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灘。
東亞株式會社。
孟文華客氣地接過大島銘隆遞過來的茶杯說道:“多謝!”
大島銘隆自己也拿起一杯茶笑道:“孟先生,嚐嚐看,茶雖然是從貴國傳入我大日本帝國的,但是我大日本帝國卻是茶道推向了巔峰!”
孟文化聽了這話心裡頗爲不爽,但他也不好當面表現出來,當下輕嘗一小口,入口之後也只是感覺一般,放下茶杯道:“茶不錯,大島先生,我們還是來談正事吧,不知大島先生請我過來有何貴幹呢?”
其實孟文化真正不想來,向來只有主動上門談生意,哪有被請來談生意的道理?如果不是這東亞株式會社的大島銘隆打着日本駐滬領事的旗號,他不想得罪日本官員的話,真心不會過來。
“哈哈哈,孟先生果然是個爽快人!”大島銘隆笑了笑,放下茶杯正色道:“既然孟先生開門見山,那鄙人也就不兜圈子了,是這樣的,我聽說孟先生正在的船廠生意不錯,打算參點股份,不知道孟先生以爲如何?”
原來打的這個主意!孟文化搖了搖頭道:“不好意思,大島先生,目前鄙人的船廠並不缺資金,如果以後缺資金的話,我想我會考慮大島先生的!”
大島銘隆臉色由剛纔的笑容可掬,馬上變成了尷尬和難看,他毫不氣餒道:“孟先生,有錢大家一起賺嘛,何必吃獨食呢?這麼做太不厚道了吧?據我所知,你的船廠還有美國人的股份,既然美國人可以入股,那我們東亞株式會社爲什麼就不能入股呢?要知道我們東亞株式會社可是有着大日本帝國官方背景,如果有我們入股的話,那麼孟先生的船廠豈不是有着更加強大的靠山,而且我們大日本帝國對船隻的需求量是很大,您的船廠將會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會缺乏訂單的!”
孟文華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們孟家的船廠暫時不接受其他人入股,也沒有擴大生產製造規模的打算,大島先生的好意,我孟某人心領了,今天就到這裡吧,孟某還有事要處理,改日設宴宴請大島先生!”
“等等!”大島銘隆叫住正要起身的孟文化,用冷冷的眼神看着他,又用帶威脅的語氣說道:“孟先生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要知道我們東亞株式會社是有着大日本帝國官方背景的,而孟先生的態度對我們東亞株式會社很不友好,對東亞株式會社不友好,就是對我大日本帝國不友好,孟先生知道對我大日本帝國不友好會是什麼後果嗎?”
孟文華聞言臉色一變,又驚又怒道:“大島銘隆,你想幹什麼?你威脅我?我警告你,這是上海灘,不是你們日本,也不是以前的租界了,如果你敢亂來,警察們可不是吃乾飯的”。
“警察?哈哈哈
??”大島銘隆大笑,隨後便冷冷道:“我大島銘隆在上海灘混了這麼多年,黑白兩道的關係數不勝數,警察局那幫人還是從以前租界巡捕房轉過來的,有誰敢不買我幾分面子?弄死幾個人算什麼?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三天之後如果你不答應,我就滅你滿門!”
“你,你,強盜,土匪!”孟文華伸出手指顫抖着指着大島銘隆底氣不足地叫道。
大島銘隆見孟文化心志已奪,便拍了拍手,從外面走進來四個日本浪人,他對那四個日本浪人道:“替我送孟先生回去!”
“嗨!”
