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淺淡的光暈自她掌心擊出,照準樹上的七彩鸚哥便飛了過去。可是那束光還沒觸上樹上的鳥,便自動消失無蹤了。
陌舞站在樹下,看着七彩鸚哥極爲淡定地數道:“加五百遍。”
她真的很想飛上去將這隻臭鳥抓住,然後烤着吃。
既然想了,那就去做吧,反正她陌小舞一直都是行動派。只見她身子突然便從地上騰躍而起,照準樹上的七彩鸚哥便飛了過去,七彩鸚哥似是早料到她會來上這樣一招,在陌舞的身體剛剛騰起的時候,它站在樹上並未有什麼反應,可是當陌舞的身體快要飛落在紫薇花樹上時,它卻猛地朝後飛掠了起來,幾番起落之間,已是飛出去了很遠了。
陌舞眼瞧着這七彩鸚哥在自己眼前面逃走,氣得小臉都漲紅了,一邊指着前面逃走的鳥兒大聲罵道:“死鳥,你給我站住!”一邊用盡全身力氣飛過去追趕那隻鸚哥。
七彩鸚哥身形非常小巧,動作又快又靈敏,陌舞跟它比起來,完全就不是一個級別的。等到七彩鸚哥帶着陌舞在蓮軒的院子中飛了幾圈之後,陌舞終於明白了這隻臭鳥在耍她,看它那副優哉遊哉閒庭信步的模樣,就知道她完全不可能憑自己的力量逮到這隻死鳥。
陌舞泄了氣,將身子落在地上撫胸喘氣,兩隻眼睛惡狠狠地望着天上飛的鸚哥,心中盤算着,這隻鳥若是有一天落在她的手中,她一定要將它給煮吃了!
七彩鸚哥見陌舞不再追它了,便又撲閃着翅膀飛回到紫薇花樹上,等它在樹上站好的時候,很是淡定地繼續數到:“加八百遍。”
陌舞一下子從地上蹦了起來,指着樹上的鸚哥便罵道:“你這死鳥是不是不識數啊?!剛纔明明是五百遍,現在就蹦到八百遍了?你把六百和七百都吃了嗎?”
七彩鸚哥見陌舞暴跳如雷的模樣,在樹上呆了一呆,然後繼續異常淡定地數道:“加一千遍……”
陌舞終於知道這隻鳥爲什麼會存在了,它完全就是爲了折磨自己而存在的啊。剛纔她定是在不知不覺間將那朵臭花給得罪了,所以說他纔會將這隻死鳥給弄出來,故意找自己的麻煩。
眼見着這死鳥一點規矩都不守,讓它在這裡算數分明就是有意在坑她,陌舞將嘴角一撇,手一擺,衝着七彩鸚哥便道:“你喜歡加就加吧,反正我不聽你的就是了。現在蓮華又不在,我就是不練功又怎麼樣,你還能奈何得了我嗎?告訴你吧,我現在就要去找冰山老大和宮主姐姐去玩耍,你這死鳥就繼續在這樹上數數吧!數不死你了還!”
