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發生之事我不再談起,高佬便不再提,三人站在洞裡默默相對。
過了一會,高佬道:“我先到裡面探下,如沒情況再叫你們,免得三人一起有事不好應付。”不待我答應,打電筒轉身便行。
我看眼方麗清,心想這也好,洞道狹窄,三人同行有情況確實難照應,便沒攔他,對他道:“一切小心,有危險能逃則逃,不要勉強。”
高佬應了,背影轉過彎道,腳步聲漸遠。
很久很久,洞裡再沒傳來一絲聲息,整個山洞靜悄悄的,只有我和方麗清細微的呼吸聲,高佬便似股風一樣在洞穴深處消失了。
方麗清擔憂道:“他去了那麼久,不會有事吧?”
我心裡亦隱隱有些擔心,但在她面前不好表露出來,增添她的擔憂,只淡淡道:“應該不會,高佬當過兵,身手好着呢,洞這麼小,不會有巨大生物,可能是洞太深走得遠了,一時沒回來而已。”
方麗清不再說話,眉頭蹙起,憂心忡忡。
我想再安慰她幾句,想到高佬不出現說什麼也徒勞,又閉上嘴。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又過了六七分鐘。要在平時這時間不算長,可對在洞裡等待的我們來說卻像過了半個世紀。
方麗清側頭看我道:“我們還是去看看吧?”經這麼長的時間休息,她已恢復了七八成。
我正有此意,點了點頭。
這時洞穴深處傳來一陣輕微聲響,緊接着轉彎處亮起一圈光亮,不停晃動。
我和方麗清知道那是高佬要我們過去的訊號,不禁大喜。我道:“高佬回來了,走。”拉着她手向前走去。
轉過拐彎處,果見高佬站在洞道遠處打着電筒往這邊照,見到我們招了招手。
我倆快步上前。我道:“找到出口了?”
高佬道:“不敢確定。”
我不解道:“什麼意思?”
方麗清道:“是呀,找到就找到,你這話明顯凌模兩可嘛。”
高佬也不解釋,道:“到了你們就知道了。”說完轉身帶路,向洞內深處行去。
我道:“剛纔怎麼去那麼久?害我們擔心死了,以爲又出什麼事了呢。”
高佬歉意道:“不好意思,洞太深,到盡頭後我即刻就返回了,沒想到一去一回用了這麼久。”
山洞曲曲折折,時而向下時而向上,時窄時寬,並無分岔,兩面頁岩凹凸不平,犬牙交錯,無論向下向上,皆是斜斜的無大起大落。
行了二三十分鐘,轉過個彎道,出了石洞,洞外是個寬闊的地下世界,電筒光柱不及盡頭,目光及處盡是高高矮矮的頁岩,洞高三四十米,大大小小直抵洞頂的巖柱數不勝數,洞頂,巖柱,地面,……不知有何生物,亮着無數點點螢光,將偌大地下世界景物映得隱約可辨。
一切出乎意料,我和方麗清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高佬道:“剛纔到這後我怕迷路沒敢繼續往前走,所以有沒有出口不敢確定,不過這麼大的地下世界,我想不會一個出口都沒有吧。”
我深吸口氣,空氣潮溼清新,我道:“沒錯,這肯定有出口與外界相通,我們仔細查找,應該不難發現。”
方麗清道:“話是這樣說,這麼大地方,我們一天恐怕都轉不完,怎麼找?”
我說的信心滿滿,只是想給他們一些希望,至於如何找心裡其實也沒譜,想了想道:“如果有出口,必然會有光源和氣流,我們每人留意些,只要這兩種情況出現,我們就有救了。”看清方向後道:“走吧。”當先前行。
地上也有星星螢光亮着,我們向前行,螢光便紛紛向旁遊開,或躲進石隙,或爬上石上。
方麗清道:“這東西倒有點像家裡的夏夜螢火蟲呢。”
我將電筒往最近一點螢光照去,發現那是條手指粗長,形如蜈蚣的節肢爬蟲,全身暗黑,密密麻麻的腳較蜈蚣短小,每節體節兩邊各有點白點,尾部生個小水泡樣的東西,螢光就是那發出的。
方麗清奇道:“這是什麼生物?”
我道:“地螢蟲。在老家一些較爲陰暗潮溼的地方也有,不過比這的小很多,只有火柴大小,身形這麼大,數量如此多的地螢蟲我還是首次見。”想到每點螢光便是一條這樣的爬蟲,身上不由泛起層雞皮疙瘩。
方麗清道:“幸好它們不傷人,要不……”說到這可能與我想到了一處,打了個激靈不再往下說。
我道:“這地螢蟲比我們以前見到的大幾倍,這地下世界肯定還會有其它異於平常的生物存在,我們要小心,免得到時手足無措。”
自進入盤地,所遇生物都巨大得超出我們想象,這裡處於地底深處,環境潮溼,最是適合節肢生物生長,不排除有其它生物存在的可能,雖然只是我心裡一種擔憂,但提前給他們打預防針總比做事後諸葛好。
高佬道:“這空間大,除地螢蟲發出微弱的光,沒有其它光源,找到出口前如有生物攻擊我們,想逃生只怕比登天還難。”
方麗清受的驚嚇太多,聽我和高佬如此說又緊張起來。
我害怕她過於擔驚受怕,忙又道:“不過這只是猜測,不必風聲鶴唳給自己製造緊張。”
地下世界岩石高高低低,大小不一,有十餘米高形如巨象的;有齊人腰高只是塊石頭擱在那的;巖柱也是東一根西一根,有粗有細,凌亂非常。我們只能倍加小心在石隙中穿行。
高佬依然打電筒提砍山刀走在前。可能是軍人獨有的精神,每次環境不尋常,他總會一馬當先搶在前開路。
穿過個月形石縫到兩座石山間的開闊地,後面的方麗清拉住我,停下腳步。
我道:“怎麼了?”