孟文華心情極爲糟糕地從東亞株式會社走出來,看着後面跟着四個日本浪人,心裡極爲厭惡,可是胳膊又擰不過大腿,這大島銘隆可謂是上海灘一個老流?氓,以前跟青幫和租界巡捕房都有着不淺的關係,即便是到了現在,在上海灘的勢力也不小,被此人給盯上了,孟文華心裡感覺有些壓得喘不過氣來。
坐在馬車上,孟文華一直在想着怎麼過了大島銘隆這一關,對跟在身後的四個日本浪人根本不理睬,他也不是沒想到去報警,但是現在大島銘隆根本就沒對他做什麼,而且那日本人在警察局裡有關係,如果貿然報警,只怕沒把大島銘隆怎麼樣,自己反倒先遭了他的毒手。
這也怪孟文化的底蘊不夠深厚,他原本只是輪船招商局一箇中高層支援,後來聽說政府扶持私人建造船廠,於是心裡一動就決定出來單幹,他先是找親朋借了一筆錢,又用政府的扶持政策從銀行貸了一筆款,加上他自己這些年也有些積蓄,他與他的一個美國造船技師朋友一起開了一家造船廠,這也符合當初華美兩國合作的條款,因此兩國方面對這種行業都比較支持,華國政府在船廠地皮和政策方面給予支持,美國方面在造船設備和機器零部件採購方面不再設置障礙,他這家船廠也因此很快開了起來,沒想到華國新政府成立之後,又與美國結盟,在國際上的地位提升很快,對航運的需求與日俱增,他的船廠也因此訂單不斷,不過也因此引來了日本人的眼紅。
就在孟文華絞盡腦汁地如何解決大島銘隆的威脅問題時,前面街邊一個報童挎着一個書包,書包裡裝滿了報紙,手上還拿着一份報紙揮舞着大聲喊道:“賣報賣報,轟動新聞,震撼世界!鑑於五日前東京發生的日本民衆肆意打殺我國僑民事件,日本政府採取漠視態度,全然不理會我國政府要求和警告,任由事態升級並向更急惡劣的方向發展,致使我國僑民在東京死傷上百人,我國政府於昨日上午十一點向日本當局遞交國書,正式向日本國宣戰!還有還有,國防部於今日上午九點召開新聞發佈會,向外界宣佈我海軍艦隊於昨日下午在日本土佐灣海面擊敗日本聯合艦隊主力,俘虜日本聯合艦隊大部分艦船和官兵,海軍艦隊將在上海灘獻俘,快來看,快來買啊!”
什麼?剛纔報童那一番話猶如一道驚雷,孟文華整個人都呆住了,周圍所有聽到報童聲音的人都驚呆了,就在馬車快要走過去的時候,孟文華連忙對車伕喊道:“停車,快停車,去給我買一份報紙!”
“是,老爺!”
報紙很快買來了,孟文華接過報紙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他一目十行,很快將兩篇新聞看完。由於昨日華國當局向日本當局宣戰時只是向日本當局遞交了國書,並向各國通電,各國政府雖然知道,但是並未及時通知媒體方面,因此無論是國內還是國外,民衆並不知道此事。直到今天早上,國防部召開新聞發佈會,媒體才正式得知這一系列消息。
看完之後,孟文華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了,這是高興的,他捏着拳頭又哭又笑:“狗、日的東洋小鬼子,你們也有今天啊!”
這時整個大街上都熱鬧起來了,原本還十分忙碌的街道上已經變得熱鬧非凡,得知消息的街道店鋪各店主們興沖沖提着鞭炮在門口放起來,旁邊店鋪的店主見狀急忙打聽出了什麼事情,當聽說了報紙上的消息之後,也跟着去買鞭炮,大肆清楚,一時間整個街道上都在放鞭炮,噼裡啪啦地響個不停。
這時孟文華注意到報紙上還有一則報道,這是外交部門發出的通告,通告上說鑑於華日兩國已經互相宣戰,處於戰爭狀態,日籍公民不宜在滯留在華國境內,限日籍公民在一個星期之內全部回國,除了隨身的行禮衣物之外,出境時不得攜帶任何財物,所有日籍人士遺留的財產全部由華國政府接管,用於賠償給同樣被日本當局沒收了財物的華國僑民。如日籍人士不在規定的期限內回國,將被強行押赴礦山勞作。
“萬歲,萬歲,華國萬歲,大總統萬歲!大島銘隆,這回我看你還怎麼威脅我!”孟文華看到這則消息之後,大笑起來,隨後扭頭看了看身後還趕着的四個日本浪人,心中嘀咕,看我不整死你們,哼哼,他當即對車伕道:“去警察局!”
“是,老爺!”
一時間在華國的日本人頓時成了人人喊打的落水狗,以前還有些人對日本人心存畏懼,就連捕房這種機構很多時候爲怕惹麻煩都不願意招惹日本人,但是現在情況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最最讓所有國人都不在害怕洋人、日本人的事情就是海軍艦隊擊敗了日本聯合艦隊,沒有了強大的聯合艦隊,日本人就是沒有了牙的老虎、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
全國各地的民衆在得知這些消息後自發進行大規模慶祝活動,很顯然,不這樣做不足以發泄他們一直以來被洋人、東洋人欺負的怨氣,也不足以展示他們的高興。
要說這次,華國還因此發了一筆財,本來按照國際慣例,如果兩國宣戰,都會允許各自的公民攜帶財物回國,但是日本人頗爲不講規矩,在宣戰的時候竟然宣佈沒收所有還沒有撤離日本的華僑的財產,華國當局因此惱羞成怒,也責成外交部門下達了相關的規定,沒收所有在華日本人的財產,而在華日本人可要比在日華人多得多,擁有的財產也要多很多。