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的好睡,第二天不可避免的起晚了,實在沒有時間化妝,只好隨手抓了化妝包扔進包裡趕去上班。因爲錯過了上班高峰期的時間,地鐵裡不像往日那麼擠,但依舊沒有座位。因爲早上時間不夠的關係,隨手挑了件無袖襯衫搭淺黃色的哈倫褲就去上班,這種穿法本來很正常,但問題是我搭這套衣服的鞋跟太高,在地鐵上又一直站着,此刻下了地鐵往單位走,一步一步鑽心的疼,隱約能感覺到腳可能磨破了。
到了辦公室放下包,還沒來得及看看腳怎麼樣了,就接到通知,說下週二某大舉行招聘會,我要過去招人並做演講,我皺着眉從經理辦公室一瘸一拐的出來,正碰上銷售助理,她笑吟吟的跟我打招呼:“早啊,今天素顏就來了?看來昨天睡得很好啊。”
我也笑笑道:“還行,一會補妝。”
她停了腳步道:“看你最近氣色好像不是特別好?心情不好?”
我與她本沒什麼交集,平時關係也不算太好,她突然這麼熟絡讓我有些不大舒服。“是嗎?我一直都這樣吧,你看我氣色不好,可能是我沒化妝的緣故。”
她淡笑着點點頭,然後就擡步往經理辦公室走,我也繼續回我的辦公室,跟她擦肩而過的時候,聞到她身上,似乎有種熟悉的味道。
忙忙碌碌一整天,臨下班接到媽媽的電話,“蘇蘇啊,我現在在你家呢,哎呦你說你平時都怎麼過的啊,家裡怎麼一點吃的都沒有啊,你一會下班買點菜回來。我給你做完飯再走。”
我無精打采的應,然後收拾東西下班。
儘管在傷處已經貼了創可貼,但腳還是疼的不得了,索性下了樓打車回家,雖然比坐地鐵要慢很多,但好在沒那麼辛苦。
終於到了市場,我隨便買了幾個菜,拎着塑料袋出了市場,馬路對面就是我家小區的正門,忍着疼走到斑馬線,擡頭看正好是綠燈,我趕緊擡步走,想趕在綠燈之前過到對面去。
還沒走兩步,就突然聽見刺耳的喇叭聲,我側頭去看,卻見一輛本田,速度雖不快,可已經直衝我開過來了。我心一緊,本能的往後退,卻忘了後面是路邊,我退了兩步就被路邊絆倒,而本田車就停在我身側,只要他再往前滑一點點,就會壓到我的腿。
我掙扎着想起身,可是不知道是因爲嚇壞了還是摔得太疼,居然腿軟的撐不起一點力氣。本田車的車主也馬上下來了,是個很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她摘了橘色的太陽鏡幾步跑到我面前蹲下來,聲音都有點顫抖,問:“對……對不起,我……技術不太好,你沒事吧?我帶你上醫院吧?真的對不起啊。”
我因爲摔倒的時候用手撐了地,現在手掌破了皮,疼的要命,我皺着眉道:“沒事,別緊張。”一邊擡頭去看她,卻不想,看到了她身邊站着的另一個人。楚博然。
他看到我的瞬間顯然也愣了,我們都沒想過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相遇,他陪現女友練車,不想卻撞到了我。他的現女友,年輕貌美,穿着及腳踝的長裙外搭一見水洗藍色的牛仔馬甲,剛剛及肩的頭髮燙了大彎,齊劉海下一張娃娃臉俏皮可愛,而我,最常見的OL短髮,本來可以勉強讚一句白領麗人,可此刻跌坐在路邊,站起來都困難,狼狽不堪。我從不曾,在他面前,如此過。
楚博然伸出來拉我的手僵在半空,嘴型微張,彷彿有什麼想說的,可他終究沒說出來。而我,拒絕了面前女孩子攙扶我的手,自己強撐着站起身,估計崴了腳,可我還是拒絕了她要送我去醫院的一番好意,偶爾,我也會任性,偶爾,我也想有自己的堅持。
儘管我心裡一直讓自己堅持,努力,可崴了腳就是崴了腳,一步都動不了,我剛邁出一步,就歪斜着要摔倒。看來今天要在他面前丟盡臉了,我認命的閉眼,卻沒感受到摔在地下的疼痛,反而像是落進一個懷抱裡。
我希望接住我的人是楚博然,卻又討厭接住我的人是他。
“還好沒事,傷到哪了,告訴我。”
低沉的聲線,是賀子鍵?我心裡一緊,睜眼去看,真的是,賀子鍵。
“你怎麼在這?”
他卻答非所問:“小葉子,你嚇死我了,還好你沒事。怎麼這麼不小心?”
