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着一絲旖念,李青山閉上眼睛,緩緩沉入溫泉中。即便是灼熱的泉水,也無法掩蓋懷中嬌軀的溫暖,一股**在心中涌動,遠勝過那微不足道的小小慾念。交頸而眠,時間彷彿凝固在這一刻,他們也確實如此期盼着。
直至一聲驚雷,穿越厚重土石傳來,李青山驀然睜開雙眼,這不是尋常雷霆,而是有人渡劫,雷鳴中蘊含着天威,估摸着是二次天劫,難道是如心?
“我們出去看看!”
“嘩啦”一聲,李青山抱着小安,躍出泉水,一手拿起地上的衣衫,一手將她的長髮撩起,再沒有長髮與水流的遮掩,絕美的身姿盡顯於眼前,李青山呼吸頓了一頓,毫不避諱的欣賞了一番,才繼續爲她穿衣。
小安伸展手臂,將手伸入衣袖中,安然享受着他的照顧。
李青山爲她穿好衣衫,繫上腰帶那一瞬間,心中竟有一絲不捨,彷彿用布匹遮蓋明珠,遮掩了這傾世之美,不過轉念一想,這明珠是屬於他的,便又釋然。
“還有鞋子。”小安又擡起纖足,搖晃了一下,臉上掛着笑容。
“真是會享福!”李青山又蹲**子握住一隻纖足,盈盈不勝一握,五點淡粉豆蔻,竟也是美不勝收,忍不住把玩了一下,耳畔響起銀鈴似的的笑聲,又爲她穿好了鞋襪。
“這下總行了吧!”李青山正要胡亂穿上衣服,小安卻阻止了他,微笑道:“讓你也享享福。”
反過頭來服侍起他來,動作卻有說不出的溫柔細膩,將衣衫整理的一絲不苟,李青山望着她認真的表情,也覺得心中安寧。在穿鞋的時候,她偷偷撓他的腳心,還不等他發笑,她便先笑起來。
回到八荒殿中,小安卻不隨着李青山出去看渡劫,而是留下來修行。李青山也已感覺到了,渡劫的並不是如心,出去看了一眼,卻是原本某個夜遊人氏族的主母,經過這麼多年的苦修,終於也熬到了這一步。
一道道天雷自虛空中穿梭而來,轟擊在一團幽影上,過程中雖有幾分驚險,但憑身爲異人的優勢,以及多年的積累,有驚無險的渡過了二次天劫。
李青山便將野人山主峰上一個洞府賜給了她,又賞了一些丹藥。有了夜明珠的前車之鑑,這位主母就顯得十分恭順,謝過了李青山的賞賜,便回洞府中修養。
“看來還需要一些時間啊!”李青山向如心的洞府望了一眼,沒有去打擾她,向夜流蘇交代了幾句,返身回到八荒殿中。
數月之後,萬毒老祖來到八荒殿前,向李青山覆命,如心的病毒煉製計劃已經小成,不過要真正開始實施,還要等她渡過二次天劫,將瘟鬼提升一個境界才行,於是開始閉關。
“她讓老朽將這瓶靈藥轉交給王上。”萬毒老祖奉上一個小玉瓶。
“這裡面的藥水是用什麼材料煉製的?”
李青山握着小玉瓶,這次能在關鍵時刻領會鳳凰第二神通,多虧了如心的調和水火的靈藥,否則就要花費漫長的時間來重生,而且還沒辦法融入魔心。
“這藥水所用的材料極多,倒不是特別珍惜,但據老朽所看,最重要的一味藥材,是她的心血。”
“心血!”
李青山彷彿吃驚,又彷彿瞭然。萬毒老祖所說的心血,自然不是花費心血的意思,也不簡單的心臟的血液。
心爲神之舍,血之主,脈之宗,對於修行者來說非常重要,心血又稱爲精血,在鬥法的緊要關頭,往往咬破舌尖噴一口精血在法寶法器上,便可大大提高威力,反敗爲勝,但對道行也有不小的損傷,甚至可能會喪命。
如果猜測的沒錯,她的資質之高還要強過一般的異人,又修行《雲爐天書》這等絕世**,卻拖到現在還不能渡劫,李青山心中不由一聲長嘆,“雖然我給她的修行提供了不少幫助,但在不知不覺間也拖累着她的修行。明明懷着無法釋懷的深仇,寧可同我翻臉也不願讓我跟着冒險,這是何苦啊!”
