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還是挺累人的,賀子鍵揹着書包,我輕裝上陣,還是累得走不動。賀子鍵擰開一瓶水遞給我道:“歇會兒,要是爬不動咱們就去坐纜車。”
我喝了口水道:“爬的動。”然後起身繼續往上爬。
最終是沒上到山頂,謹然也不行了,我們在山腰找了個地方吃了飯,就往山下走。下山比上山更難,賀子鍵扶着我,每一步都走的小心,蘇謹然在身後突然開口道:“姐夫對你真好啊,姐姐。”
我回頭,蘇謹然就看着我和賀子鍵,眼裡很是慼慼然,我心抖了抖,道:“你男朋友對你難道不這樣麼?”
蘇謹然勾脣笑得頗嘲諷:“他?呵,或許吧。”
晚上吃完飯送蘇謹然回去,她下車以後我纔開口:“蘇謹然不對。”
賀子鍵半晌才道:“天涯公司裡有一個小姑娘,對他死纏爛打的,你猜,會不會是蘇謹然?”
我想起那天宗門聚會,天涯對轉角呵護備至的樣子,一切都明瞭了。
蘇謹然想給人家當小三,可就算是當小三她都不夠格。
蘇謹然大概根本不想隱瞞這段關係,反而很想讓我知道,所以她纔會跟我們出來玩,一路上有意無意的透露一些信息,她希望我猜到什麼,然後去問賀子鍵,去問天涯,甚至去告訴轉角。這樣她就有機可乘,她得不到天涯的心,就要給他施加壓力,讓轉角棄他而去,他孤立無援的時候,她再出現。原來她打的是這個算盤。
可蘇謹然千算萬算,大概都沒算到,賀子鍵知道這件事,所以我根本用不着驚動天涯,或者驚動轉角,就能猜出事情的大概。
我握住賀子鍵的手道:“我不能讓她當第三者,我不能讓她破壞轉角的婚姻。”
賀子鍵笑道:“你放心吧,天涯對她一點那個意思都沒有。況且天涯和轉角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感情沒那麼脆弱。”
可我始終不放心。
蘇謹然從小就很精明,如果玩起心眼來,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我怕轉角也玩不過她。
第二天剛吃完早飯,蘇謹然的爸媽就來了。他們想讓蘇謹然出國。
“那出國幹什麼呢?”小叔說明來意媽媽就擔憂道。
“謹然她學鋼琴學的還不錯,我想讓她出國再深造一下。”小嬸開口。小叔卻道:“行了,你別再給她找藉口。嫂子,我也不怕你笑話,我們謹然不懂事,喜歡上了一個成了家的男人,怎麼說都不聽,非得纏着人家。還去人家家裡鬧過。所以我們想,把她送出去,讓她斷了這個念想。”
媽媽愣了愣,看看我,沒出聲。
“小叔,你們都知道這個事情了,那那一家人是不是也知道了。”我問。
“知道了,人家家裡涵養好,只是跟我說好好管教謹然。可我實在管教不了了,不如把她送出去。”小叔道。
“我覺得可以。”我開口。
小叔道:“我們來就是爲了這個事,你們在大城市,看看有沒有什麼門路,可以快點辦簽證。”
我扭頭看賀子鍵,賀子鍵道:“可以,但她現在沒有學校的錄取通知書,我可以找人先給她辦旅遊簽證,然後到了那邊,她在哪個學校報了名,再去大使館改。”
小叔高興極了,道:“行行行,那得多久啊。”
賀子鍵道:“你把她的資料給我,最多一週。”
事情這樣解決,不知道是圓滿還是不圓滿。
回A市以後賀子鍵就開始着手弄裝修的事情了,每天公司新房兩頭跑,忙的厲害。我畢竟裝修過一次,有些經驗,不忙的時候就也去新房幫忙盯着。
離婚禮的日子越來越近,爸爸幫忙去盯裝修的事,我和賀子鍵去拍婚紗照,攝影師恭維我們道:“真是難得一見的金童玉女,這些照片拍出來哪個都不差,一張都捨不得刪。”