陌舞極其囂張地嚷嚷了幾句,然後在七彩鸚哥的注視下,揚長而去。
等到她的小身影漸漸遠去完全消失在蓮軒大門外之後,樹上的七彩鸚哥卻慢慢地變了模樣。只見它周身驀地綻放出淡藍色的光暈,然後光暈漸漸擴散,空氣中微光掠動,很快地,七彩鸚哥消失了,取而代之地是一個白衣翩翩的男子。
正是蓮華。
蓮華翩然下落在地面上,望着陌舞走掉的方向,無奈地搖了搖頭。這隻七彩鸚哥本來就是他變的,剛纔在陌舞面前,他不過是用了些小法術而已。本想着可以監督着她好好練功,卻沒想到這貨竟是完全的不聽他的話,簡直玩物喪志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他的確是想要讓她好好練功,將來或許可以昇仙位列仙班,可是她卻一點這方面的心思都沒有,讓他很是頭疼。此刻見她這番作爲,竟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好好修習仙法的,蓮華心中唯有嘆氣,或許,是時候未到吧。
現在她畢竟還未成年,成仙也是要講究緣分的,既然她一點覺悟都沒有,那就不妨再等等吧,等到她真正長大成人了再說。
蓮華心中打定了主意,反倒是輕鬆了不少,要知道逼迫着一個根本就不想成仙的小童子來修習仙法,也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情。更何況這個小童子還是個臉皮超厚節操爲零的童子,那麼這項工程,就越發地艱鉅了。
白衣身影翩然地在紫薇樹下站了一會,一會皺眉一會嘆氣,最後似是終於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眸光幽深地望向遠方,然後舉步離去。
陌舞因爲是自己偷偷跑出來,害怕被蓮華給抓到,所以跑得飛快,一溜煙地功夫便跑到了忘月居門外。她喘着氣在大門口外的地方觀望着,只見那裡仍是有許多童子在守候着,儘管沒有上午的人多,可也並沒有少了多少。
陌舞等着自己的氣喘勻了,這才上前,找到了自己的小夥伴,然後伸出爪子拍了拍他們的肩膀。
“你們怎麼還在這裡,太陽都快要落山了啊。”
陌舞瞪着眼睛問向前面的三人,三人回頭,見是陌舞,都狠狠地吃了一驚。
梵見驚訝地將嘴巴大張,“陌舞?你怎麼會在這裡?”
陌舞眨眼睛,鬱悶道:“憑什麼你們可以在這裡我就不能在這裡?”
苟聖搖頭道:“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你下午時候不是進去了嗎?都沒
見你出來,你是怎麼跑到外面的?”
“這個啊,呃……我是從後門出去的。”
因爲是被蓮華給提着領子拎出來的,陌舞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回答地很是含糊其辭。
“你都看見了什麼?”
隨着魂旦的一聲提問,本來在門口聚集的衆人此時都圍了過來,大家都雙眼放光地看着陌舞,希望她可以爲衆人提供一點有用的信息。
下午時候陌舞那般大搖大擺地走進去,這是衆位仙童都有目共睹的,所以此時陌舞的出現,無疑引起了一個小小的轟動。
陌舞眼瞧着自己一下子成爲了衆人關注的焦點,不禁有些得意,只見她揚了揚小下巴,然後咳了咳,目光在衆人期許的臉上掃了一圈,然後鄭重地道:“下午我進去的時候,剛好看到了一出好戲呢!”
衆人的興致一下子就被她給撩動了起來,都紛紛開口問道:“看到了什麼?跟我們分享一下唄。”
陌舞故意頓了頓,然後滿臉隱秘地道:“我看到啊,那個月宮宮主在勾引咱們老大。”
衆人聞言,都不屑地發出輕嗤聲。
“這一點大家都已經知道了好不好?不然你以爲我們是爲什麼要等到這裡看的?我們想要知道的是細節,細節你懂嗎陌小舞?”
陌舞努力地回憶了一下,這才道:“細節嘛,似乎宮主姐姐臉上的妝容挺好看的。”
衆人再次輕嗤了一陣,梵見實在是受不了陌舞的不在狀態了,他將眉頭緊皺,一隻手臂搭在陌舞的肩膀上,開始循循善誘起來,“我們想要追問的細節就是,月宮宮主和咱們師尊,有沒有什麼比較親密的舉動。比如牽個手勾個肩搭個背什麼的,比如眼神交流什麼的,比如氣息相融什麼的……”
陌舞又認真地想了想,方遲疑地道:“氣息相融好像是沒有,不過他們倆的吐沫差不多相融了。”
衆人聽到她這個話,都激動地嘩啦一下子將她圍在了正中央,兩眼放光無比激動地道:“進展的這麼順利嗎?連吐沫都相融在一起了?以前月宮宮主可是次次都碰壁的啊,陌舞,你確定他們倆的吐沫融在一起了?”