我愣住:“你看見了?”
他依舊不答我,反而轉頭去看肇事者。感覺到他周身都是怒氣,我往前湊了湊去看他的臉,果真是我沒見過的嚴肅。
“剛纔誰開的車?”他語氣冰涼,我在他身後偷偷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差不多得了。
“賀子哥,對不起啊,是我……但是……”
“剛拿了本幾天就敢上路?這是沒傷着人,萬一你撞了人呢?太胡鬧了!強行並道,拐彎不打轉向燈,這都是誰教你的?”賀子鍵絲毫不理會我。
“我之前練的挺熟的,今天是因爲走錯了路才……不然不會的。”女孩子垂着腦袋解釋。楚博然立場尷尬,也不發一言。我伸手掐了賀子鍵一把,他這纔回頭。
“算了,這不也沒事嗎,走吧。”我壓着聲音跟他說。
賀子鍵眉峰都快絞在一起了,看了我好幾眼,才嘆口氣,道:“走吧,以後小心點,別老心不在焉的,萬一碰上這樣的新手呢?”
我本來心情就不好,現在又全身疼,他還數落我,我一下就來脾氣了,“是我的錯嗎,你說我幹什麼啊,那不就是綠燈嗎,我長眼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楚博然的聲音:“蘇蘇,別亂說話。”
我愣住,分開後再次重逢,他女朋友強行並道差點撞了我,可是他反過來讓我別亂說話?本來一肚子的怒火,突然就都不見了,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突然覺得累,想就呆在這,一個人呆在這,清清靜靜,誰都別打擾我,都離我遠一點。
“亂說話?本來想都認識,這事就這麼算了,可是你這句話倒是一點朋友情分也沒念,我沒看出來蘇葉哪亂說話了,你覺得她說的不對?太好辦了,咱們等交警,馬上到,去派出所調錄像,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巧的很,我也想仔細看看呢。”賀子鍵突然開口。
楚博然皺着眉:“蘇蘇,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賀子鍵又打斷他:“有事跟我說,她嚇壞了還能跟你說什麼啊,還有啊,情分沒到,還是叫全名吧。還是你不知道她全名叫什麼,那我告訴你,她叫蘇葉,她是蘇葉!”
賀子鍵一番話把倆人堵得啞口無言,他回頭看我,“去派出所嗎?”我搖頭,他又問:“那我送你回家?”我點頭,不忘吩咐:“拿着菜,我媽讓買的。”他哭笑不得:“什麼時候了還記得這個呢,一會送你回去我再來給你買。”
賀子鍵知道我崴了腳,打橫抱着我也沒看他們倆人就走了,我一直告訴自己別回頭,可最後還是沒忍住,回頭看的時候,女孩子垂着頭,估計是被賀子鍵罵哭了,楚博然摟着她的肩正在遞紙巾。真是自討沒趣,我收回目光,突然也想哭。
不想被賀子鍵抱着進屋,但奈何我自己真的一步都走不了,所以賀子鍵抱着我敲開門的時候,我媽已經傻在門口了。我看了看這陣勢,琢磨了一下,還是我開口吧。剛清了清嗓子,就已經聽到賀子鍵的聲音,他說:
“阿姨您好,我是賀子鍵,是蘇葉的朋友,她剛纔崴了腳,我送她回來。”
我媽這才反應過來,讓了路,賀子鍵抱我進屋把我放在沙發上,我媽也忙湊過來道:“呀,嚴重嗎,沒事吧?我去給你拿藥酒擦擦啊。”說完不等我表態,她就已經奔臥室去了。
賀子鍵半跪在地上把我的鞋脫了,手裡握着我的腳,輕輕撕了創可貼,問:“這怎麼弄的?”
我突然想起上次他託着我的腳之後發生的事,臉有些紅,低聲道:“磨得。”
他彷彿嘆了口氣,修長的手指避過那個傷口,托住我的腳,另一隻手輕輕扶住腳踝,一點一點的活動,邊動邊問:“這樣疼嗎?”
我愣了愣,道:“不。”
他握着我的腳輕輕的轉,手掌淺淺的撫過腳踝,不輕不重的揉,媽媽拿了藥酒出來,賀子鍵接過,打開就要往手裡倒。媽媽忙道:“哎呀你看送我們家蘇蘇回來都麻煩你了,怎麼好再麻煩你呢?”
賀子鍵擡頭道:“沒關係,阿姨,這不是什麼事。我小時候淘,老受傷,所以處理傷口比較有經驗。”
媽媽愣了愣,瞄了我一眼,又瞄了賀子鍵一眼,沒表態徑自坐到旁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