賀子鍵看了看照片,大手一揮道:“那就都留着。”
我掐他一把道:“你缺心眼兒啊,冤大頭。”然後坐在那仔仔細細的選照片,最後還是多出來30多張。賀子鍵揉着我的頭髮道:“喜歡就都留着,咱們也不差那幾個錢呢。”
辦典禮的地方定下來了,該着手寫請柬了,我去賀子鍵家要賓客名單,打算回家寫請柬,可到那才發現賀叔叔已經把請柬寫的差不多了。我站在桌邊看,賀叔叔的硬筆書法好極了,一比一劃如行雲流水。我笑道:“本來還想我來寫呢,又麻煩您了。”
賀叔叔道:“麻煩什麼,我也沒什麼事,別的事也幫不上忙,聽說你爸爸在幫着弄新房裝修,他辛苦了。”
我抿了抿脣,沒答話。
程明明訂做了婚紗送我,是我喜歡的樣式,斜肩,大花,緞面,長拖尾,蝴蝶結,香檳色。我穿着婚紗擁抱程明明,伏在她肩頭哭了,程明明也哭了,許久才道:“蘇蘇,你一定要幸福。”
新房裝修好了,程明明去看,讚歎道:“既藝術又奢華,蘇葉,你回頭給我騰個房間啊。”
新房要放味,所以我們結婚以後先住在賀子鍵的公寓裡。過段日子再搬進新房。
明天就要領結婚證,我晚上在家敷了面膜,精心挑出了明天要穿的衣服,一切準備妥當準備睡覺的時候卻接到電話,是楚博然。
我記憶中的楚博然,不是這麼死纏爛打的樣子。
“什麼事?”我接通電話。
“蘇蘇,別嫁給他,再給我一個機會。”他聲音很啞。“我知道我錯了,我什麼都懂得了,我很後悔,蘇蘇,原諒我,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不知道要跟他說什麼好。
如果他沒有死纏爛打,或許我這一生都忘不了他,記憶裡那麼耀眼又陽光的男孩子,我的初戀。可現在,我聽着他的聲音只覺得厭惡。
我沒有什麼話想要跟他說。
我直接掛了電話。
他再打來,我再掛,他鍥而不捨,我終於投降,接通,他不說話,我開口:“你辜負了我,別再辜負嫣笑,我用了這麼長時間走出來忘了你,嫣笑又要用多久才能走出來忘了你?楚博然,不是每個女生都足夠堅強,也不是每個女生都會遇到如賀子鍵的人。你傷了一個人,還要傷第二個,傷了第二個,還要再傷第三個麼?楚博然,你還有沒有心?”
他不說話,我也不說話,許久,他掛了電話。
第二天一早賀子鍵來接我去領證,我坐在車上緊張道:“怎麼辦,我一直都挺不上相的。”
賀子鍵笑道:“那就等證辦下來撕掉它以後都不看了。”
我打他道:“你當我不知道你打什麼主意,我要保存着我們倆的證件,哪天你惹我不開心我就拿着去直接紅本換綠本。”
賀子鍵笑着道:“嗯,都放在你手裡。”
過程是我想不到的順利,打完結婚證出來看照片也相當不錯,賀子鍵摟着我在我額頭上印下一吻道:“媳婦兒。”
我笑着不答話,他舉着小紅本道:“走,回家,給爸媽看看。”
晚上回家的時候看見樓下停着的銀色福克斯很眼熟,待近了纔看到真是楚博然的車。他就堵在路中間,賀子鍵的車寬,過不去。已經是晚上十點多,賀子鍵解安全帶道:“我下去讓他挪挪。”
我拉住賀子鍵道:“那是楚博然的車。”
賀子鍵開門的動作頓了頓,眯了眯眼道:“他來幹什麼?”
我心裡害怕道:“我不回家了,你調頭,我們去你那。”
賀子鍵笑道:“怕什麼呢?”
我說不上。賀子鍵按了按我的手,終究下了車。
他過去敲了敲楚博然的車窗,說了幾句話,然後楚博然開門下車。他還沒站穩就看見賀子鍵一拳打上了楚博然的臉,我心一緊,趕緊開門下車,下車的時候聽見賀子鍵的聲音:“你到底還想毀了多少人?啊?!”
