”
任媚媚吃了這麼個軟釘子,臉色一沉,冷哼一聲,一言不發,拿起骰盅,手法一變,骰盅在她手裡如同穿花蝴蝶一樣,搖出花來。
呯!
骰盅落地,任媚媚挑釁地盯着尤雨晴,嬌聲說道:“買定離手,請下注!”
尤雨晴再次被這番手法給迷惑了,猶豫着。正在這時,她感覺到羅飛羽在她腰背上輕點了七下,當即心中大定,微微一笑,問道:“三當家的手法真是令人歎爲觀止。”
任媚媚雙眉一掀,很有自信地說道:“下注吧!”
話音剛落,尤雨晴伸手捧起面前的金豆子,全部押在七點上。
在她身旁,雲玉真配合默契,也把所有的金豆子,都押小。
圍觀賭客立時譁然,寇仲和徐子陵更是目瞪口呆。
任媚媚磚頭橫了兩人一眼,媚聲說道:“怎麼,你們兩個小鬼頭,還不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