方麗清面露驚恐之色小聲道:“後面有聲音,似乎有東西跟着我們。”
我回頭向後面看去,除了東一堆西一座的岩石,什麼也沒看到。我道:“你會不會聽錯了?”
方麗清歪着頭側耳又聽了會,疑惑道:“剛纔我明明聽到有聲音的,現在怎麼沒有了?”搖了下頭又道:“也許一路下來太緊張,出現幻聽了。”
話音未落,高佬一聲驚叫,握住電筒的手背到身後不停亂抓,似是有東西爬到了身上。
我手上有支電筒,爲省電進入地下世界後一直沒用,這時打開往他身上一照,兩條節肢長蟲已爬到他背上,一條在頸脖,一條剛到腰際。爬蟲皮殼黑褐,手臂兒粗,約半尺長,兩頭小中間粗,有四節節肢,每節兩邊各有一腳,腳長如筷,爬行極快。
我用電筒幫他把爬蟲打落,那蟲落地即縮成一團,一動不動似死了一般。我走上兩步擡腳踢開。
“啊——”方麗清忽然亦驚叫起來。
我以爲她給爬蟲上身,回頭看去,見她兩手護在胸前驚恐地看着地上。原來在我踢開那兩條爬蟲時,石山上不知從哪鑽出無數一模一樣的爬蟲紛紛向我們涌來。
高佬罵道:“他媽的這什麼鬼東西?”
我道:“我要知道就好了。”和他倆背靠背站成個圈,向爬到腳邊的爬蟲猛踢。
地下光線昏暗,兩支電筒光柱因我們腳踢爬蟲掃來掃去。踢得幾下,爬蟲體大腳長,行動迅捷,有幾條順着方麗清褲管而上,很快到了她腹部。
方麗清驚呼連連幾近哭出聲來,雙腳雙手亂踢亂打,打落兩條,一條已爬到她後背肩胛處。
我站在她身側,見爬蟲爬到她頸脖,害怕她受到傷害,一把抓住遠遠扔了出去,腳下一緩,兩條爬蟲已爬上我褲管往身上爬來。
wωω _тт kΛn _¢o 我們一下全亂了,只能自顧撲打或彼此幫忙,已不能顧及地下潮水般涌來的爬蟲,如果想不到辦法脫身,再過片刻,我們就會陷入爬蟲的重重包圍。
高佬一聲怒吼,呼呼抓住兩條爬蟲扔開,一把扯開揹包掏出兩顆馬克**。
見他取出**兩眼通紅,我知他軍人的血性上來了,喝道:“你幹嘛?”
高佬哈哈大笑,也不撲打爬到身上的爬蟲,大聲道:“我和它們拼了。”揹包往上一拋,包內物品四處散落。
我擔心他真引爆**炸塌地下世界,不顧兩條爬蟲爬到頸脖,縱身將他撲倒在地。
“啪,啪……”一連串聲響,拋散的物品先後落地,一道強光在我們身旁亮起,將方圓十幾米照得雪亮。而這時,爬到我們身上的爬蟲竟奇蹟般退開,與其餘爬蟲一道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高佬被我撲倒後已清醒過來,見我壓在他身上,問道:“你這是幹嘛?”。
我道:“幹嘛!不是我動作快,你已引爆**與那些爬蟲同歸於盡了。”起身向方麗清走去。
方麗清這次給嚇得不輕,呆呆站在原地喃喃道:“它們走了,它們走了”。見我走近,反覆喃了幾次,淚水抑制不住奪眶而出。
我憐惜將她攬入懷中,讓她伏在肩上哭泣。
高佬把散落在地的物品一一撿起,因揹包被自己扯爛了,拿在手上兩手滿滿的,其中一條竟是不斷髮出強光的冷光棒。
我有節奏輕拍方麗清背脊,過了一會,她哭聲漸歇,慢慢擡起頭。我替她擦去頰上淚水,問道:“是不是給嚇到了?”
方麗清緩緩點頭。
我道:“沒事了,爬蟲走了,我們安全了,堅強點好嗎?”
方麗清又緩緩點頭,道:“謝謝你,姐夫。有你在,我覺得就像有個親人在身邊一樣,對不起,以後我能這樣叫你嗎?”淚眼朦朧期待地看着我。
我心想反正這次若能從大山回去,無論如何是不會再離開方麗秀的,便“嗯”一聲應允了。
方麗清臉上淚痕未乾,輕聲道:“太好了,二姐知道了肯定很開心,謝謝你,姐夫。”
高佬走過來道:“我明白那些爬蟲爲什麼退走了,一定是害怕冷光棒發出的強光。這軍用冷光棒雖然光很強,可最多能維持兩小時,我只帶一根來,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吧。”
冷光棒被他無意拋落髮光,爬蟲遁去,我也猜到了這點,道:“好,我們這就離開。”問方麗清道:“可以走嗎?”
方麗清應道:“可以。”
我取下揹包,把高佬撿回的物品裝進去,剩下的食物不多,兩包物品合放一起剛好把揹包裝滿。我把揹包扔給高佬,不敢耽擱,辯了方向拉方麗清手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