我跑過去拉住賀子鍵道:“算了,走吧,去你那。”
婚禮如期而至,我所擔心的變故一個都沒有發生,倒是婚禮現場混亂極了,程明明糊塗蛋,做伴娘一點也不夠格,司儀讓端戒指她端的是交杯酒,司儀讓她別擋住攝像,她偏就給擋的死死的。
扔捧花的時候不少人在下面等着搶,可最後還是程明明身手矯健,一把就搶到了捧花,司儀讓她上臺致辭,她一直哭一直哭,我伸手給她擦她哭花了的妝,看到她嘴脣都顫抖着,根本說不出話來。我拍着她的背擁抱她,許久,才聽到她的聲音,從頭到尾,從她接到捧花上臺,到她說完話下臺,前後5分鐘的時間,她只說了3個字:“恭喜你。”可我就在這三個字裡淚如雨下。
在我準備和楚博然的婚禮的時候,程明明趴在我的桌子上長篇大論的寫東西,我問她那是什麼,她捂着紙不讓我看,說是要當伴娘,在準備致辭呢。後來我趁她去衛生間,偷偷看了那張紙。洋洋灑灑的一大篇,可全都用橫線劃掉了,只剩最後兩句話:
“蘇蘇,你要結婚了,我很開心。我希望也能找到屬於我的幸福。”
送捧花的儀式已經結束,大家都在起着哄的要我和賀子鍵接吻,司儀也站在後面起鬨,賀子鍵在我額頭上吻一下,又在脣角上吻一下,大家直呼不夠,賀子鍵搶過話筒道:“人家結婚都鬧伴娘伴郎,你們找準自己的位置了沒?”
賀子鍵的伴郎是楚彥,他笑着指賀子鍵道:“你又陰我。”
賀子鍵推他一把道:“你抓住機會啊。”
我和程明明對視一眼,誰都搞不清狀況。
正發愣呢,突然被賀子鍵拉到懷裡退到後面去,我嚇了一跳問:“幹嘛?”
賀子鍵笑着努努嘴道:“看着吧。”
底下突然爆起一陣歡呼聲,我趕緊扭頭去看,卻看見西裝革履的楚彥單膝跪在程明明的面前,手裡舉着戒指,含情脈脈的看着她,沉着聲音道:“我跟你求婚,你只當我是開玩笑。今天,當着你我父母的面,當着賀子和蘇蘇的面,當着所有親朋好友的面,我求你,我楚彥求你程明明嫁給我,你願不願意?”
程明明顯然已經嚇傻了,我也有點。兩個人就僵在那,沒人動也沒人說話。我看不過去,想過去推一推程明明讓她趕緊回神,賀子鍵卻拉住我道:“讓他們自己解決,咱們撤了。”
我驚訝道:“撤?往哪撤?”
賀子鍵笑道:“當然是往新房裡撤啊,難不成你在等着他們反應過來去鬧洞房不成?”
我羞紅了臉,被賀子鍵打橫抱着離開了,走到大廳門口的時候聽到程明明的聲音。
“你不是開玩笑?你喜歡我什麼?”
衆人不出聲,我也屏住了呼吸,只聽楚彥道:“喜歡你是程明明。只因爲你是程明明。”
逃到車裡賀子鍵開車離開有段距離了,纔看到後面一羣人熙熙攘攘的追出來,手忙腳亂的上車追過來。我笑的厲害,賀子鍵拍拍我的頭道:“這麼開心?”
我忍着笑道:“纔不呢,一點也不開心。”
賀子鍵扭了頭,含着笑意開車。
我就這樣嫁給賀子鍵,就這樣把我自己的終生託付給他,在我29歲的時候。
他錯過了我最好的年華,在我最落魄的時候遇到我,給了我最強大的支撐。
他說我是他的所有,可他又何嘗不是我的一切?
最好的年華,其實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就是我最好的年華。
現在,纔是我最好的年華。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