讓萬毒老祖繼續修他的《攝毒鬼王經》,李青山返身回到八荒殿中。
琉璃般透明的三昧白骨火,幾乎充斥了整個殿堂,其中有一張張食骨巫民扭曲的面容,然而凝視望去,卻又只見透明的白色火焰,彷彿只是錯覺。
小安端坐於火焰之中,渾身血肉也變得透明,近乎虛無,清晰可見一具瑩白的骨骼,一頭頭骷骨魔在周圍環繞舞蹈,牙齒碰撞間,彷彿唱着一曲恐怖的歌謠,卻隱隱含着禪意。
一縷龍吟在火焰中穿梭**,顯然小安也將天龍禪唱化入了對《朱顏白骨道》的修行之中。
李青山凝視了許久,最後無可奈何的聳聳肩膀,回到殿前坐下,爲她**。
都說朱顏化爲白骨的景象,能讓凡愚明白美麗的皮囊下是恐怖的白骨,諸般色相不過是一場空幻。但奈何他看她的白骨之相,也感到發自內心的親切喜愛,連半點恐怖之意都沒有,感覺每一節骨骼都散發着異樣的美感。
不得不說,他的審美觀一直很成問題,一直感覺自己的妖魔原形,比俊美的北月、硬朗的李青山,都要狂霸酷拽叼一些,恨不得一直維持妖魔原形,在大地之上,羣山之間——裸奔!
他認真的勾畫過,等到將來再也不用掩飾身份,了卻了一切恩仇,要從南海之濱出發,穿越九州,狂奔到霜州去!
“哈哈,那樣天下人都會目瞪口呆吧!我這算不算**呢,不,與其說是**,倒不如說是實現自我的感覺,難道我的自我是**?算了,管它是什麼呢,只要是我就行。”
李青山在某些方面十分贊同窮奇,純粹理智的計算利弊得失,不斷的趨利避害,固然容易獲得長久,但如果人人都如此,那我與其他人又有什麼分別。
懲惡揚善還能得到善人的報恩,獲得美名,形成一股實實在在的大勢。而懲善揚惡能得到什麼呢?惡人既然是惡人,肯定不會有知恩圖報這回事。這完全就是一種沒有半點好處的行爲主義,只是爲了滿足興趣而去挑戰常俗,簡直像是頑劣任性的孩童一般,卻蘊含着自在自我。
前世看《水滸傳》中,開篇便點名了一百零八好漢的本來面目——**在伏魔殿中一百零八個天罡地煞魔頭,其中既有殺人食心的殘暴惡行,又有以暴制暴的行俠仗義,看起來大相徑庭,究其本質卻沒有任何區別。善也罷惡也罷,超脫了理性的肆意妄爲,只是一個“魔”字。
而其能流傳於世,廣受世人稱頌,正在於將魔性寫的淋漓盡致。讓人得以在書冊中,帶入一個個好漢,去做平日裡那些不能做,不敢做的事,可浮一大白,道一聲快哉!
“《神魔九變》這‘神魔’二字,豈止是善惡而已!靈龜重在保命長生不涉是非,鳳凰也是愛惜羽毛,就算不會有意作惡,也不會有路見不平一聲吼的豪氣。”
諸般心念自李青山心頭流轉而過,對於《神魔九變》有了更深一重的認識。
與此同時,如心褪去了渾身衣物,端坐於銷玉爐中,渾身閃着玉石的光澤,服下一顆珍貴的十年道行丹之後,便催動銷玉爐,將自身當做丹藥似的煉製起來,又運轉《雲爐天書》,在體內形成一個雲爐,煉化道行丹。
煉丹重在水火相濟,銷玉爐噴出水火,她雙手一旋,將水火納入手心,竟奇妙的融合在一起,化作一團火雲漸漸瀰漫上來,將她的身形淹沒。
體內的雲爐中,竟也涌出水火兩種力量,且比銷玉爐噴出的水火要精純的多,也自然而然的融合在一起,迅速的將道行丹煉化。
尋常修行者莫說做不到,就是能夠做到,也不能這麼來,猛烈的藥力瞬間充斥四肢百骸,哪怕是身化堅固的玉石,也幾乎要被撐爆。
這種修行方式,無疑要承受巨大的痛苦,然而她彷彿真的變成了無知無覺的玉石,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唯有睫毛微微顫動。
她一心多用,一邊控制着銷玉爐,由外而內的壓制着藥力,一邊運轉《雲爐天書》,煉化道行丹的同時,也淬鍊着自身,同時還要調和內外水火之力,她毫不猶豫的將修行的速度推到了極致。
若有一步不慎,便會有炸爐的危險。那時爆炸的將不止是銷玉爐,還要她體內的雲爐。這不是她急於突破二次天劫,而是修行《雲爐天書》所必須要冒的風險。
九州的歷史浩如煙海,從天外流傳進來的高等**遠不只《雲爐天書》一種,之所以沒有流傳開來,固然是修行者得到之後都視若珍寶不肯外傳,也是因爲其修行的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對天資的要求不是一般的高。就算僥倖資質符合,排除萬難,也得冒極大風險,不知有多少天才死在這上面。
不知是否在救治楚天的時候,被他看出了什麼,這《雲爐天書》於她極爲契合,修行起來進境很快,當然也多虧了李青山提供的海量資源,單是這一顆從萬毒教得來的十年道行丹,便是可遇而不可求。
洞中無歲月,日月穿梭,時光飛逝,不知過了多長時間。
一聲雷鳴自天際遙遙傳來,她睜開雙眼:
“終於……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