“當然確定”,陌舞拍着自己想小胸脯,義正言辭地道:“你們是不知道當時的戰況有多激烈,那個宮主姐姐與咱們師尊老大吵得呀,吐沫都能噴出老遠去,咱們老大也不示弱,一句一句地都頂回去了,所以說他們倆的吐沫必須得在空中交融啊。”
陌舞慷慨激昂地說完這些話,發現衆人都沉默了下來。
本來以爲她說完這些一定會得到衆人一片稱讚好評的,可是卻事與願違,衆童子們不但沒有誇獎她,並且還紛紛向她露出了一個大白眼。
陌舞弄不明白了,難道她做的不對嗎?她可是將當時自己所看到的畫面都生動形象地講出來了啊,這些人不就是想要聽自己說裡面發生的事情嗎?
“你們怎麼了?我說的多好啊。”
梵見沉默了半晌,方嚴肅地道:“陌舞,你確定你在偷看的時候沒有睡着嗎?”
苟聖沉吟了會,接着問道:“你睡着的話是不是還做夢了?所以剛纔你所說的都是你夢到的內容吧?”
魂旦垂頭思索了一下,望着陌舞的眼睛道:“你的眼睛耳朵都沒什麼問題吧,要不要我來幫你檢查一下?”
陌舞見他們如此反應,真是有一些生氣了。她是多麼誠心誠意地在和他們交流自己所看到的東西的啊,可是他們竟然如此不相信自己?只見她氣得雙頰都透出紅色,瞪着眼睛衝衆人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若是不相信,你們就都是豬!”
“豬招你惹你了,你這麼唸叨人家?”
人羣中有人不滿抗議,於是大家對於陌舞的崇拜心裡瞬間便消失無蹤了。
衆人本來都以爲陌舞能夠給他們提供一些非常勁爆的東西,畢竟她可是唯一一個進入忘月居,近距離接觸兩個當事人的人了,可是沒想到她進去了,看見了,出來之後竟就說了那麼一番亂七八糟的話。
“不是我們不相信你,陌舞,咱們大家都知道這月宮宮主是來勾引咱們師尊的,既然是勾引,那就肯定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師尊面前怎麼吸引人怎麼來。可你卻說她在裡面跟師尊吵架,這一點都不符合勾引的原則啊,你讓我們怎麼相信?”
梵見在深思熟慮一番之後,向陌舞做了一個簡短的解釋。
陌舞聞言,皺了皺鼻子,異常認真地道:“但是我真的看到他們兩個在吵架了,咱們這麼些人中,只有我一個是進去親眼瞧見事情的經過的,你們若是不相信我,還能相信誰呢?我也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反正那個宮主姐姐真的是一點都不會勾引人,我還教了她一招呢,就是不知道她有沒有用。”
陌舞說完便將腦袋低垂下來,想着萬一流玥真的沒用自己所教的那一招,那麼她究竟要用什麼辦法來勾引伽藍呢?
“教了一招?你教了
什麼?”
魂旦眯着眼睛打量着陌舞,很是懷疑她所說的話。衆所周知陌舞是個多麼另類的蠢貨,既然她都已經蠢成這樣了,那麼她真的可以再教其他人招數嗎?並且還是教月宮宮主?並且教的東西還是怎樣去勾引一個男人?
陌舞見魂旦發問,下意識地便要用手去抓他的弟弟,可小爪子剛一伸出去,便驀地想起了蓮華教訓她的話。
似乎,她已經答應了蓮華不可以隨便抓男人的那個地方的,儘管她不是很理解爲什麼不可以,但是既然已經答應了,那就應該做到吧。
陌舞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含糊其辭地道;“反正就是教了一招,估計也不怎麼管用的。”
衆人見她再也說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了,便都有些泄氣。本來他們都已經在大門口等了快一天了,眼看着天都要黑下來了,可是裡面的人還不出來,衆人都很是着急。恰巧這個時候陌舞出現了,他們便都如抓到了救命稻草般一個個急急地發問。但是結果卻非常的不理想。
如今在陌舞這裡問不出什麼具體情況,他們就只好繼續在這裡等着了。
“你們都快等了一天了吧?難道里面一點情況都沒有?”
陌舞見衆人都是一副憔悴的模樣,很是奇怪他們爲什麼都一個個地這麼執着。
“當然沒有情況了,要是有情況的話,我們還會在這裡苦等嗎?”
“可是,那兩個人也應該出來了啊。”
陌舞將眉頭皺起來,有些不明白了。下午她偷聽的時候,明明就是聽到月宮宮主對伽藍說,讓他帶着她去遊覽鏡仙山的,看當時那種情況,伽藍若是不答應,那麼那個強勢的宮主肯定是不會依的,所以說,他們兩個早就應該出來遊山了,怎麼現在卻是這麼個情況?
“爲什麼應該出來,你知道些什麼?”
苟聖狐疑地望着陌舞,簡直有一種將她的腦袋撬開的衝動。既然她是他們當中唯一進入忘月居的人,那麼理應掌握了很多有用的信息。可是惱人的卻是,她完全將這些信息說不清楚,如今又忽然蹦出來一句這個話,怎能不讓人着急上火?
陌舞見衆人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自己身上,她縮了縮脖子,道:“月宮宮主說讓咱們老大帶着她遊山呢,可是他們竟然到現在都沒出來,該不會是在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吧?”
衆人聞言,都若有所思地垂頭思考着什麼。
然後,梵見將頭擡了起來,滿是期許地望着陌舞,道:“想要知道里面究竟發生了什麼,那就只有一個辦法。”
陌舞激動地問:“什麼辦法?”
“親自去裡面看一看,就什麼都知道了。”
梵見望着陌舞,異常平淡的開口。他這個話一說出來,衆人都不禁點頭稱是,都用一種滿含期許的目光盯着陌舞。
於是,陌舞就這樣帶着衆人滿滿的期望,再次踏進了忘月居的大門。
這一次,在大門處守門的仙婢都已經知道陌舞是誰了,既然她的名頭已經這麼響亮了,那麼實際上她來忘月居一次或是兩次,都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反正她背後的人是蓮華公子,而公子與師尊又是那種親密的關係,所以實際上忘月居這種禁地,對於後臺強大的陌舞來說,是根本禁不了的。
陌舞很是隨意地就進入了忘月居中,她幾乎想也未想就熟門熟路地來到了主殿外面,然後像下午一樣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從窗戶外面向裡面偷偷地觀望着。
裡面的情況,卻是讓她大大吃了一驚。
人還是下午時的那兩個人,地方還是一樣的地方,甚至連兩人的座椅都沒有什麼變動。可是令陌舞感到奇怪的是,此時的兩人完全不同於下午時候的激動,下午時他們還在一起吵架來着,但是現在呢?
完全就是和睦共處一片平竟啊。
只見伽藍與流玥都靜靜地坐在各自的椅子中,面容一個比一個冷清,目光一個比一個淡漠。兩人都平視前方,一句話都不說,目光也沒有任何的焦急。若不是因爲這兩人偶爾會眨一下眼,她都要懷疑他們兩個是被誰給定住了身子了。
陌舞趴在窗戶外面看了一會,他們兩個始終一句話不說凝然坐着,連根手指也不動一下。陌舞等得不耐煩,焦急難耐地在窗戶旁走來走去,過了一會再次趴在窗戶旁去看,結果裡面的情形還是一樣。
她可是揹負着那麼多人的使命而來的啊,裡面的那兩個人怎麼就讓她看這個呢?這會不會有些過分?
陌舞越想越鬱悶,等到太陽都下山了,裡面的兩人仍是那般不言不動地坐着。她終於一跺腳,等不及了,實在是太欺負人了,這兩人如今將一出勾引戲碼演成這幅模樣,考慮過她這個在外偷看人的感受嗎?
將小拳頭一捏,陌舞轉身便義無反顧地向主殿內衝去。
可是她的身體還沒衝到裡面,忽地眼前白影一閃,她的手腕一緊,一下子被人給拽了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